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剑寒的角度望过去,正好看见她露出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一夜欢好,那胜雪的肌肤上留下了斑斑靡丽。 他刚平复下来的心,又有些躁动了。 闻婧双手还在盘发,见他视线,不禁斜眼一笑:“在看什么?” 两人已经成亲,一剑寒却仍有些羞然,他喑哑了嗓音,低低道:“在看我夫人。” “好看吗?”闻婧挑眉,眼波流转明亮至极。 一剑寒笑了起来,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好看。” 在他眼中,是独一无二的好看。 闻婧心下微动,又凑过去亲了亲他柔软的唇,言笑晏晏:“会说话,赏你一个!” 又腻歪了好一阵子,天色实在不早,一剑寒这才穿好衣衫去给闻婧端粥。 房中已经备好了热水,闻婧整个人沉入温热的水中,头靠在木桶的边缘,闭上眼睛。脑海里回忆昨夜种种,彼此温存,情深意长,甜蜜的感觉特别不真实,仿佛和一剑寒成亲,只是黄粱一梦。 她很高兴,可又十分酸涩,复杂的感情沉沉浮浮交替变换,倒让闻婧生出心力交瘁的折磨。 在一剑寒回来前,闻婧总算洗干净了一身黏腻。她换上和一剑寒同色的撒花襦裙,外披山茶色缎薄烟纱,乌黑浓密的青丝随意的挽了个发髻,碎发垂在颈边,点缀简单的金色流苏步摇。端详镜中人,倒像个土生土长的蓬莱人,和一剑寒站在一起,称得上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不多时,一剑寒便端着吃食回来了。 曾经冷清的小阁楼中,空空荡荡,如今娶了妻,置办了许多物品,就连门口都挂着一排红色灯笼。 见到这些场景,一剑寒心情很好。 闻婧喝粥空隙瞅他一眼,不禁好奇地问:“傻笑什么?” “心中高兴,便笑了。” 一剑寒说完,抬手又给闻婧夹菜,“三清仙宗没有厨房,这是元元早上临时做的,味道如何?” “不错。” 说实话,玉米粥寡淡无味,几道小菜又咸甜不一,称不上美味。但有一剑寒陪在自己身边,即便吃糠咽菜,闻婧也甘之如饴。 提起了陈元元,一剑寒眼中笑意零星消退了。 他垂下长长的眼睫,语气低落:“刚才见到元元,他说蓬莱最近出现的凶兽越来越多,除了我们猎杀到拥有回溯令的七只,还有别的凶兽,大肆破坏,为虐一方。师父今日叫上两位师叔,去最近的村庄猎杀凶兽,但不知结果如何了。”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闻婧已然猜到。 迟迟不开启回溯阵,遗落之境里总算继续找来别的危机,就像肆虐的凶兽,抓住两三只又如何,只有遗落之境不破解,凶兽迟早会泛滥人间。 闻婧无意识的用瓷勺搅拌剩了小半碗的玉米粥,好一会儿,才忍住苦涩的心淡淡道:“既如此,告诉元元他们,早点开启回溯阵吧。” 一剑寒没有说话。 闻婧也味同嚼蜡,失去了所有食欲。 两人同时抬眼,从对方瞳仁倒映里看到不舍纠结的情绪。 闻婧推开面前的碗筷,站起身,狠狠扑入一剑寒怀里,一剑寒也狠狠拥抱着她,恨不能将她揉入自己身体血液,永远不分离。 比起蓬莱天下人的生死性命,情爱终究是格局太小。 整整三天,闻婧和一剑寒都黏在一起,极尽可能的做夫妻之间的全部浪漫事,携手观遍蓬莱的山川湖海,他们依偎在一起,一起看日升月沉,潮涨潮落。 纵然再不舍,开启遗落之境的那天还是来了。 只因为崇寰真人说了,凶兽来势汹汹,且不断增长修为,蓬莱到了危急存亡关头,形势非常严峻。 天将明时,闻婧和一剑寒赶至禁地内的淬骨潭边,陈元元和王夏侯蓝香玉都到齐了。 陈元元眼眶红红的,蓝香玉用丝帕擦拭眼角,王夏侯垂手而立,沉默的扛着他那把陌刀,没有表情。 “闻姐姐,寒哥。” 陈元元不想让别人看出他感情上的柔软,背过身缓了缓情绪,才哽咽道:“大家还要说什么么?我准备启阵了。” 闻婧看了眼身侧的形容俊朗的男子,满腹的话,却不知怎么启齿。 一剑寒亦无言。 他只是握紧了闻婧的手,拇指摩挲着她戒面上那颗璀璨坚硬的钻石,薄唇紧抿。 此时此刻,任何话都是苍白无力的挣扎。 闻婧转过身,用力抱紧了一剑寒,闭了闭眼,嘶哑了音色道:“你不要让我担心,要……保重自己。” “嗯。” 半晌,一剑寒才发出这个短促的音节。 他不想让闻婧离开时牵肠挂肚,他要用最云淡风轻的态度,告诉她,他可以一切都做到最好,不让她担心,不让她烦扰。 王夏侯和蓝香玉也十指相扣。 两人抱了抱陈元元,又上前和一剑寒拥抱,作为告别。 蓝香玉眼泪汪汪,颤抖着嘴唇,说:“寒哥,元元,你们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香玉,祝你和夏侯……白头偕老。”一剑寒舌尖艰难的说出这句祝福,旋即苦涩的笑了笑,“替我和阿婧,好好走下去。” 一直强忍着情绪的王夏侯,听到此话后,终于忍不住了。 他暴躁的抬起陌刀,像是泄愤,又像是因为无能而怨怼,疯狂的砍伐寒潭周围的树木,在一片落木纷飞中,咬牙切齿说:“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吗?为什么一定要和朋友爱人分开?我恨遗落之境!我痛恨这一切!” 谁不痛恨呢。 可谁也没有办法。 