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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齿深深咬进唇瓣里，沁出血珠。以瑟整个人几近癫狂，他的嘴唇快速张合着，发泄自己的怨恨。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本以为那鬼就是劳斯特的亡魂，正因为他对以瑟有恩，以瑟才会放任它伤害自己。可看这模样，他似乎更像是对劳斯特恨之入骨。 脏东西，光鲜亮丽，代理神父……孤儿。 裴宿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快被他捏碎了，却仍自忍耐着，不敢出声，推想被打翻，她试图拼凑出另一个方向的真相出来。 他恨自己的养父。但是为什么？ 那双面相不善、充满邪气的脸再次从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裴宿希望陷入歇斯底里的以瑟能多说一些，却发现他精神很不稳定，只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去死，去死，去死……” 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最刻毒的诅咒。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对她的爱意值只在一个“认识”的程度，她还是硬着头皮试图安抚他。 “以瑟，是我，我是裴宿，你冷静一些。我会……保护你的。” 没有安全感的以瑟……你想要的礼物到底会是什么？ 但眼前的男人很明显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眼看他的手劲越来越大，裴宿终于忍无可忍地膝盖向上用力一顶。 以瑟毫无防备，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嘶……”裴宿揉着自己的肩膀，她低头一看，男人已经昏了过去。 ？是她太用力了还是他太脆弱了？ 裴宿认命地将他扶起，半拖半拽地把他拖回房间。储物间的怪物还在撞门，但力道逐渐微弱了下去。她猜天亮的时候，这个怪物又会再次消失。 简单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口，裴宿又利落地扒下以瑟的衣服，他肩上的伤深可见骨，也难怪他虚弱。 胡乱洒了些药粉，她又找了块干净毛巾，怎么丑怎么来地给他绑住了伤口。 ……不怪她，她又没学过。 确认他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挂掉之后，裴宿才有功夫检查她从怪物所在的储物间拼死捞出来的玩意。她将东西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这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说布娃娃有点勉强，因为裴宿完全看不出这个歪歪扭扭的丑东西是什么，而且针脚粗劣，里面的棉花都露了出来。 裴宿很确定，昨天和以瑟进入储物间的时候，这个娃娃并不在那里。当它出现事，她本能地认为这个丑东西不一般。 果然，拿到之后，裴宿的通关进度就立刻增加了十点。 再加上第二人格的以瑟送她的匕首，她现在的进度已经过半。 任务时限也刚好只剩一半了。 裴宿简直热泪盈眶，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啊。 但这件东西又能说明什么？【一只破娃娃】，这就是系统对它的介绍，难道是要说明以瑟从小就过得很凄惨？ 还是说，这件东西，是这个世界给他的为数不多的温情？ 这东西白天没有，只和怪物一起出现，绝对没那么简单。 她突然想到了系统早上给她发布的任务——【让以瑟对你敞开心扉】。 难道……是要把这个娃娃送给他吗？ ----
第7章 玫瑰不流泪7 === 以瑟睁开眼睛的时候，不自觉“嘶”了一声，肩膀……好痛……垂下眼眸，他才发现自己的右肩被乱七八糟地缠了起来，雪白的毛巾上浸出殷红的血迹。 他……怎么了？ “你醒了。” 他的身体一颤，朝旁边看去，才发现裴宿正幽幽地看着他。 “宿宿？”他眨眨眼睛，忽然轻轻蹙眉，“你受伤了？” 他一开口，裴宿就知道这不是昨晚的以瑟了。 然而，尽管知道罪魁祸首不是他，听见他这句话裴宿还是一阵恼火——还不是你的错？！ 裴宿气汹汹向他走去，以瑟有些困惑，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身不着一物，染血的衣物被随意丢在床下。 他下意识环抱住自己。 让刚走到他身边的裴宿一阵沉默。 她郁闷地咳嗽了一声，“不扒你衣服没法上药。” “好粗暴的发言。”这是系统的吐槽。 而以瑟对此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又脸红红地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裴宿：……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你怎么不问自己身上的伤哪来的？” 他的神色有些恍惚，瞧了她一会儿，“我不知道。” “你……”裴宿无奈，心中的怀疑也慢慢被落实，于是她转而问起别的事来。 “我有话问你”，她大大方方往他床上一坐，“这药，真的是你昨天早上去诊所买的吗？” 她晃了晃手中的药瓶。以瑟却一直盯着她另一只包成粽子的手看，眸子里泛着点点水光。半晌，才眨眨眼睛，意识到她在问自己。 “嗯。”以瑟点点头。 “那我问你，几点的时候？你出去的时候都见到了什么人？” “是在……”他顿住了，“是……” 以瑟摇摇头，一脸迷惑，“我……记不清了。” 果然。 再次见到那个家伙时她就怀疑，根本就没有他去买药这一回事，这药，恐怕是本来就在家里放着。 