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怕。”楚钰放轻了声音,试图安抚对方的情绪,“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可能是因为白桃站在楚钰身后,女孩的情绪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恐慌,她逃向大厅的另外一边,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话,像是在忏悔着什么。 她在害怕白桃? 楚钰也意识到了女孩产生抗拒情绪的原因,她重新审视了一下白桃,对方还带着温顺的笑容,看起来就是一个从良的叛逆少年,没什么让人害怕的。 白桃唯一不正常的点,恐怕就是可能被换了内芯,但这点作为新人的女孩不可能知道,除非她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又或者说,她害怕的是白桃身上的某种东西? 不管是哪种情况,为了更好的交流,白桃都需要远离女孩,最好是回房间去。而面对楚钰的驱赶,白桃也没有丝毫不满,乖巧地转身离开了。 没有了白桃的干扰,楚钰再次靠近女孩,对方果然没有那么抗拒了。女孩环顾四周,看到游戏机电视等物品,小声说:“你能把它们都收起来吗?被它看到会没饭吃的。” “它”是谁? 虽然满心疑惑,但楚钰明智地没有现在发问,她直接带女孩来到了会议室里。会议室很干净,除了桌椅外什么都没有,很符合女孩对环境的要求。 而就在她打算锁上门的时候,却被女孩出声制止了。 “别!别锁门!” 女孩尖厉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她似乎也被吓了一跳,随后恢复了怯生生的样子,小声道:“它不喜欢我们锁门,最好是关都不要关上,留个缝吧。” 楚钰将门推开一条缝,然后转身坐到女孩对面,想着这下应该可以好好沟通了,谁知女孩又直勾勾地盯着她披散在身后的长发。 “你可以将头发扎起来吗?”女孩再次提出了要求,“它看到会直接把你的头发剪短的,你的头发这么好看,应该留了很久……” 楚钰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随手掏出了发圈,干脆利落地扎了一个高马尾。 满足了她的所有要求,女孩终于放松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用视线扫过了周围的每个角落,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松了口气。 “别担心。”楚钰的态度依然柔和,“我能保证这里是安全的。” “不,没有地方是安全的。”女孩摇摇头,倔强地说,“我们必须要听它的话,要做个乖孩子。” 要做乖孩子? 楚钰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孩言语中的关键词,这不是下个世界的名字吗,女孩变成这副模样应该和下个世界的情况有关。 思及至此,她试探地问:“它是谁?” “不要探究它,不能讨论它,会被它听到的,会被听到的……”女孩神神叨叨地重复着,“我不想去矫正学校,去了那里的没人能回来……要听话,要做个乖孩子……” 关于“它”的话题像是触犯到了某个禁忌,之后无论楚钰怎么安抚,女孩都没有恢复正常,一直重复着一些奇怪的话语,完全没办法正常沟通。 无奈之下,楚钰只好将她送回了属于她的房间里,路上还讲了一些关于庇护所的事情。当然,女孩有没有听进去就不在楚钰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次日早上,楚钰准备去找嘟嘟商量白桃的异常,却发现女孩已经呆在会议室里了。 她似乎起得很早,大厅里的娱乐设施让她感觉到十分不安,只有呆在什么也没有会议室里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和昨天一样,她没有关门,会议室的门大敞着,楚钰能很轻易看到她的情况。 女孩的桌前摆了很高一摞书,手上还拿着一本英语书在大声朗读着。楚钰很确定这些书不是原先庇护所里的,很有可能是女孩用希望点兑换出来的。 看来,昨天她说的话对方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有些欣慰地点点头,楚钰原本就打算离开,却又想到女孩把希望点全部兑换成了课本,那要怎么觉醒潜能呢? 想到这里,她踏出去的右脚又收了回来,原地转了个弯回到了会议室门口。 楚钰轻轻敲了一下敞开的房门,礼貌地问:“打扰一下,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而女孩却置若罔闻,依然在大声诵读着英语单词,看起来就像个在认真学习的初中生。 这倒是比昨天正常多了,到底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很热爱学习的孩子。 楚钰走到女孩身边,正想询问关于潜能的事情,却发现她的神情紧张得吓人。 正常的学生朗读要么是漫不经心地完成任务,要么就是认真地在记忆背诵,可女孩却像是被胁迫了一样,额头上不断冒出汗水。 要知道,庇护所有着十分出色的温度调节系统,能让室内的温度始终保持在人体最适宜的温度上,热到出汗是绝对不可能的。 再仔细看去,女孩的嘴唇已经干裂了,不少地方都泛起了死皮。她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些因为干渴而导致的涩感,可她完全没有停下来去喝杯水的打算。 她那双黑漆漆的杏眼死死盯着手中的书本,就像是要把那些来自别国的文字看出一个窟窿来。 虽然主观上不愿意休息,但人类的嗓子终究是有极限的。很快她的声音就变得沙哑了起来,甚至咳嗽了几声。 就算如此,她依然没有停下。 因为咳嗽中断了朗读之后,她原本紧绷的神色又带上了几分恐慌,连忙大声以更快的语速读了起来,就像是要赶上被咳嗽耽误的进度一样。 楚钰在一旁看到她的模样,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也无从下手去干扰女孩的阅读。 她这样哪里像是在学习的学生啊,反而更像在丛林中被猛兽追赶的迷路者,疲惫至极却又恐惧身后的危险,一旦停下步伐就会被猛兽撕碎吞之入腹。
