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这确实才是当下最重要的问题。 于兮若也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说话。 而秦泽琛继续着他们争吵前的话题。他看了那块牌子好一会,最终道:“……我们还是先回小院吧。” 于兮若却不同意。 “这个工地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于兮若说:“既然嘉肴带我们到这里,应该是希望我们进去。” “你也看到了,这里在开工。”秦泽琛用手机照着地上的坑坑洼洼,说:“我们不如回小院住一晚,等天亮了再来。” 于兮若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淡淡道:“如果我们不进去,天还会亮吗?” 秦泽琛默然不语,于兮若却转过头看向了他,笃定道:“你不敢进去。” 借着月光,于兮若看到了秦泽琛握着手机的手背上隐约暴起的青筋。 “你不进去,那我去。” 于兮若这么说着,也不再管秦泽琛,而是大步地朝着工地里面走去。 秦泽琛咬了咬牙,跑过去抓住了于兮若的手臂。 “我知道她想让我去哪。”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我带你去。” 这下,换成秦泽琛走在了前面。 “……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是忘不了她……”黑暗中,于兮若只能看到秦泽琛的背影和他有些暗哑的声音:“我只是,做错了一些事情。” 于兮若:“什么事?” 秦泽琛没有直接说,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你还记得吗?在我们坐上那辆奇怪的列车的前一晚。我们去了超市,遇到了两个小孩?” 于兮若隐约还有些印象:“嗯,怎么了?” 她记得那两个吵架的小孩子,原因有些乌龙,两个孩子打闹,导致有东西从货柜上掉了下来。 其中一个孩子为了不让另一个孩子砸到头,于是推了那孩子一把,结果好心办坏事,让另一个孩子撞到了货柜上,伤得更重。 好心办坏事的孩子被另一个孩子记恨,两个人反目成仇,于是打了起来。 当时秦泽琛还问她对这件事怎么看,于兮若只以为是闲聊,却没想到现在又被他提起。 “你知道嘉肴为什么找上我吗?”秦泽琛看着于兮若,目光炯炯:“因为我就是那个,好心办坏事的孩子。” “怎么好心办坏事?”于兮若说:“你说清楚。” 秦泽琛终于开口:“嘉肴转学前,因为受伤失去记忆,这我和你说过吧?” 于兮若:“嗯,所以?” “……这件事,也和我有关系。” 于兮若诧异地看向他。 秦泽琛继续说:“嘉肴有个朋友,这你也知道,我们叫他秘密。除了她之外,谁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是谁,甚至包括她的父母。” “她总是坐在那里,也不出门,也不和别人玩,然后花上所有空余时间给那个秘密写信。”秦泽琛说:“老师,还有爸妈,其他人,都说她是个怪人,我知道她不是……她只是,只是被那个”秘密“带坏了。” 于兮若说:“……所以,你做了什么?” 秦泽琛说:“我没做什么,我只是为了她好。” 于兮若看着他,还是没有说话。 “我真的没做什么。”秦泽琛只能自己继续说下去:“……我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妈妈。” 于兮若还未对此做出什么反应,却听见了一阵沙沙的响声,像是被风席卷下,树叶拍击的声音。 而在这个声音中,她还听见了几声沉闷又怪异的咕咕声,像是从森林深处不见光的腐烂洞窟发出来的呜咽。 天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暗了。 月亮。 于兮若发现那轮原本挂在天边的月亮,此刻已经下坠。在他们所在地的目光尽头,是一棵树冠巨大的树的暗影。 那轮圆月此刻就藏在大树之后,隐隐约约的。 明明这次的月亮并没有瞳孔,于兮若也觉得,此刻的月亮,像极了隐匿在树后,偷偷看过来的眼睛。 …… 在现实的世界中,不仅仅是在网络上,现实中的榕树广场也在消息传出来不过几小时就骤然热闹了起来。 尽管舞会并没有开始,但是太多的人在睡意沉沉的深夜,也早已按捺不住,来到那棵榕树下等待。 当现实与虚幻交织,这棵巨大的千年榕树,就是两个世界唯一的交点。 玩家们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这棵榕树。 在任何其他的地方,游戏界面显示的场景都与现实不同,而只有这棵榕树,在两个世界内的影像,是如出一辙。 某一时刻,玩家们看到手机中的大榕树遭遇了大风般颤抖了起来,树叶拍击着,沙沙作响。 沙沙作响,这声音,却来自于现实。 于是他们惊异地放下了手机,看向了那棵大树。 明明没有风,可是那棵榕树,所有的枝条地树叶,却在剧烈抖动。 而他们的手机里的恋人,也正在与他们述说着同样的事。 异世界的恋人们说:“辛德尔好像醒了,不止是我们可以看见的这棵树……是整座森林都在颤抖。” …… 玩偶白夜莺飞出来,使劲拍着翅膀,想把嘉肴往外叼。 这种情况下,白夜莺想让嘉肴离开。 它的意图明显,但是用力却并不大。只要嘉肴不愿意,轻而易举就可以拒绝它。 