周伯被戳到痛楚, 惶恐的摇头,沙哑的声音如同丝裂的琴弦:“不不不!你说的都不对,我不是贾任,我不是!” 宁栎垂眸,他洁白如玉的脸颊被熏上了一层土臭味的蒸汽。 宁栎从周伯家出来,地板上有两滴鲜血,再往前走,一件染着血的白短袖被扔在地上——是吴青的。 他拧起眉头,追赶过去。 目光所及追寻着吴青的脚印。 吴青好像跌跌撞撞跑了很远,最终脚印消失在小院后的森林边缘。宁栎站在高大茂密的树下,幽暗的树丛中,闪现着孟澜的影子。她似乎在追赶着什么,余光瞥见宁栎后骤然停下脚步,与他对视。 孟澜手里拿着一把刀,在看了他一眼后转身就跑。 宁栎已经知道了如何通关,他的目标只有孟澜一个,自始至终他不都不想再在现实世界里看见这个人! 天逐渐的变黑,太阳快要落山。 他像是追逐野兔的猎手,马不停蹄的盯着那雀跃白色的身影。 突然。 宁栎停下脚步。 江策朗和孟澜几乎从来没有分开过,两人没有任何间隙,不可能现在分开。孟澜是在将自己引入更危险的地点。 他不能在追了。 如果他是孟澜,第一要务应该是任务通关,他们白天的时候并没有去寻找线索,而是跟着自己。他们断定自己有不一样的线索,所以通过吴青把其他线索也告诉自己。因为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自己是不会相信的,然后让自己去探索。 他们果然很聪明,如果周伯这条路行不通,他们没有损失。如果在周伯触发了危险,引起了蝉鸣寨居民的不满,危险也只是宁栎自己一个人了。 所以在确认了周伯是完成任务的关键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寻找周伯。他们现在很有可能一个人已经去周伯家了,而另一个引诱自己前去追杀。 或者说,孟澜把自己绕在森林后,就和江策朗返回周伯家了。 宁栎恍然,他并不需要在这里追逐,只需要守株待兔。 宁栎当机立断返回周伯家,藏在了一处衣柜旁。 天越来越暗,远处点燃了绿色火焰。 没有等太长的时间。 孟澜气喘吁吁的走过来:“我就跟你说要让宁栎去试试吧,果然周伯就是这次任务的关键。还好还好,我们这算是借用别人的大脑了。” 江策朗笑着说:“马上就可以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去了。我就跟你说吧,这个任务不难的。” 孟澜撇撇嘴:“饿死了,我把宁栎引出了那么久,他应该还没有回来。我跟你说,我当时还害怕和周伯接触久了会遭到追杀呢,快下去吧!我看宁栎走的时候只是把周伯打晕了锁起来,他跑不掉的。” 她又说道:“你拿上打火机了吗,我们应该烧死周伯就可以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了,还需要把他嘴里的那块玉拿出来!别让他当皮囊人了,要不然失败了没准我们还要被蝉鸣寨追杀。” “幸好我们和吴青合作了,本来想用他牵制宁栎的,谁知道他人跑了。” “不管了。” 两人没有发现躲在角落里的宁栎。 他们掀开地下通道顺着楼梯走下去。 宁栎冷笑一声,这个任务的通关很简单,和孟澜说的一样,烧死周伯,这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毁了整个蝉鸣寨的人。 火虽然是这里的禁忌,但也分具体情况,如果烧掉皮囊人或者皮囊,则会遭到报应,所以蒋璐死了。 如果和周伯产生一切关系,也会死,例如穿上周伯提供的衣服的宋锦,她的死因不是火,而是和周伯有所关联,找不到周伯,蝉鸣寨就会用宋锦发泄,所以她和工人一样被吊死了。所以无论她是否放火,她都会死。 所有人都以为不能用火,这是一个愚蠢的错误认知。 两人死法相同,是因为违抗了蝉鸣寨的民俗。 这是蝉鸣寨故事发生背景带来的禁忌。 最后的禁忌来源于庙里工人的提示,在单独的时候不能和皮囊人对视,会像钱汝斌或者其他外乡人一样被皮囊人抓走,做成新的皮囊人。 火和皮囊人是两条不同的线索。 孟澜和江策朗走入地下。 宁栎听着脚下两人的声音,阴沉沉的笑起来。 宁栎将燃烧的打火机扔到了已经被他铺满油的地道中,火焰瞬间照亮了整个墙壁,明亮而炙热。爆炸般的倏然倏然充斥逼仄的通道,隔绝了一切氧气,走廊内像是蒸笼般,让人根本喘不过来气。 “怎么着火了!” “江策朗!” “江策朗啊啊啊啊啊!救救我!” 地道传来惨叫声。 “快跑出去!离开这里,先离开这里!” 宁栎看着火焰中跑出来两个人影,合上了钢铁门板,又用重物压在上面,全然不顾门板敲击的声音。 他看着半开的门,看向外面的月色,感叹道这就是白老师喜欢的人吗,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自作聪明的傻子? 她会使用圈套,但太低级了。如果自己是孟澜的话,一定会会把目标放在杀死队友上,而不是通关任务上,毕竟什么时候都能通关所谓的任务。她应该消灭所有的威胁,或者把队友逼到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烧焦的味道从地下室冒出来,烟雾弥漫,惨叫连连。 不过这都与宁栎无关了,他要回去了。 白老师说过,如果他不喜欢孟澜的话可以解决掉她。他知道白老师当时是在嘲讽他,但他确实做到了。孟澜并不是一个出色的任务参与者,她无法成为白老师的左膀右臂,只有自己可以! 