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喻礼闪进电梯内,向着黑暗里挥了一下手,还在咬手指的陈澄就被一个队员拖走了。 像个受惊的小鸡似的,偏偏还不敢大喊大叫,只能扑腾着两只无助的小手。 刚走出几步,他就和红方队长林远气急败坏的眼神对上了。 林远和喻礼猜拳输了,被他占了先机,此刻捏着拳头,有气没处发,把自己硬生生气成河豚:“看什么看!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好、好的……”这两个黑方队员简直就是撞到枪口上的小白兔,大气都不敢出,贴着墙根儿迅速溜了。 电梯内。 密闭的空间里血腥味更加浓郁。 头顶阴沉的小灯闪烁两下,光线岌岌可危。 电梯运行的声音里似乎参杂着滴答滴答的水声,很近,就在耳边。 一言难尽的尴尬弥漫着整个空间。 鹿枝瞥他一眼,没有开口说话的心情。 忽然感觉似乎有水滴擦着她的脸滑落,铁锈般的腥臭味钻进鼻子里。 她拧着眉抬头,和头顶那张惨白的脸来了个深情对视。 这是一个穿着病服的女鬼,整个人似乎被嵌在了电梯顶部,发福肿胀的身体堆满了整个厢顶,凌乱结块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大半张脸,发梢往下滴着血。 依稀可以看到空洞漆黑的眼眶,还有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 空气似乎变得格外安静,只剩下滴答滴答的水声,一下一下地打在金属地面上。 咔哒—— 清越的子弹上膛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她旁边的喻礼直接掏出了枪。 女鬼的庞大的身躯明显僵了一下,被撑得鼓鼓囊囊的病服下不知是什么东西剧烈抖动一下,像是不小心掉进衣领里的老鼠在挣扎着找出口。 “等等。” 鹿枝把喻礼拽到身后,刚碰到他就觉得有些不妥,迅速松开手,把注意力转到女鬼身上:“你是哪个床的病人?叫什么?得的什么病?出来的时候报备了吗?” 一串灵魂问题把女鬼问得都有点懵。 她下意识就想把带着手环的那只手藏到身后,但鹿枝已经看见了。 心脏外科,陈蕊,076床。 “护士长说过很多次,刚做完手术,不准在外面晃荡,这次我就不向她告状了,等会儿回去动静小点儿,要是惊动了她,我可不帮你兜着啊。” 陈蕊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茫然地点了一下头,又觉得不对,空洞的眼眶死死盯住鹿枝,垂下来的手臂青黑枯瘦,指间一翻,就要抓向她。 那双手上指甲暴涨至几寸长,黑漆漆的利甲宛如恶鬼淬毒的爪牙,闪着锋利致命的锐光。 电梯内的空间过于狭窄,鹿枝还刚才把喻礼拽到右后侧,左边又靠着墙,根本无处可躲。 腥臭味逼近鼻端。 眼尾忽然闪过一道亮光,飞快的一闪。 然后就看到那双伸出来的手被不知什么东西腐蚀得化为乌有,就在一眨眼之间,从手臂根部消失,就只剩下空空荡荡的两个大窟窿。 女鬼本人比鹿枝还要震惊,她黑漆漆的眼眶都瞪大了一圈儿,本来在她衣服里不停游走跳动的东西僵住了,鼓鼓囊囊的衣服也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 啪嗒—— 她整个人从电梯顶部掉了下来,呈大字型砸在地上,巨大的力道让整个电梯跟着一抖,发出不详的机械音,她自己也摔得怀疑鬼生。 谁能想到第一次出任务,一个人都还没有吓到,她的手就不见了啊啊啊! 她的手! 那是手啊! 鹿枝被喻礼拽了一把才避免血溅到自己身上,不过她的小鹿拖鞋就不那么幸运了,女鬼陈蕊的脸就摔在她脚边,黑褐色的血不可避免地溅到了粉色鞋面上。 很不开心。 今天刚买的新拖鞋,今天第一次穿,这种心情有谁能懂! “谢谢啊。”鹿枝僵着脸挪开脚,道谢道得也有些僵硬,她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喻礼打交道,甚至很有把握能够让他放下过去的恩怨,重修于好。 但是没必要。 她对他的愧疚大过其他一切情感。 他没说话,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丝巾,蹲下来给她擦鞋。 她的脚很小,宽大的拖鞋几乎包裹整个脚掌,只露出几只粉嫩的脚趾。 鹿枝微微一惊,下意识就想往后退,但是没能成功。 “别动。”他轻轻的两个字,就把她封印在了原地。 就算是医院加大加宽的电梯,此刻趴着一只肿胀得快有一百八十斤的女鬼,蹲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青年,也显得实在过于局促。 鞋面上总共才溅上三滴黑血,十秒钟怎么都能搞定了,偏偏这人磨磨蹭蹭慢慢悠悠,知道的明白他是在擦鞋,不知道还以为他在进行什么临终关怀艺术呢。 “你……起来。”鹿枝开口时声音有些哑,带着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局促。 她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仿佛他擦得不是她的鞋,而是她的良心。 哦不,她还有良心吗…… 喻礼半蹲着没动,就着这个姿势,抬起头来看向她。 他长得好,那双冷淡到极致的眼里光华流转,像是藏着漫天的星光。 她从来没有这个角度看过他。 印象中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冷着一张脸,对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性冷淡脸,宛如世上所有人都欠他几百万似的。 偏偏她就吃这一挂。 就喜欢这个样儿的。 