结果也是这样,嘉肴轻轻一捞,又把它重新抱进了怀里,揉成了一团。 “没什么……”嘉肴说:“这没什么,我其实早就明白了。” 嘉妈妈一时讷讷不言,但是方有成根本不关心这些,只是更急切地追问两人:“然后呢?那本本子去哪里了?” 嘉肴看向了嘉妈妈。 事实上,她比方有成更想知道答案。 嘉妈妈努力地思索,最终根据她最后的记忆,说出了地点—— “工地,在那个工地,肴肴摔倒的地方。”说到这里,嘉妈妈顿了顿,声音变低,但还是继续开口:“那个时候,本子还在她的手里。” 这是她现有最后的,关于本子的记忆。 方有成很是兴奋,站起来就想走,嘉妈妈拉住了他的手:“这么久了,那里怎么还能找得到?” “找得到,肯定就在那里!”方有成甩开嘉妈妈的手:“它在那里,它肯定还在那里!” 嘉妈妈叫不住他,赶忙也跟着出了门。 方有成仿佛知道工地在哪似的,目标明确,出了院子就往后院的方向跑。 嘉肴抱着玩偶同样也紧跟着,却在路过后院院墙时,看到了院墙外垂下的榕树枝。 她伸手过去,那褐色的垂丝就轻轻柔柔地绕了她一手。 嘉肴不自觉地开口:“……好久不见。” 树叶颤动起来,发出了轻柔的沙沙响声。 嘉肴看向了另一边,嘉妈妈与方有成已经跑得没有踪影。 嘉肴却又只是看向了榕树。 “大树,大树。”她说:“如果我真的来过,再给我指个路吧。” 榕树的枝条轻柔地飘动,却全部指向了一个方向。 嘉肴道了谢,然后跟着它指出的方向跑了过去。 果然没过多久,她看到了一块黄色的警示牌立在路中央。 而在立牌不远处,嘉妈妈与方有成正在摸索着爬下一个深坑。 嘉肴走过去,站在坑的边上往下看。 一瞬间的眩晕,然而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 说是深坑,但只是对于孩子来说,实际高度也不过一米,只是堆满了各种废品和杂物。 嘉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虽然当时伤得很重,连记忆都没了。但是没有扎到眼睛或者直接被刺穿,这么看来都远算得上幸运。 和只想对这个深坑避之不及的嘉肴不同,嘉妈妈和方有成却在那一堆废墟中仔细地搜寻了起来。 好几次,嘉肴都看到他们因为摸到什么尖利的东西,而痛得龇牙咧嘴。 然而即使这样,他们也不愿放弃,活像是要把这个深坑给清理一遍。 嘉肴看向自己怀里的白夜莺玩偶:“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找你?” 白夜莺玩偶歪脑袋:“啾?” 然而嘉肴才不吃它这套,使劲抱住它上下甩了甩:“你刚刚明明就可以说话了!” 白夜莺玩偶又啾啾叫了两声,还被甩出来了几根本不该存在的羽毛。 终于它妥协了。 白夜莺玩偶:“因为他们以为可以向我许愿啾,而且是什么都可以。” 嘉肴停下了手:“许愿?你什么时候有这个功能?嗯,也算吧,但你明明是个,生意人……鸟?” “对啾,我说过很多次,可他们好像从来不肯去懂。”白夜莺玩偶说:“我会做的从来只有……等价交易。” 嘉肴眨了眨眼睛。 白夜莺只会做等价交易,可是,在嘉妈妈他们眼中,它却是可以许愿的对象。 嘉肴:“……那么是谁,付出了代价呢?” 白夜莺玩偶没再说话。 可还能是谁? 是她? 可嘉肴那时候什么都没有。 所以,付出代价的—— 只会是白夜莺。 嘉肴还想问些什么,却听见坑内的方有成惊喜地大叫了起来。 “我找到了!本子!是不是这本!” …… 另一边,秦泽琛试图继续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我只是告诉她妈妈这件事……”秦泽琛说:“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做。” 于兮若气笑了:“怪不得。” 怪不得她的男友会来到这里,更怪不得,在之前的月亮门里,她的男友总是心事重重,闭口不言。 他其实早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却只是一再为自己辩解。 “我根本想不到的,我只是觉得她那样不好……再说,真的就不过这么一件事,她也不应该记恨我这么久吧?” 于兮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心很乱,所以也不搭话,只是沉默地跟在秦泽琛身后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泽琛停了下来。 于兮若拿着手机照向前面,照出了一个装满废墟的土坑。 而出乎她预料的是,她还在废墟间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影子。 是小嘉肴,她此刻就在站在废墟之中。 废墟里的东西尖利,于兮若忍不住喊道:“你在那里干什么?快点上来!” 这么说着,她俯下身,想试探着能不能直接把小嘉肴拉上来。同时,她还转过头看向秦泽琛,希望他也能过来搭把手。 只是秦泽琛根本就没在原本的位置,于兮若朝后照了照,才看到秦泽琛居然远远地躲到了一个脚手架后面。 于兮若都快气笑了,但她还是先回过身,把小嘉肴从坑中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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