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老大坑我!”许君月骂了一声,下意识抬起头,立刻看见一颗脑袋出现在上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嗨。”许君月抬手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颜青”瞪大眼睛,眼眶布满血丝,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道推门声,她警惕地转过身,看见童阳慢条细理走了进来。
“嗨。”童阳学着许君月的声调,也打了声招呼。
“阴魂不散!”平行世界颜青骂道。
童阳指间把玩着一把匕首,径直走到解剖台前,垂眸看向躺在上面的身体。
在“颜青”进入循环前,童阳在梁溪身上插了一刀,再逼“颜青”进入循环,不仅想知道她循环的时间,还想做一个实验。
当看到梁溪身上自己不久前留下的刀伤还未完全愈合后,童阳勾起嘴角。
“果然啊,无论循环多少次,伤口都会留在梁溪身上,不会消失。难怪在车祸现场的轮胎上,残留着梁溪的人体组织。”
“童老师……”
童阳弯起眼睛,用匕首划开她身上逐渐愈合的皮肉,说道:“你在跟我说话?”
童阳语气不可名状:“我可没有学生像你这样。”
“童、童老师……我是梁溪……我是梁溪啊……”
“颜青”咬牙看着童阳,窗外的许君月也在想办法从窗口翻进来,她和平行世界其他人不一样,从小生活在第一区,没有接触过屠杀,有身份卡在身上,也没有人会伤害她,除了注射优质基因药后身体能够愈合,以武力来说绝对不是童阳二人的对手。
“颜青”退到角落里,警惕地看着童阳。
可是,童阳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
“梁溪?”童阳状似疑惑地皱眉,“你是梁溪吗?”
“我记忆中的梁溪是个人,你呢?只是个怪物而已。”
“你闭嘴!”平行世界颜青站在角落,恶狠狠瞪着童阳,她打不过童阳,要想办法把高长东叫过来。
童阳仿佛看出的心思,提醒道:“不要白费力气了,姓高的已经被我杀掉了。”
“颜青”神色一怔,龇牙咧嘴地说:“童阳,你就是阴魂不散的恶魔!我已经没有去找颜青麻烦,你为什么还要追过来?”
童阳嗤笑一声,问道:“你现在在扮演受害者吗?”
“先不说你们杀了现实世界多少人,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你们借我之手铲除了整个第一区的人,那是完成自我毁灭游戏进入安全区的人啊。你说,我们俩,到底谁更像恶魔?”
无论在哪个世界的颜青,始终只有十五岁,并且在那种环境,却被自己魔鬼一样的家人保护得很好,所以才会那么愚蠢,利用那些人心中对于未知的恐惧来引发骚乱。
一旦遇到童阳这样的人,她又该怎么办呢?
是不是只能像现在这样做无谓的反抗?
看着“颜青”愤恨、畏惧的表情,童阳低声笑了出来。
“颜青,我都要可怜你了。”
“你连那些秩序维护者、连那些享受杀戮的人都不如,他们至少不会在敌人面前露出一丁点恐惧。”
“颜青”打心底里害怕童阳,她身体紧紧贴着墙壁,不自觉地吞咽口水,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想让我们离开影子世界?好,我可以离开,我也可以劝我爸妈不再入侵现实世界,等溪溪身体好一些,我就立刻带她离开!”
童阳意味深长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在你利用我、欺骗我之后?”
少女站在墙角,眼神却不时地落在梁溪身上。
童阳仿佛能将她的内心完全洞悉,两手撑着解剖台边缘,身体微微前倾,笑问:“在你看来,我是那么善良的人吗?”
少女抿紧唇线,像一只炸毛的猫,敢怒不敢言。
有了万警官的前车之鉴,童阳猜测“颜青”想脱身应该不难。
因为无论在2024年九月二十七号发生的车祸,还是2026年发生的车祸,她都身处在事故车辆中,不需要猜测2026连环车祸中她和梁溪能不能活下去,童阳认为她们不仅活下来了,还是全身而退。
“颜青”有办法脱身,甚至可以带着梁溪一样脱身。
而她现在只是站在角落,对童阳怒目而视,理由毋庸置疑,她害怕童阳。
“怎么?你不是有办法脱身吗?继续跑啊。”童阳将匕首贴在梁溪的小腿上,轻轻摩挲。
“童老师……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我说过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童阳闷笑一声,让许君月把角落破碎的镜子捡起来。
“你看,你不是怪物是什么?”
“啊!我不!我不要!我不是怪物!”
“童阳你住手!”少女怒斥道。
童阳将镜片捏在手里,轻轻在梁溪下半身的皮肤上滑动,留下一道血印。
“你们不是想要我的脸吗?”
“你们不是想杀了其他人吗?”