她喜欢看雕琢得完美的冰雕在阳光下融成烂泥,看冷淡到极致的面容沉溺欲海。 所以完美的东西被打碎时都是极美的视听盛宴。 鹿枝被戳到了性癖,心里发苏,不过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滴水不漏,那叫一个淡定自若。 她微微偏过头,毫不掩饰地露出眼里的玩味和嘲讽:“喻小少爷,替一个给你提鞋都配不上的女人擦鞋,不觉得跌份儿吗?” 这话让喻礼眸光颤了一下,他捏着丝巾的手指收紧,唇线绷紧:“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重要吗?我们已经结束了,我希望前任可以像死了一样。毕竟你自己也说过,再看到我一定不会让我好过,喻小少爷,请你自重。” “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比刚才急。 他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有一堆话想说,到嘴边只剩下寥寥几个字。 以前就算把她惹急了,也只会僵硬地说别生气了三个字。 鹿枝懒得跟他计较,淡定地收回脚,没再搭话。 这时,这部老得快要入土的电梯终于叮的一声到了六楼,梯门摇摇晃晃地打开。 “麻烦让让。” 她越过喻礼走出电梯,又回头:“陈小姐,请跟我回病房。” 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女鬼被她盯得一个激灵,默默爬起来跟在她身后。 阴暗的灯光里,青年目送她离开,眼神晦暗不明,他沉默两秒,似乎在和自己的内心挣扎妥协,终于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第6章 平安医院6 走廊里灯光有限,只有头尾两盏可怜兮兮的小灯,发着惨白的光。 鹿枝第一感觉是安静。 没有电梯咔咔滋滋的运作声,这层楼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这条长长的走廊每侧大概有十余间病房,都关着门,隔绝了一切视线和灯光,只能看到无数个紧锁的房门,以及门上依稀可见的房号。 不知蛰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啊啊啊啊啊!” 一声猝不及防的尖叫在耳膜上疯狂摩擦,刺得脑仁都发疼。 鹿枝本来伸出去的手被这一声震得一激灵,直接搭在了门把手上,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她揉了揉耳朵,这直播系统对她这种听觉灵敏的真的十分不友好,动不动就被闹得脑仁疼。 声音来源应该是楼下,不知道具体是几楼,音色是她没听过的。 尖叫的余韵掩盖了房间里轻微的响动。 后面的喻礼本来快步跟着,听到声音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窗外,神色微变。 因为他听出这是他队员的声音,并且是之前和他一起巡逻大厅,被他丢给陈澄的那个。 如果他出了意外,那陈澄多半凶多吉少,那…… 就这一分神的功夫,等他再侧过头时,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 阴暗冷寂的风穿堂而过,森冷刺骨。 病房里很冷,明明是春天,这种冷却像是一身夏装被丢进了寒冬腊月的冬夜。 蛋白质腐烂发臭的味道弥漫着整个房间,相比之下消毒水的味道反而显得淡薄无力,根本无法掩盖腥臭味。 血色的光芒明明灭灭,营造出一种生硬粗糙的恐怖片质感。 陈蕊在笑。 这是她今天最开心的时候,果然女孩子最好骗了。 她都没有想到,这个看着还挺镇定的女孩子,就这样就被她得手了。 “哈哈哈。你以为搬出个护士长就能吓到我了?天真。”她放声大笑,刺耳的声音在整个病房里回荡。 鹿枝被她从背后推进房间,好像磕到了什么东西上,她还没来得及抵挡,就发现自己扑到了病床的护栏上,堪堪挺稳,就和床上那张惨白的脸对视上了。 这是个标准的四人间病房,整整齐齐摆了四张床。 房间内没开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猩红光线照进来,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每张床上都躺着看不出身形的人,被子严严实实地捂到脑袋下面,只露出一个惨白枯瘦如骷髅的脑袋。 双眼臌胀突出,发着嗜血的红光。 身前是四个怪物,身后是守住门的陈蕊。 鹿枝扶住护栏的手指收紧,心思急转。 提问,她和怪物1V5胜率是多少? 这种惊险的情况显然吸引了“观众”们的注意,弹幕热闹了起来。 【哇!主播这波要凉了!看好戏喽!】 【哎,还以为主播能挺过这场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凉了。这个陈蕊也算是这个副本里臭名昭著的两面三刀了,老是干这种坑人的勾当,恶心!】 【那个队长还挺厉害的啊,等他找过来,说不定还有救。我有点磕主播和队长哈哈哈。】 【楼上你没注意到吗,陈蕊带她推进了镜子里,这是里世界,等那个队长找过来,主播尸体都凉了。可惜咯,还准备关注一波呢,冲着这个颜值还是值得我观赏一下主播的死法哈哈哈哈!】 【哇你们能不能恶意不要这么大,我觉得主播这么冷静,肯定是有解决方法的吧。她都从没惊慌失措过你们没发现吗?这种冷静自若的我真的好爱!姐姐好飒!我好爱!】 【两个颜值最高的主播都要凉了,这场直播没意思了哈哈哈,兄弟们可以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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