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时还在想怎么开口呢,亓越阳就说话了。 “是这样的,我们今早遇到打扫卫生的大爷,他发现楼梯间里有很多泥脚印,很生气,让我们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泥脚印的主人石双双尴尬地笑:“哈哈,是啊,怎么回事呢。” “泥脚印?” 程太太脸色一垮,往屋里喊:“程实!程实!你怎么回事?你昨晚上去哪里野了?” “你是不是又给我去惹二楼那个老张了!”她皱着眉骂骂咧咧,“你个小兔崽子,就是随了你爹的贱性子,一天到晚给我惹是生非!现在好了,人家找上门来了,程实,你给我滚出来!” 屋子里传来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一天天的没完没了了是吧?叫个屁啊臭婆娘?” “什么?”程太太将门往墙上狠狠一摔,就往屋里走,“你是不是讨骂?一天不骂你你心里头不舒服是不是?我真是造了孽跟了你这种没良心的狗东西……” 中年男女的骂声里夹杂起了摔东西的声音。 很快,有个保姆打扮的女人推着一辆小婴儿车出来了,婴儿车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她边推边说:“宝宝不怕,宝宝不怕。” “李姐。”林一岚喊她。她笑眯眯地点点头。 李姐推着婴儿车在楼道上来来回回地走,说:“一岚,你找小实吗?他不在家,可能又去老张那了。” “好。” 几人的视线都落在李姐和婴儿车身上,这时身后的门忽然“砰”一声关了。 上一秒还震耳欲聋的骂声顿时消失不见。 整个六层只剩下李姐轻轻的哼唱声,和婴儿车上摇晃的铃铛声。 亓越阳忽然抬头。 刚才有一瞬间,他觉得有人在看他们。 但是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楼道尽头的灯坏了,偶尔闪烁几下亮起来,也只能看到光秃秃的墙壁,和另一侧黑洞洞的楼梯口。
第5章 小老板的邻居们5 “……那你们还要去找小实吗?” 林一岚看向几人。 亓越阳看了看腕上的表,现在是下午快两点,距离日落大概还有四小时。 “去。” 亓越阳又对石双双道:“你先回去吧,把笔记写完。”石双双应声。 林一岚直接来到电梯前,等电梯上来后走进去,按了四层和二层。 “你有电梯的万能钥匙?” 林一岚把钥匙往手心里缩了缩,“嗯。” 以前也有房客看到了她的钥匙,他们会想方设法抢过去。 亓越阳看向林一岚的目光也多了别的意味,却不像她熟悉的贪婪。 林一岚只要一抬头就能通过电梯的镜子发觉,但她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楼,还是阴潮潮的,空气里散发着古怪的臭味。 林一岚照旧是轻轻地敲门,“张大爷,老张?你在里面吗?” “什么事?” 老人拉开门,露出一条缝。 “小实在吗?” “不在。”老张说,“刚刚在的,把我的一沓报纸给踩翻了!然后就溜走了!我正要去找他呢!” “臭小子!真是讨人厌啊……昨天晚上他还踩了一脚泥巴,把地板弄得乱七八糟……他真的是很讨人厌啊!” 亓越阳扬眉。他随口编的话没想到自己圆了起来。 林一岚前后听了个大概,也没细想,温声劝了老张几句就回身,“他不喜欢别人进他家,这样可以了吗?” “……嗯。” “那回去了?” “好。” 林一岚又走到电梯前面,才按下按键,电梯门就打开了,里头有个女人勾唇一笑,“一岚啊。” 连牧时都被吓了一跳。 林一岚浑然不觉那个女人出现得有多突然似的,“谭蕊姐,你回来了。” 谭蕊往后退了退,帮林一岚按了四层,“是啊,外头风真大。” “你去买菜吗?” 亓越阳注意到她住在五层。 电梯走得很慢。 “买什么菜呀!我是去做指甲。”谭蕊伸出手,红艳艳的指尖仿佛涂了血一样,“比不得你们天天要干活,不能养养手呢。” 她瞥一眼有些黑的牧时,“这小伙子看着年轻,皮肤真糙,一看就是在外面干体力活的。” 牧时来不及说什么,四层就到了。 他们出去以后,谭蕊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嫌恶地皱着眉。 “她是谁啊?”亓越阳问林一岚。 林一岚说:“是住在五层的谭蕊姐。” “她一个人住吗?做什么的?” “嗯……谭蕊姐前不久好像离婚了,现在是一个人住。”林一岚说,“至于做什么的……我也不太知道。但是她很有钱。” 亓越阳又问这栋楼里实际上住了多少人。 林一岚用手数着,“一层是小王,二层是老张,三四层是我们……”那声“我们”让亓越阳一怔。 “五层就是谭蕊姐和林先生了,六层是程先生一家。七层……没有人。” “林先生?他是做什么的?” “你还想去找林先生吗?”林一岚睁大眼,“算了吧……他从来不跟邻居讲话的,是个很怪的人。” 这时,四层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一声崩溃的尖叫。 “是双双!” 牧时和亓越阳赶忙往房间里跑。 …… 石双双当过文字工作者,对每天写五千字的任务很有信心。 比起在外头一头雾水地找线索,或者干脆惹到哪个鬼怪追来跑去,她对这个坐在桌子前就能完成的任务,感到非常满意。 