只能是自己。 预想中的白雾逐渐扩散。 但是血月依旧挂在天上。 白雾聚积又扩散。 宁栎站在原地,突然察觉到一丝丝不对。 明明可以离开任务了,难道说他们把周伯转移了?不对,难道是吴青转移了周伯? 宁栎掀开滚烫的钢板,浓烟滚滚扑面而来! 火焰还没有被扑灭。 他猛然关上通道。 不对,他哪里算错了? 不对不对。 宁栎迅速回忆整个任务。 昨天蒋璐出来后,他偷偷跟李潮说里面可能有线索,李潮傻憨憨的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但不能确定他是否死了。另一个疑点在钱汝斌身上,钱汝斌真的死了吗?他的皮囊被蒋璐烧毁了,但是真实的尸体呢? 他没有找到。 哒哒哒,哒哒哒。 月光下,走来十几个人影。 有花叔,也有孟澜、江策朗、甚至钱汝斌,还有很多蝉鸣寨的村民。花叔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钉子,缓步走向宁栎。他面容严肃而冰冷,脚下踩着那双牛皮拖鞋,质问的声音像是从腹腔发出来的:“为什么要烧掉我们的皮囊人,那是我们的壳,那是我们的分.身。你和贾任一样,都要赎罪,永世不能超生!” “不能超生哦。”孟澜头一歪,双手摊开,语气遗憾。 宁栎霎时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有两个钱汝斌,为什么不能有两个孟澜? 甚至三个孟澜! 破土而出,破土而出…… 真正的蝉鸣寨居民其实一直生活在地下,而他们的皮囊人生活在地面上。这里的人希望自己藏于土壤中,吸收自然精华,总有一日会向蝉一样从土中离开,飞上天空,成为另一种生命的形态。 这是,这里的信仰! 孟澜拉着江策朗的手跟在花叔身后:“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因为我在刺杀名单上?” 宁栎没有说话。 禁忌是没有退路的。 他烧死的是孟澜和江策朗的皮囊人! 黑压压的身影包围住他,密不透风。 宁栎发出凄厉的嚎叫,崩溃的挣扎却无济于事,直到娃娃钉穿过了他的额头。 透过层层蝉鸣寨的皮囊人,孟澜目光落在宁栎身旁的李潮身上,他没有说话,像是一尊石像,观赏着残忍的仪式,最终摇摇头。 像个审判者。 吴青将周伯嘴里的白玉拿出来,交给了花叔。没有了白玉,花叔感知到这就是整个蝉鸣寨的罪人!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这个猥琐的男人,人群中走出来一名浑身烧焦的红衣女孩,她接过花叔手中的娃娃钉进行最后的审判。 这个夜晚很热闹。 但是。 一切没有结束。 突然。 地动了。 地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苏醒着,挣扎着。 蝉鸣寨摇摇欲坠。 白雾聚集又扩散,往复了三四次后,血字重新出现在头顶。 【蝉鸣阵阵】 【何日息绝】 作者有话说: 马上,这个,就,结束,了?
第95章 95母女团聚 江策朗顿感不妙! 孟澜伸手触碰月光, 闪动的眸光看向血字。 “差一点,你说得对,宁栎没有想到这个任务背后的故事。” 因为信仰的缘故, 蝉鸣寨的人睡在泥土里, 也就是地下通道。他们通过含在嘴里的玉石和皮囊人产生联系, 它代替了真实人类的生活。墓地中的尸体,是被贾任烧死的尸体, 他们的皮囊人死了, 而因为身体处于沉睡状态, 所以也没有来得急逃跑。 沉睡状态,就像是钱汝斌最初的“尸体”一样。 宁栎烧死了孟澜的皮囊人, 但不会对她的本体产生影响。 她依旧活蹦乱跳的。 直到。 “澜澜。”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孟澜转头,看见一个蝉鸣寨的居民拉着一名身材苗条的中年女人。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与之相伴的皮囊人,皮囊人本身并不是坏的,只是一种习俗。这相当于一个复制粘贴, 只不过在玉石的链接下, 皮囊人如同拥有本人灵魂的另一个躯体, 共享着记忆和思维方式。 当孟澜回头的一刹那,她明明觉得迷惑,但泪水却不自觉地滑落。 “这是你的皮人。”花叔说。 孟澜的身体可以制作两个皮囊人。 一个是她。 女人从黑暗中走到孟澜面前,她穿着这里的民族服饰,墨绿色棉麻连衣服,腰间围着棕色装饰。她温婉的笑起来, 笑容如同一泓清泉,美好而恬静。 女人浓密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 晚风将她身上的淡淡的清香吹入孟澜的鼻腔。 这是, 孟澜的母亲。 孟秋然。 连记忆中才存在的味道都一样。 孟澜怔怔地看着女人好久, 直到孟秋然揉了揉她的额头,抱住了呆若木鸡的女儿,带着母亲的严厉和亲昵说道:“不叫人,我有没有说过不叫人是不礼貌的行为?” 她像往常一样,像孟澜还小的时候一样,掐揉着她的肩膀,按摩着她紧张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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