童阳像是在故意折磨她们。
平行世界颜青是为数不多让她吃到苦头还能一走了之的人,童阳也不是一个喜欢吃苦的人,头皮被自己亲手割下来的疼痛,直到现在她也记忆犹新。
对方年纪比她小?那又怎么样?
年纪小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至于梁溪,不管她以前是什么人,她和“颜青”一起骗过童阳,未来还会和“颜青”一起制造连环车祸,将童乐和杨霖他们卷进来。
童阳抬起头,疑惑看着对方,问道:“你怎么不跑?我在第一区的时候,你不是从警察叔叔眼皮子底下逃走了吗?”
“你现在不走,是担心我会伤害这个怪物?”
少女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攥着拳头,双眼藏着深深恐惧,如同一只惊弓之鸟。
“让我猜猜原因?就算你进入循环,也改变不了将死之人的命运?”
“你、你怎么知道循环?”
童阳好整以暇道:“你猜。”
“颜青”的确有办法脱身。
她不知道童阳究竟多么神通广大,能够知道这么多关于自己的秘密。
但是,她有一种直觉,如果现在自己带着梁溪离开,童阳绝对会在她们彻底消失之前,在梁溪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口。
“她是现实世界的人,你不会伤害她。”少女故作镇定,似乎藏有试探之意。
“人?”童阳意外地说,“你看看她的样子,还能称之为人吗?”
“我……我是人……童老师……我是梁溪啊……”
“在我的认知里,她已经不是人了。”
童阳莞尔一笑,“就算她勉强还能称之为‘人’,难道你觉得我会对她手下留情吗?”
童阳用匕首划开梁溪身上的皮肤,“你看,她连鲜血都流不出来。”
少女眼中迸发强烈恨意,厉声道:“童阳,你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童阳气定神闲,“没有区别。”
“如果放任你们肆意进入现实世界,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变得和你们一样。”
“但是,你觉得会有那么一天吗?”
童阳目光深邃而坚定,仿佛蕴含无尽力量。
“颜青”看着她的双眼,忽然觉得她说得很对,不会有那么一天。
影子世界童阳的存在,让她看不到未来主世界掌控这里的画面。
因为童阳不会允许主世界那么做。
因为我们过不了童阳这一关。
——我们会失败,我们永远杀不了童阳。
那一瞬间,“颜青”脑海冒出了这个想法,并在心里根深蒂固。
童阳好可怕。
真的,太可怕了。
即使她没有真正对主世界造成任何伤害,她单单只是站在那里,“颜青”就觉得他们永远跨越不了童阳这一面矗立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壁垒。
“我……我……”
少女颤抖身体,缩在墙角,不知所措。
许君月抱臂站在童阳身后,有一瞬间,她和“颜青”有了同样的想法。
毋庸置疑,童阳非常聪明,能够准确找到“颜青”的软肋,不再使用强硬手段,而是踩着对方心里的破绽,她泰然自若的神情,平静得像是在叙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所产生的压迫感轻而易举击溃了“颜青”的心理防线。
许君月不禁唏嘘,倘若童阳真的来自于平行世界,目的是入侵现实世界,那才是真正的棘手。
或许她没有多么强大,但是她展现出来的东西,就像“颜青”无法逾越的高山。
对付一个头脑简单的人,童阳心里有把握。
她只是选择了一个只适用于“颜青” 的办法。
话是那么说,童阳自己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主要是为了震慑平行世界的颜青。
“你想怎么样?”
半晌,“颜青”耷拉着肩膀,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想法。
好像掉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网里,没有挣扎的余地。
童阳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倒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妥协。
童阳的沉默加剧了她的不安。
“童阳,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现在就带溪溪离开,我再也不会踏进现实世界一步还不行吗?”
闻言,许君月挑起眉头。
没想到“颜青”还挺识时务,之前一直把她们称为影子世界的人呢。
童阳思索片刻,问道:“你把梁溪当成自己的洋娃娃?死也不肯放过她?”
“你胡说!我和溪溪是朋友!”
“你真心想救她就好。”童阳点了点头。
童阳将匕首收回来,拉了张椅子坐在解剖台前。
“别紧张,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聊一聊。”
许君月则围在解剖台边,好奇地打量梁溪的身体。
“你想聊什么?”
“磁场。”
童阳沉默片刻,选了一个切入点。
孟晓曾经提到过磁场,平行世界人类受磁场影响,她不能对童阳泄露太多平行世界相关信息,也是因为磁场。
“原本是第一世界人类创造出来,控制主世界的东西,具体我不清楚。”
童阳颔首,她应该没说谎,看样子也不像了解平行世界机密的人。
“磁场能量会影响你们?”
“对啊,好像会放大极端情绪,我不知道。”
童阳眯起眸子,“你不受磁场能量影响,因为注射过基因药。”
“是又怎么样?”
或许是童阳态度温和下来,“颜青”涨了几分嚣张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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