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篮胸前被挖走的这块皮肤,十有八九就是他的纹身。” 陈明艳话音落下,整个屋子彻底陷入了沉默。 就连方才话最多的安湘也一脸震惊地失语了,喉咙艰涩,说不出一个字。 半晌,安湘低声喃喃道:“好凶残的规则……不仅要剥离人皮,竟然还要生吞人皮,这根本就是为了让幸存者之间自相残杀。” 陈明艳不可置否:“所以这里很乱,毫无公平秩序可言,更没有什么法律条文的约束。即便是没有进入推演线的幸存者,也会三天两头闹出人命。” 虞冷问:“如果吃人皮的话,难道不会有朊病毒泛滥么?” 陈明艳摇摇头:“在废土里不用担心这些。如果是进来之前就已经生病的人,来到这里以后,疾病会一直停留在之前的状态,不会恶化也不会痊愈。” “但原本就健康的正常人,在这里是不会生病的。哪怕是在推演线里受了伤,只要不致命,回到废土之后睡几觉都能逐渐恢复,就连断肢也能肉眼可见地自己长出来。” 意识到什么关键,虞冷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她为什么说的是—— 回到废土之后。
第13章 杀戮绵羊(十一) 全家福遗照。…… 原以为推演线就是废土,但如今看来不全是,根据陈明艳字里行间的意思,废土更像是一个离开推演线后,幸存者们生活的地方。 “那精神呢?”虞冷忽然问,“身体上的残缺会恢复,难道不会有人在心上出问题么?” 陈明艳叹了口气:“当然会有人精神出问题,而且很不幸的是,进入这里之后,幸存者的精神世界要比平时脆弱得多,活着离开推演线精神却忽然崩溃的幸存者比比皆是。” 每天惴惴不安度日的生活原本就煎熬万分,一刻都不能松懈下来的精神就如同一根二十四小时紧绷着的线,而现在这根线失去了弹力活性,变得更加脆弱易断。 虞冷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心里压着的大石头却越来越沉:“假如一个肆意横行的幸存者组织,通过杀害新人抢夺积累具有杀伤力的武器,那整个幸存者范围内必然会引起不平的暴动。” 而很显然,陈建光就是其中之一。 斗不过,还是要暂时离他们远点儿,免得惹上是非。 屋子里就躺着一具惨死的无头尸体,而这具尸体很可能还在死亡几小时后被返回来的队友剥下了胸前的皮。 想到这些,她们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放轻,仿佛担心惊扰到什么东西,谁也没再往地上看过一眼。 安湘还把屋子里的窗帘扯了下来,盖在了尸体上。 几个人都心知肚明,眼下只剩下七人的队伍里,有多么心狠手辣的同行者存在。 就算不被绵羊杀死,那些人也无疑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威胁。 “我们的速度得快一点了,这里的时间比实际上要快得多,不能让陈建光他们等急了。”陈明艳看了眼手机,出声提醒。 于是她们加快速度在屋子里翻找。 不过很可惜,偌大的屋子里除了一些堆积的木柴和再普通不过的日用品外,并没有什么能称之为线索的地方。 和四口之家有些关系的,只有墙上挂着一张黑白全家福,两边是看起来很年轻的夫妻,中间夹着两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这家人实在算不上好看,再加上因为照片洗出来的时间太久,五官都已经有些模糊扭曲了,四双空洞的眼睛没什么表情地盯着镜头,看得人毛骨悚然。 当时一定不会有人想到,这张死气沉沉的全家福,最后成了他们的遗照。 照片里完全看不出张广才日记中提到的家庭“幸福”,反而更像把死去的怨气全部封锁在了这张单薄的相纸上。 沉默许久之后,后背发凉的安湘终于出声了:“事实证明,空洞的人眼比空洞的羊眼更能让人害怕……” 虞冷正不死心地翻找着可能藏匿线索的角落,听见安湘的话,便回头看了她一眼,幽幽补充:“我觉得都挺可怕的。” 安湘委委屈屈低下头:“知道了啦,那幅壁画我会收好的……” 十几分钟过去,一无所获。 那张全家福不仅诡异,而且尺寸极大,和农村常见的贴在墙上的婴儿海报有些相似,不方便携带。 她们只能空着手出去。 看见有人出来,站在门口的林珊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陈明艳摇了摇头。 林珊有些失望,不过也没说什么,只道:“那我们赶紧往下走吧,别叫陈哥等急了。” 就在这时,虞冷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儿。 如果刘志昨晚找到了藏身之处平安度过了第一晚,那他现在十有八九和陈建光待在一起。 而因为没给他开门的事情,刘志八成已经记恨在心,昨晚还说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如此看来,白天的陈建光等人其实比白天时的绵羊更危险…… 虞冷正踟蹰着要不要过去,群里又忽然多了一条新消息。 安湘低眸察看手机:“陈建光说他们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让我们赶紧下去集合。” - 一路上,虞冷脑袋里飞快思忖着对策。 如果一个人单独行动出来,避免和他们产生交集也不现实,毕竟任务还有两天的时间,躲得过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得干脆利落地想个办法,让他们不会产生对自己下手的念头才行。 不知不觉已经几乎走到了小路起点,抬眼一望便是漫无边际的翠绿草原,几只红色绵羊保持着低头吃草的动作,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陈建光黑着一张脸,不耐烦地问:“怎么磨蹭这么久才来?” 