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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符合自己心目中所有的样子。 江慧云开始犹豫了。 她眼神中的动摇很快就被林辛阳捕捉到，大致记忆还停留在昨天争吵时的他，趁着两个孩子吃完早饭一起上学后,就专门留在家里，哄着自以为还闹脾气的妻子。 季晏礼转头看了眼屋子里的情况,再看了眼正背着书包往前走的林优优，问：“他们两个看起来很奇怪。” “因为他们昨天吵架了。”林优优回。 抿了抿唇,季晏礼道：“人类真奇怪。” 林优优看着他，目光有些疑惑。 季晏礼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总不能说是昨天他看到了江慧云埋尸，今天面对自己死而复生的丈夫，在他们出门的转眼间，又看到两人恩爱如初。 他不理解，人类原来真的可以半天就换一个想法的吗？ 见女孩还在等自己回答，他默不作声地上前去帮对方拿书包。 “你怎么突然帮我拿书包？” 林优优不解，但是她知道季晏礼是故意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自己也恰当地转移话题。 她的书包很大。 除了一些上课要用的书，林辛阳还在里面给她塞了很多吃的。 他们现在的个头都不大，平时压着她半个身体的大书包，也基本上占据了男生单薄的背。 “我看别的一起上下学的男生都帮女生拿书包。”季晏礼的语气平静道。 “那是人家早恋才做的事情。” 听到她的话，走在前面的季晏礼踉跄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走在后头的林优优语气老成，像家长一样语重心长道：“早恋不好的，你不要小小年纪不学好。” 季晏礼：…… “那你自己背。” 小姑娘立刻加快了些步伐，走在前头，看起来很是松快。 来这个副本前，她似乎已经很久没这样了。 季晏礼想。 见他落在后头，林优优转身冲他招手：“要迟到了，你快些。” 对于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季晏礼一下就看明白了。他没说破，没有丝毫的羞耻心，轻松地背着对方那粉色大书包，快速跟上。 “林优优，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早恋的？” “我自己看的啊，他们出校门就偷偷牵手，见到老师就松开。” “可是我们也牵过……” “那是小时候。现在我们都长大当然也不能乱牵了。”林优优一本正经道。 季晏礼点头，看上去像是听进去了：“那什么时候是不乱牵？” 林优优：…… 算了，白解释了。 两小只同一个班，依旧还是坐同桌。 新学校很好，虽然有很严格的校规，但老师们都很友善，还讲道理。 每月月考年级前五十都会放榜，排名上面有学生的名字和照片。 他们每次都是年级一二名，但林优优每次都会去细细地将榜上的所有人都看一遍。 她总能在上面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 那些一张张脸上露出鲜活的笑容，她也忍不住跟着笑。 这下总不能老想着跳楼吧。 林优优想。 他们还要考很多次试，考更好的学校咧。 季晏礼对这种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人又很多很挤，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林优优说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也没戳穿对方。 就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和脸，这算哪门子的知己知彼。 被一帮比自己年纪大的同学挤着，还没长高的林优优被淹没到几乎都看不见她的后脑勺。 季晏礼只能挤开所有人给她腾通道。 他倒是想要把人举起来，比跟这些人挤要方便多了。 但林优优会跟他动手。说大庭广众之下，他这是在耍流氓。 不知道自己在耍什么流氓的季晏礼只知道，胆大包天的林优优竟然敢打主神。 这还是季晏礼有意识到今，第一次挨打。 第一次被生气也是林优优。 还有第一次被牵手，第一次被抱…… 见人不说话，林优优只觉得奇怪，脱口就问对方。 “我都在想你对我做过什么，比如第一次……” 他列举了很多，一旁的林优优手直接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还有第一次被捂嘴。 第一次被骗。季晏礼偷偷想。 江慧云看着跟林辛阳依旧是恩爱的夫妻，却只是看上去。 稍有不顺心的时候的，江慧云总是会不受控制将林辛阳杀害，各种解、肢，抛、尸，无论她怎么做，世界始终不会崩塌，林辛阳总会死而复生，会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家里。 江慧云疯过的。 在林优优的面前。 只是向来都不会反抗的林辛阳，只有在女儿面前作出反抗。 预判江慧云发疯，提前制止对方的动作，温和地让两个孩子上楼去；自己带着妻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随着死亡的次数增加，男人复活也越来越快。 看着从血泊中迅速愈合爬起来的男人，江慧云崩溃地大叫。 密闭的房间里，充斥着她的叫喊声。 “嘘。”男人用自己的手堵住她的嘴巴，即使被女人咬得鲜血淋漓，他也没有用强硬的态度让对方松口。他依旧是温柔又宠溺的神情，微笑地看着自己深爱的妻子，声音轻柔道： “慧云乖，要是吓到了我们的女儿就不好了。” “不要怕，我会永远爱你。” 被他拥抱的女人挣扎，看着他时的目光充满厌恶和嫌恶。 意识到自己无法挣脱的江慧云慢慢停止动作，她沙哑着声音：“放开我，你这个怪物。” 