那是五千字吗?那是稳稳的幸福。 石双双拿着笔,构思着语句,很快进入了状态。 但没过半小时,她就觉得脖子酸得离谱。石双双揉着脖子扭了扭脑袋,觉得还是一口气坚持下去比较好。 写了三分之一时,石双双忽然觉得屋里太暗了。白天没有灯,她想拉开窗帘。 但石双双的腿动不了了。 她好像被什么固定在了凳子上。她左右扭着,各种使劲,但就是站不起来。 石双双背上又起了冷汗,但她告诉自己要冷静。眼前的纸白得有些晃眼。她打起精神,逼自己看清纸上的字。 “哒……哒……” 是风吹起窗帘打在窗户上吗? “哒……” 石双双拿着笔,不敢动脑袋,斜着眼睛往窗户那边看,什么也没有。 书桌靠着的墙上,挂着一面梳妆镜,照着她发白的脸。 石双双猛地抬头,镜子里的她也抬头。 书桌后面是衣柜,衣柜上也有一面长长的穿衣镜。 石双双挪了下屁股,坐得偏了一点。 面前的镜子,映出身后的全身镜中,她的背影,僵硬着,低着头,伏在桌面上。 左上角有一双白鞋子,垂着,随着风还是什么不断摇晃。 “哒……哒……” 那是鞋子打在她肩上,或擦过脖子的声音。 亓越阳和牧时飞快跑到房间门口,但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门。 “怎么回事?”亓越阳贴近门,问里头的石双双。 好一会,石双双颤抖的声音才传来,“我,我在写入住笔记!”带着哭腔。 “是发生什么了吗?”亓越阳的声音很稳,“石双双,别怕,我们就在外面。” 屋子里,那双穿着白鞋子的脚忽然动了。它们不在是无知觉垂落着,随着风摇晃的模样,而是慢慢变平,像踩在空气上。 “我,我……” 石双双埋着头不敢看镜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敢说自己肩上正踩着一双脚。 屋里屋外像两个空间,石双双觉得周边很冷,是那种阴沉沉的冷。 而亓越阳和牧时两个人在外面怎么扭动门锁,门都丝毫不动,像是和墙融为一体。 牧时着急地问林一岚:“为什么这个门打不开?” 林一岚站在两人身后,愣了一下,“我们小区很老的,可能,是卡住了吧。” “不是卡住。”亓越阳说,“你能不能把这个门打开?” 林一岚上手扭了扭门锁,眼神微动。 但是她说她也打不开。 她试图安慰两个人,“没事的,这个情况还是挺常见的。以前也经常出现房门打不开的情况,但是最后它们都会自己好了……” “经常?” 牧时几乎是在冷笑了,“那那些打不开的房门,最后好了以后,里面的人还活着吗?” 林一岚张了张口,说不出来话,又避开牧时带着质疑的视线。 “……不会有事的。” 林一岚小声说:“这里很安全的,真的。” 亓越阳忽然想到什么,“石双双,继续写,不要想别的,快点写完。我们会一直呆在外面。” “好。”石双双哭着说。 林一岚看着他们的脸,生动的情绪难以掩盖,也难以模仿。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老板和客人,实在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低下头,想回三层,但牧时一下拽住她的手腕:“你不许走。” “这扇门没开,你就不能离开。” 林一岚觉得有点委屈。她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敢这么对她的房客。 今天外头阴沉沉的,或者说,这栋楼上方的天空永远是一片阴霾。 窗帘半拢着,屋子里有些昏暗。石双双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自己在写什么。 但她越是低头,脖子和肩膀的重量感就越是明显。好像上面有个人正踩得越来越低。 石双双连呼吸都在颤抖。 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白纸和黑字晃得她眼前一阵发虚。 她趴得太久了,颈椎开始针刺一样的痛,胃部因为阴冷和恐惧也开始隐隐作痛。石双双甚至想吐。 她的视线从桌上的纸移开,想让眼睛缓一缓。但她一下瞥到梳妆镜里,大片的血红影子。 那双穿着白鞋子的脚勾起,脚尖一晃一晃地擦过她面前的纸张。 镜子里,脚的主人穿着的也是白裙子,但淋上了浓稠的血,黑黑红红的一片。 石双双觉得不会有比这更让她害怕的时候了。 她坐在桌子前写字,有个鬼影吊在她面前的书桌上空。 从镜子里的姿势来看,那个鬼影的脚正悬在桌子上面,但上半身曲着,长着长长指甲的双手正搭在她的肩上。 “石双双,别怕。我们还在。” 门外,亓越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安抚的、平静的,仿佛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他知道不是。也许下一秒屋里的石双双就会因随机概率而死。 而作为她的队友,他们一如既往,被困在另一个地方,对黑核安排好的结局无能为力。 亓越阳垂眼,靠在门上,像是陷入某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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