而那锁，至少也是从她第一天到这里时，就有了的。上锁的人，姑且叫他黑以瑟吧，只会在午夜之后出现。 午夜过后，她遇见的都是黑以瑟。黑以瑟人格很偏执，但至少记忆是清楚的，但眼前的这个…… 裴宿怀疑，他的记忆完全是混乱的。 “你怎么看待劳斯特公爵这个人？” 以瑟露出了微笑。 “人人都说他是镇子里最好的人。” 又是这句话。 “那你呢，你怎么看他，他对你好吗？” “他对我……”以瑟轻轻皱眉，“我只记得他对我很好……很好很好……可是，”他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也记不清了。” 他的认知跟事实应该是反着来的。所以，劳斯特对他不好。这正好跟黑以瑟的反应一致。 以瑟露出了不安的神情，他想要握住裴宿的手。“宿宿，我没有撒谎，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 裴宿长叹一口气，安抚地拉过他的手，那只白皙优美的手轻轻抖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握紧了她。 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我陪你死呢？” “因为我要保护你。”他立刻回答，毫不迟疑。 “可是，我死了，又怎么算保护呢？” “我……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活着……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 “什么糟糕的事情？”裴宿循循善诱。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副本的限制，以瑟只会重复这几句话，他只把“保护”当成了信念。 手被轻轻扯了扯，裴宿低下头，发现以瑟正直勾勾地望着她。 “宿宿，你不愿意和我一起死了吗？” ……他这副偏执的模样真是跟黑以瑟一模一样。 其实她现在有些怀疑，如果以瑟真的要杀掉她，她是没有逃跑的机会的……若非如此，副本也不会让她一进入就面对死亡危机，更别说任务的期限也是以瑟因为“婚礼”才让她多活了几天。 最后的死局，到底来自怪物，还是眼前的以瑟，她不敢赌。 或许只要她说出一个“不”字，眼前人就会突然暴起，而她就会受到副本死线的制约，不等“婚礼”就提早把小命交代在这。 裴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当然愿意，亲爱的，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闻言，以瑟才放下心来，小狗似地对她羞涩一笑。 眼看氛围正好，裴宿从身后拿出了那个丑东西。“之前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以瑟眼睛一亮，他惊喜地笑了起来，眸中如泛起点点星光，“小狗！” 裴宿：？ 裴宿不知道他从哪看出了小狗的形状，她没有出声，看着以瑟珍惜地将丑东西抱在了怀里，他轻轻将自己的面颊贴在娃娃上，有那么一会儿，两个人都不再出声。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睛虽然在笑着，眼睫上却挂着一滴泪。 裴宿立刻体贴地替他拭泪。 ……然后悻悻地收回了手。 然后她毫不意外地听到了系统的嘲笑声。 “宿主居然认为同样的关键物品会有两个吗？真是好可爱呢。” 她装作没有听到。 以瑟坐起身，抱着娃娃，虽然肩上绑着一个那么碍眼的毛巾球，却丝毫不显得狼狈。丑东西在他怀里仿佛都变得顺眼了起来，还有他那块块分明、光洁如玉的…… 裴宿神色不变，云淡风轻地转开了眼睛。 “这是福利院的嬷嬷送给我的，她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以瑟微笑着，仿佛在回忆，“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其他孩子经常欺负我，管事也嫌我是个累赘，只有嬷嬷会流着眼泪把我抱在怀里，说我是一个好孩子，说坏人一定会得到惩罚……” 他低着头，用手摩挲着劣质的布料。 “我有时吃不下饭，有时别的孩子抢了我的饭，嬷嬷却会……给我偷偷留着。为此，她没少挨院长的骂。”以瑟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娃娃，也是她特意为我准备的礼物……我是一个孤儿，没有生日，所以，一直以来我就把收到小狗的那一天，当做我的生日呢。” 他忽然抬起头，对裴宿微笑着。 “嬷嬷说，小狗是很忠诚的动物，他会一辈子保护我，永远不受坏人欺辱。所以……” 以瑟眼睫轻颤，将娃娃很珍重地递到裴宿眼前，“我想……把小狗送给你。宿宿，愿你这一辈子快乐无忧，不受欺凌。我也会，像小狗一样，永远守候着你。” 她接过了娃娃，像以瑟那样，将其抱在了怀里。 以瑟眼睛温柔弯起，“宿宿……” 裴宿对他一笑。“后来呢？” 他歪歪脑袋，“后来？” “就是……你怎么被劳斯特公爵收养的。” 以瑟慢慢说道，“后来，突然有一天，大家对我的态度不一样了，孩子们用艳羡的眼神看着我，院长亲自带着我去买东西，但只有嬷嬷不一样，她那天找到我……抱着我哭了很久……她说，”他皱了皱眉，“她说，恶人一定会下地狱的。” 裴宿感觉自己的心慢慢揪紧。 “然后呢？” 美得如走希腊神话中走出来的少年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迷茫，他认真想了一会儿，难过地摇摇头。 “我记不清了。只知道，嬷嬷忽然去世了，而我被接到了这里。” 裴宿又暗自吐出一口长气。果然，一到关键地方，他的记忆不是被修改，就是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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