闻婧无奈的勾了勾嘴角,低眉敛目地想,从最开始来到遗落之境,她便是被迫进行着人生,被迫提高异能,被迫努力的闯关,又被迫和自己爱的人分离。 就像一出荒唐的戏,以悲哀结局,潦草收场。 大家都默然不语。 陈元元深呼吸一口,吐出浊气,从背包里取出七块回溯令,一步步,一步步走到淬骨潭边。 “阵眼,就在这里。” 作为五人中最聪明的人,陈元元看得也比他们通透,被迫分别是很残忍的事,可留在遗落之境,更是残忍。不管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他们自己,这七块回溯令,都必须立刻放入阵眼。 陈元元不再犹豫,他缓缓抬起拿回溯令的右手。 蓝香玉将头埋在王夏侯脖颈间,眼泪流入心底,不愿意去看。 “扑通。” 第一枚回溯令扔进了淬骨潭。 “扑通。” 第二枚回溯令接着扔了进去。 即将扔第三枚之时,陈元元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紧张又陌生的声音,“住手!” 他倏然一愣,扭头一看,王夏侯闻婧等人都是同样惊讶的表情。 一剑寒最先回过神,他两指抵在额角,不确定地开口:“……刚才谁在我脑海里说话?” “我也听到了!好像是个少年?”王夏侯立刻附和。 闻婧暗淡的眸光转瞬亮了起来,她抬眼看向禁地密林中西南方的位置,掩饰不住的期许躁动:“是金卡……金卡回来了!” 话音甫落,林间便出现熟稔的金棕大狗,它三步两跳,飞速来到众人面前,因为太累,而急促的吐着舌头。 见到它,闻婧像是见到了希望。 她想追问什么,但又怕希望很快破灭,犹豫再三,竟是立在原地,不敢上前。 陈元元就要坦然多了,他踱步到金卡跟前,皱眉说:“你怎么突然来了?” 知道金卡听得懂他们的语言,陈元元便直接询问。 过了好一会儿,喘息够了的金卡才抬眼环视了众人一圈,接着,众人脑海里便想起少年粗嘎的变声期嗓音:“我来,是有一样东西,想送给闻婧。” 乍然听到自己名字,闻婧还怔忪了一下。 她上前两步,习惯性的想摸一摸金卡脑袋,可又硬生生的停手,背在身后。 “送我什么?” 金卡掩饰眸中一闪而过的黯然,摇了摇尾巴:“你结婚我没有到场,非常遗憾。”它脖子里那块刻有名字的贴牌中闪出一道光,五块彩色的回溯令,落在了湿润泥土的地面。 闻婧拾起一枚回溯令,发现这枚回溯令和陈元元手上的区别就是颜色。 金卡带来的这枚,赤橙黄绿青蓝紫,像是从彩虹上剪裁而下,流光溢彩,极其漂亮。 闻婧下意识觉得这东西不一般。 她努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从容镇静,“这回溯令有什么用?” 金卡摇摇头:“这不是回溯令,这是三座实验舱的钥匙。”它语气一顿,“不是我偷的,是我买的。”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 陈元元眼珠子一转,飞快追问:“你怎么能买到实验舱钥匙?难道机构不管控?” 金卡目光古怪的看了看他,看在闻婧的面子上,才耐心解释:“我之前回了母星一趟,重新提交了关于这项实验的阻止声讨书,毕竟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该容忍遗落之境继续存在……” 他很愧疚。 所以他用自己手头的所有力量,阻止这项实验游戏继续进行。项目本来就资金不足,金卡本身又是母星第一指挥官的儿子,他想促成这件事,稍微用点手腕就可以办到。阻止实验之后,现存的实验舱却没有被销毁,仍在通过恒星能量工作。金卡从原研究人员手里买下开启实验舱的钥匙,这样一来,闻婧几人便可以靠着钥匙,继续在三个实验舱反复横跳。 闻婧不知怎样感谢他才好。 她从未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伸开双臂,紧紧地抱着面前毛茸茸的狗子。 虽然知道狗子只是他精神领域暂时控制的傀儡,可闻婧还是不愿意松手,呜咽着说:“谢谢你金卡……你对我们的帮助,我们永远铭记于心。”一剑寒抚了抚闻婧的长发,定定看着面前的金毛。 二人注视下,金卡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只要你们不生气就好。” 陈元元对金卡的确充满偏见,可他为他们做了这些事,他再怎么不顺眼也无法讨厌。 陈元元抿了下嘴唇,也蹲下身子,摸了摸金卡的耳朵,由衷说:“谢谢你。” 蓝香玉很感动,但她想到一事,忙问:“那你呢?金卡,我们还能见到你么?” 金卡点点头,说:“虽然你们无法来到我的母星,但我可以随时来看望你们。” “太好啦!”王夏侯直接冲过去,将金卡抱起来,往空中一抛,又稳当接住,他力气大,这一抛几乎把金卡抛出几十米高,金卡仿佛突然玩了场蹦极。他抱住金卡开心转圈,发出一连串狂野的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看上的狗子!” 话音甫落,脑海里便传来金卡惊恐的呵斥:“放开我王夏侯你这个白痴!” 陈元元双手抱胸,笑眯眯的看着金卡狂挠王夏侯脑袋,王夏侯一边躲避一边嘻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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