第107章 [VIP] 赋予编号 这样的状况又持续了十分钟左右, 女孩终于停下了朗读。她干咳了几声,喉咙里伴有干涩感和疼痛感,让她几乎说不出来话来。 见状, 楚钰顺手递给她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这次女孩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仰头将蜂蜜水一饮而尽。 “谢谢。”女孩说,“我没注意到你来了,它规定早读的时候要专心,不能干和朗读无关的事情。” 虽然依然对“它”的存在抱有好奇, 但这次楚钰不敢再贸然发问了。她从女孩手里接过空水杯, 自然而然地又冲泡了一杯蜂蜜水重新递给女孩。 “小口喝吧, 润润嗓子。”楚钰建议道。 女孩点点头,听话地抱着杯子小口喝了起来。等嗓子没那么疼了, 她又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事的话最好快点说。” 说着,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 虽然老师不在, 但是作为乖孩子,我应该自己上自习。” 这肯定又是“它”规定的吧。 经过两次和女孩打交道, 楚钰对她的行动准则有了一些了解, 只要不违背“它”的规矩, 不去探究“它”, 女孩就能保持在一个相对正常的状态。 “正式认识一下, 我是楚钰, 你叫什么名字?”楚钰没有直接询问想知道的问题, 而是先进行了自我介绍。 闻言, 女孩满眼羡艳地看着楚钰,这是她第一次出现这么人性化的表情。 “看来你一定是个非常乖巧的孩子。”女孩说, “只有被它偏爱的孩子才会被赐予名字,我什么也做不好,所以只有编号——我是8525号。” 又是一项奇怪的规定……不过女孩这个年龄编号才到八千多,看来这个世界人口并不多? 楚钰不动声色地思考着,她继续问道:“这些书是你用希望点换取的吗,为什么不去激活潜能呢?” “潜能是没用的东西,我不需要没用的东西。”编号为8525的女孩认真回答道,“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会让我变坏,坏孩子会被送进矫正学校。我想要成为乖孩子,所以必须要好好学习。” 这孩子已经被彻底洗脑了啊……她完全没理解庇护所是不受“它”的影响的。这种认知恐怕已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短时间是不可能改变的,现在还是想办法尽可能多的获取情报吧。 “8525,昨天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和我一起的那个少年啊?”楚钰轻声问。 “染发和打耳洞不是乖孩子该做的,他的衣服也不符合它的要求。我听说,那些被送进矫正学校的人就是这样的,所以我要远离他,我要做乖孩子。”8525乖乖回答道。 “他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8525不假思索地说:“它昨天要求所有人都要穿黑色的衣服,可他没有。今天我没有听到它的声音,不知道今天的要求是什么,所以只好维持昨天的衣服……这可不是叛逆,等我听到要求一定第一时间换好正确的衣服!” 说到最后两句时,8525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似乎是想极力掩盖自己的错误,或者说证明自己对“它”的忠诚。 连衣服的颜色也有规定,“它”管的可真多啊。 楚钰庆幸自己这两天穿的是黑色风衣,不然8525可能也会害怕她的靠近。 但是,只要按照“它”的要求做就会成为乖孩子吗,乖孩子……难得那个世界只有孩子没有大人吗? “你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楚钰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8525却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父母是什么?”她问。 “父母就是生你养你的人。”楚钰解释道。 “这样啊,那它就是我的父母了!它的工作是让我们都变成最听话的乖孩子!” 8525兴奋地说着,话音刚落,刺耳的闹钟声就从她的手腕处响起。她收起笑容和不该有的情绪,立刻拿起书本开始认真地写写画画起来。 见状,楚钰知道现在她是无法沟通的状态,于是识趣地退出了房间,走前还不忘让房门保持敞开的状态。 之后楚钰去找嘟嘟说了关于白桃的事情,也顺带着将女孩的异常讲了一遍。 在楚钰的带领下,悄悄观察了白桃的状态之后,嘟嘟道:“我能确定那就是白桃的身体,至于他身体的家伙是谁,又是从哪来的,我就无从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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