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用尽力气吞咽着,她抓住张丽的手,用尽全力,“小张老师,小张老师,如果我死了,你帮我把孩子掐死吧,我们母子俩一起走,不然她自己一个人谁来照顾她。” 张丽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她擦擦眼泪重重点头。 对于母亲来说,也许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是最好的选择。 猪圈里黑乎乎的。 一旁的大母猪死死趴在地上沉睡。 别说电灯,连煤油灯还是接生婆自己带来的。 就着隐隐约约的光线,阿梅就这样生了一天一夜。 “生个孩子都生这么久,人家都是很快就出来了。真是扫把星。” 张丽带着拆下的棉布套子,急忙赶来时,听到阿梅婆婆这么说,她默不作声地冲好红糖水,走进了猪圈。 阿梅的脸色越来越白,气若游丝地躺着,眼里不见恐惧,全是坦然。 她看到张丽,弯起眼角。 张丽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哭着说,“阿梅姐,我想了想,我不能答应你,他是个小生命,你想死可兴许他想活着呢。”阿梅看着她,瞳孔有些发散,过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 她睁大眼睛,里面满是痛苦。 是啊,孩子想活着的。她不敢哭,攒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生了生了,总算生了!”接生婆笑着大喊。 可谁也没想到,小婴儿不会哭。 产婆急坏了,最后叹了口气,没收钱就走了。 阿梅亲了亲女儿,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日子就这么过着,阿梅生完第二天就被赶去地里割水稻,等到了秋天,小梅子渐渐长成了小团子。 可她是个盲人,眼珠子不会随着视线跳转。 她还是个没学会走路的小聋哑巴。 张丽在学校里天天教导四个小学生,要尊老爱幼。 可小梅子还是没有玩伴。 孤孤单单地和小猪崽一起玩。 阿婆天天在她耳边说些谩骂的话,她只会笑眯眯地看着阿婆。 再冷酷怨恨的人都会心软。 第二天,阿婆自杀了。 阿梅擦擦眼泪,将阿婆的竹排做好,带上了白色头巾。 之后抱着小梅子,去河边送阿婆。 小梅子看着阿婆飘远,眼睛亮亮的,对五彩斑斓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啊!阿梅,小梅子眼睛是不是好了!” 这种峰回路转的喜悦冲刷掉了逝者离去的悲伤。 小梅子很聪明,每次看到张丽来,都会笑眯眯地盯着她。 看起来格外可爱。 可村里的人都不喜欢她,觉得她把阿婆害死了。 但小梅子生命力格外旺盛,虽然又聋又哑,也健康长到了一岁,只是还不会走路。 “我们小梅子,不管怎么样都是妈妈的心肝宝贝。”阿梅每天都对小梅子这样说。 张丽听着总想哭,她很不舍。 因为她的大三实习期结束了。 她走的那一天特意去看了小梅子,阿梅在干活,小梅子被她绑在背上,像一块吸铁石。 好吃懒做的老母猪,像是承担起了做母亲的责任,每天要在小梅子身边转无数次,天冷的时候还会把小梅子圈起来,给他一些温暖的庇护。 她摸了摸小梅子的脸,叹了口气。 “阿梅姐,你有没有想过走出大山,去外面生活。小梅子可以有更多的治疗手段,你也有更多的选择。” “外面吗?”阿梅看着远方的山,却想象不到山外面是什么样子,她轻轻摇头。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希望小梅子有机会去外面看一看。” 张丽看着小梅子,不知道说什么,摆摆手走了。临走前,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阿梅。 就这样她离开了这里,她原以为这一年会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年,可其实很快就过去了。 再次看到小刚是17年后,自己已经当上了高校金融学院的副教授,小刚则成了他们村里第一个走出来的大学生。虽然他年纪比同班同学大上几岁,但并不影响他的人格魅力,还当上了班长,张丽很欣慰。 她很怀念地聊到以前的支教生活,鼓起勇气问了阿梅和小梅子的现状,小刚愣了愣,面色惨白。 “我上初中的时候就离开山里进了城,几年前一场泥石流把整个村庄都淹了,村里的人都死了。” 张丽没成想听到了这样的噩耗,阿梅姐和小梅子,就这样死了? “那个丧门星。”小刚眼里满是愤恨。 “要不是她,阿梅也不会去城里打工,就为了给她看病,等她能开口说话,阿梅又要去给她治耳朵治耳朵。” “她一个人人不生地不熟地出去打工,没人要她,赚不到钱,又怕耽误小梅子的最佳治疗期,最后把身体器官卖了给她治病。” “小梅子的耳朵倒是好了,但是阿梅姐死了。尸体被泥石流卷到哪里了都不知道!” 张丽心里一阵钝痛,阿梅姐为什么这么傻!她心里有着如山般沉重的内疚,是她,跟阿梅姐说要走出大山。 “那小梅子呢?” “不知道,阿梅姐签了器官□□后,把她托给了一个白发道士,就咽气了。” 张丽不愿意相信听到的一切。 她甚至,阿梅愿意为了小梅子付出一切,她一定坦然赴死、含笑九泉。 但她仍感到痛苦。 有的人生下来就已经很坎坷了,阿梅也是,小梅子也是。 不知道阿梅的小梅子有没有找到幸福,她是否还记得为了自己付出一切的妈妈。 也不知道小梅子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世界上人真的很多,她哪能奢求再次遇到阿梅的小梅子。 可她今天看到了。 小梅子长大,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和阿梅,长得很像。