林珊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回答:“陈哥,我们……” “行了,不用和我说那么多。” 阴恻恻的目光扫过来,最后定格在虞冷和安湘身上。 陈建光眯着眼问:“你们两个,谁是虞冷?” 还没等她们开口说话,刘志已经满脸阴狠地在陈建光耳边低语道:“陈哥,左边那个。” 感受到那道恶心的视线凝在了自己身上,虞冷已经做好陈建光即将为难她的心准备。 果然下一秒,陈建光情绪不明地吐出五个字:“把衣服脱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皆是脸色一变,特别是安湘和林珊,脸一瞬间就白了。 反观被点名的当事人还算冷静,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听不懂话?我他妈让你把衣服脱了,需要我让人帮你脱?” 陈建光盯着她,低低冷笑,“刘志的手可糙得很,要是他动起手来,可没有那么温柔。” 虞冷平静地抬起眼皮,没有立马做出反应。 霸道蛮横,肆意妄为,想必这就是陈建光等人平时行事作风的常态,无恶不作。 虞冷声线淡冷,忽然笑了,说话的语气竟然有几分嚣张:“是,我昨晚就是故意不给他开门的,你们能怎么样?如果得罪了我,你们以为自己还出得去?” 刘志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在好几道震惊目光的注视下,虞冷仍维持着一副不紧不慢,心平气和的模样。 没人知晓,她的掌心早已湿了一片。 不能慌,不能发抖。 要努力保持冷静,不能被人看出端倪。 虞冷毫不掩饰地将陈建光从上到下打量个遍,随即嗤笑一声,不徐不缓地开口道:“也是,我竟然忘了打狗也要看主人,这条狗的主人不怎么好惹是吧?” 她必须,比对面还嚣张。 陈建光的表情忽然变得有几分莫测。 虞冷竟然直接翻脸,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难道她有什么底牌? 虞冷不紧不慢地说道:“按来说,一个第一次进入推演线的新人,应该大部分都在你们面前言听计从,可惜我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她话锋一转,语气有点得意:“就在昨晚,我掌握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目前只有我自己知道,事关能否在这里活命。” “如果你们想做出任何对我不利的举动,就比如现在,千方百计地想惹毛我,那就别指望我会把这条线索吐出来。” 虞冷语速平缓,不卑不亢,丝毫听不出任何有弄虚作假的痕迹,反而那种手握底牌的自信和轻蔑快要溢出来。 一个初来乍到没什么经验的新人,甚至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单薄少女,换做旁人或许早已经被吓得手足无措。 而她敢这么硬气地和他们谈条件,十有八九说的是实话。 陈建光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刘志毫无眼色,不屑地出声道:“你说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我们几个有经验的都还没发现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甚至还损失了一名成员,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有什么就有什么,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虞冷说得是真的。” 几道目光闻声看去,竟然是一直沉默的孙晓明给她作证:“昨晚她来问过我一些信息,说马上就要推出一条关键线索。如今看来……应该是推成功了。” 说着,孙晓明的目光不自觉染上些埋怨。 虞冷明明已经获取了线索,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把线索告诉他?他出了关键的一份力,结果现在还一无所知! 有人出来证明,虞冷的话似乎又多了几分可信度。 陈建光目光薄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着说:“如果不和我们线索共享,那你恐怕也走不出去。” 虞冷扯起唇角,完全不买他的账:“走出去?忽然来到这么一个危机四伏,随时可能送命的破地儿,有几个人真抱希望能活着走出去?大不了我们一起死,有这么多人给我陪葬也不算吃亏。” 陈建光眯了眯眼,似乎觉得虞冷在弄虚作假,暗自观察着她的表情:“你难道不想回家?你不在乎自己的家人?” 虞冷嗤了一声,觉得很可笑:“实话告诉你,我从小爹不疼娘不爱,一个人长大,现实中的生活过得很惨、很不幸、很可怜。” 她刻意将几个关键词咬得很重,又轻飘飘地补充道:“所以,我不仅没有软肋和牵挂,而且自私、恶毒、报复心强。” 咕咚。 盯着面前漂亮脱俗的少女,刘志竟胆颤地咽了咽口水。 虞冷长得很好看,所以刘志醒来以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起了坏心思。 废土里的女幸存者往往已经被折磨得憔悴不堪,对他没什么诱惑力了,而对比之下,虞冷就像一只清纯懵懂的兔子,年轻还漂亮。 即使不是那种惊世骇俗不可方物的绝世容貌,却也至少称得上百里挑一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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