听到她的话，林辛阳抚摸着女人的后脑勺。他的每一次触碰，都能感受到指尖下的颤抖： “可是，我是你的林辛阳，独属于你的林辛阳呀。” 男人的语气轻快：“难道我没有给你想象的生活，你想象的爱？” “我是你幻想而出的爱人呀。” 他凑到江慧云的耳边，轻轻笑道：“你的爱还没有停歇，我依旧为你而生。” “怪物！” “那也是你制造出来的怪物。”林辛阳伸手擦拭女人唇上的血迹。 “慧云，你不能丢下我的。” 江慧云的身体颤抖。 林辛阳似乎不想，又或者说是不能伤害她，但她也杀不死对方。 她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副本，摆脱这个怪物。 如果杀不死他的话，自己还能对谁下手？ 那个女人？自己？还是林优优？ 她将跟自己有关的所有人都想了个遍，最后她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男人最在乎的自己，还有林优优。 江慧云没有自杀的勇气。不可避免的，她不自觉地想到了林优优。 很快她又否决了。 毕竟是实打实在她身上待够了日子，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但是…… 万一呢？ 对于及江慧云不再又哭又闹的，林辛阳十分满意。 但他没有发现，对方最近关注林优优的目光有些多。 林优优对于江慧云的视线很敏感。 母亲看自己的女儿倒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江慧云大部分时候的目光都是看着林辛阳。 如今她跟男人似乎有了距离感，也不跟对方像以前那样亲昵，总是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妈？”林优优疑惑问：“怎么了吗？” 江慧云像是骤然惊醒般，摇头道：“没什么。” 女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实在是过于复杂了，林优优沉默了，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倒是对方，盯着自己良久后，见她迟迟没有说话，终于还是耐不住问：“优优，如果妈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妈妈吗？” 江慧云给自己做过很多假设。 比如林优优是自己跟怪物的孩子，她也是个小怪物。又比如自己是现世的人，她总归是要回到现世里去的；本就在这个世界出生，属于这个世界的林优优，又跟自己回去不了。 更何况，她想跟真正的林辛阳在一起，她可不能带一个拖油瓶。 找的借口多了，她自己也信了。 她看着林优优那张小脸，满怀期待，却又于心不忍。 对方从小就很听话，也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调皮捣蛋。她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处处优秀，懂事早熟，从来不需要自己操心。 不管怎么说，虎毒不食子。就算林优优是那个怪物的孩子，自己真的能狠得下心来吗？ 江慧云觉得自己是狠得下心来的。 当她将所有的可能性和希望都寄托在林优优的身上时，她其实就已经开始准备放弃对方了。 只是每当她对上那双跟自己相似，却异常明亮的眸子时，她又会开始犹豫。 这也是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妈妈，你爱我吗？”林优优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看向她，神色波澜不惊，成熟稳重得不像个孩子。 明明是问过的问题，江慧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 不管是出于本能，还是为了哄骗对方，自己都应当干脆了然地回一句“当然”。 可是她沉默了。 对上林优优的视线时，她开不了这个口。 耐心地等对方的答案，可是她等了好久好久，对方始终都沉默不语，低着头不看看她的表情。 久久，那张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林优优轻声道：“我知道了。” “妈妈，你能陪我过完生日吗？” “优优……”江慧云有些迟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是从在副本里土生土长的孩子，她跟她的父亲不一样，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计划呢？ 江慧云的内心忐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怕自己说太多暴露什么，还是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看着她的林优优笑道：“妈妈，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想你陪我过一个生日而已。” 林优优生日的那天，大家都很高兴。 赵青槐他们难得见到季晏礼还能拥有一个好脸色。他们说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不能因为他板着一张脸坏了喜气。 林辛阳跟江慧云似乎又变成了昔日恩爱的夫妻，早早起来的时候，就一人给林优优的脸颊一个吻，送上了自己的生日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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