第68章 司空星星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内容记不清了。 可她深刻记得有一个瘦弱不堪的女人,她抱着自己,眼睛里满是爱意。 “星星,怎么啦?”阿德有些心疼,他擦擦司空星星的眼泪,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别怕,梦里都是假的。” 不,梦里的场景很熟悉。 她闭上眼,试图再次回忆女人真实的面容,可女人的脸像笼罩了一团迷雾,看不清楚。 她有种预感,这个梦和自己有关。 这个女人一定非常重要。 一直以来她都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爷爷说长大就会遗忘,看来不是。 要找到这个人。 “阿梅。” 旁边病床上女人的喃喃自语的名字让她心颤。 扭头望去,那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阿姨。 她望着自己流泪,像是看到了熟人。 “您叫我阿梅?” “不,我喊错了。”女人摇摇头。 “孩子,你怎么生病了?” 司空星星没有回答,她在数人头。 赵萍萍、赵思雨不在。 刘佳、周自然、阿美、王也在病房里。 '阿美'好奇极了,他没有来过医院。 “阿姨,你是做什么的啊,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心脏有点不舒服。”她心脏钝痛,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在医院急诊科了。 “我是X大金融学院的老师,张丽。” 司空星星盯着她,神色不明。 张丽和蔼极了,“你们还是学生吗,在哪里上学?” “ X大。星星,这是你们学院的老师?”场上无人应答,刘佳开口。在副本里呆惯了,碰到有着细枝末节关系的人只会让他们更加谨慎。 “星星。你叫星星啊,名字真好听。”张丽眼眶泛红。 “那你们应该认识赵司观吧,他是我支教时候的学生。” 司空星星坐在起来,她无意识地双手抱胸,轻声开口,“您在哪里支教?” “在相守村。” “哐当。”赵萍萍正好推门进来,她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手里拎的水果滚落一地。 赵思雨在后面,被突然关上的门险些夹住手。 这两个人,是副本的关键。 司空星星想尽快结束这个副本,她不敢冒险直接离开,如果因此触发什么机制导致自己死亡,那之后想做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她看着赵萍萍,“你和赵司观是兄妹吧?” 赵萍萍有些错愕,她下意识摇头,“我原来都不认识赵司观啊。” 旁边的张丽阿姨有些疑惑,“萍萍,刚子不是你表哥吗?” 赵萍萍脸色大变,“不,不是,我们不认识。” 周自铭拽住她的头发,把她拉到了窗边,“说实话!” 赵萍萍被吓了一跳,哭着说,“我们真不认识!” 司空星星起身,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贴着她的脸颊摩擦。 “不,你不是赵萍萍,你是李琦。” “你的神态举止和李琦一模一样,但和前几天的赵萍萍差别极大,你通过什么手段,上了赵萍萍的身。” 周自铭攥着赵萍萍的脖子,用力得很。赵萍萍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狠狠的盯着几人,“你们敢伤我,我必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司空星星看着她的肚子,笑了。 “你没有这个机会。”她拿起匕首扎进她的肚脐,割开了一个十字状的大血口子。赵萍萍的肚子里黑乎乎一团,没有器官,也没有血。 小僵尸眼疾手快地抓起里面的鬼影,三两口塞进嘴里,鬼影还来不及嘶吼,就被吞噬。 “啊啊啊!”刺耳的尖叫不断。 赵萍萍哭嚎着,看向众人,玩家们冷漠极了,只有张丽,面露不忍。 “小张老师,小张老师,求你救救我。” 她跪在她身前哀求。 张丽看着她,不知所措,“萍萍,你快起来,要不你说了吧,说了我给你找大夫。” 赵萍萍放下拽着她裤腿的手,眉目阴沉。 “我说。” 她忍着肚子上剧烈的痛意开口,“我确实是李琦。” 李琦这辈子没这么后悔过,那天晚上,她就不该跟在赵司观后面。 甚至说,她就不应该喜欢他。 她小心翼翼地跟着他,手里拿着B超检测单。 赵司观去了天台。 她想。正好,这是个适合说话的好地方。 可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了杜笙学姐。 躺在地上挣扎的杜笙学姐。 她在流血。 “笙笙,这个孩子不能留。你别怪我。”赵司观在她肚子上画了什么东西。 李琦不愿意相信,可她看到杜笙学姐慢慢停止的挣扎,她透过赵司观背后望向自己的求助眼神。 她退却了。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当了逃兵。 她站在一楼门外,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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