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记忆之前暂且不论,但这些年,哥哥的长相就没有变老过。 如果是步越把自己带出村庄,那么步越只能是水族的叛徒,不老不死,差一点就能成仙,所以容貌上不会被约束。 如此估量,千万年前的,水族叛徒逃走,那么哥哥的年龄和哥哥的样子会在死亡中复生无数次,装成假死平衡所处的世界。 这样,他的假死和自己的失忆也就有了更好的结论。 步茸慢慢往前挪着发麻的腿脚,满地都是废纸,她踩在上面坐在沾满灰尘的床边,旁边的笔记本电脑常亮,网络界面是写满规则的古早论坛。 山隐的规则看着针对人类,实则却是用来约束里面的阴魂,只要闯入者不去触碰并提前在论坛里筛选出正确的就能避免伤亡,解决善良阴魂的遗愿,帮助神明屠戮恶意的阴魂,完成后回到人类世界便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这就是所谓的共生共利。 那么,她之前猜测自己至少也属于山隐村,既然能出来,一定是有着特有的规则限制。 地上的废纸越来越多,几千条的规则,细致摘出、排除、终于找到了那条符合她自己的。 【天不晴朗时,山的另一面有阴魂压着人骨往坟里爬,外出需遮阳。 】 “这条规则,已经破解了啊?讲的不就是山隐村的须知么。”步茸托起下巴,望着电脑屏幕又看向那面写着分析的墙。 她喃喃自语道。 “山的另一面指的是山隐村。” “阴魂指的是那两帮害群之马。” “人骨是人类因为欲望进入村子,假村民吃完'猪肉'后压迫着人骨架进入坟场进行第二次折磨。” “外出需遮阳....阴魂惧怕阳光,但山隐村没有阳光......应该对应了.....我。” 步茸在纸上写写画画,逐字拆分。 天不晴朗时,外出需遮阳,因为山的一面,光仍然在,致死率高,她会休克。 天不晴朗时,山的另一面有阴魂压着人骨往坟里爬,另世的山隐村早就不再是山隐村了。 可惜这些规则,当初她根本没来及找,而是匆匆忙忙和范诗进入了山隐监狱。 错过了这条针对她的规则,一条能够保命的规则。 告诉她,雅贡市有阳光的地方都要避免,否则等同于触犯规则会被消灭。 步茸刚开始怀疑这具身体并非只继承了福神的力量,根据福祸相依的说法,她的祸端越大,身边的人越能好得快,这点在罗国印证了。 可祸神明明说过,她会拥有万寿福泽,可规则又在警告她不能出现在阳光下,在雅贡整整17年,她并非一直都是畏光严重的状态,所以..... . 步茸深呼吸一口气。 腰间系着的尸油瓶被她撤掉,朝地上猛地炸开,祸神肉掉落。 她在下一秒,冲出地下室,站在阳光中。 鲁筝正好从卫生间出来,看见步茸便跟着追了出去。 少女扬着那张惨白没有血色的脸,眼瞳直视着太阳,没过一会儿果然又开始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整个人有种烧焦感。 “福神啊,呵呵,她永远都是苦了自己,照亮别人。” 所以,在罗国的时候,那群无关紧要的苦命人,转运了。 祸神的确没有骗她,万寿福泽的确拿在手里,她也并不是没有继承福神的力量,反而将福神的遭遇一比一复制,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福神庇佑的水族被灭。 她的朋友下场也没有多好。 然而,之前能够行走在光下,居然是....居然是祸神在护着这具濒死的身体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 15岁被捅刀子的时候么? 16岁被贺涛架在火上炙烤的时候么。 高一新生她交到同桌这位朋友,结果同桌却死亡。 也是因为她,每当她试图跟谁做朋友的时候,那人的下场就不会好到哪里去。 步茸两眼一黑,身体软下来的刹那间。 被丢弃的祸神肉蠕动到鲁筝腿边,恶狠狠地刺入皮肤,神明与人类再度合二为一。 鲁筝本人刚想去扶步茸,顷刻间就被未知生物占据了大脑控制了身体,意识沉沉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对有着金黄色竖瞳的男人。 步茸在倒地的时候,伸出手指,想朝着空气中抓住微弱的希望,说不清道不明地闭合了双眼。 炙热的光下。 鲁筝的身体中显露出祸神的神魂,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步茸。 他将女孩裹进衣服里。 那辆熟悉的巴士闪了几下大灯,缓慢地从城市道路驶向站牌,最终在鲁筝面前停下。 “大人,麻烦您遵守自己制定的规则,两元投币。”司机看着鲁筝,透过他的身体望穿祸神的灵魂。 祸神直接把皮包夹扔了进去。 晃晃悠悠的公交车准备启动。 司机瞧了眼步茸,善意提醒: “您与傅意做过交易,借用身体时神魂尚且能维持。但您这几次未经允许挑中不同人类,已经快要把神魂耗干了。如果她最后选择不救你,您的棋局,稳输,倘若她心念雅贡市,那么您和雅贡乃至这个世界都会两败俱伤。”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男人充耳不闻,继续扛着步茸往后走。 司机蹙起眉头,再度警告:“收起不值钱的怜悯,否则真实世界最终还是落得那个下场,生灵涂炭的结局改不了的。” 他小心翼翼把步茸放在座位上,手指扶住她的额头,贪恋地用鼻尖蹭了蹭细软的发丝,柔魅地开口:“祸神啊.....我出世后,灾事连连,生灵涂炭,本来也没打算改变结局,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也会为了当初私自出村的任性付出该有的代价。” “我以为您做了那么多是要重塑真实世界!”司机火气上来,盯着后视镜里的那个女孩,“居然为了....居然只是为了她么!” 祸神贪恋地把脑袋埋进步茸的颈窝。 司机开得更快了:“她本来就是死路一条,如果不是您给她制造了保命的规则,这姑娘活不到现在。还有那个叛徒,我没想过你竟然手下留情,让他们过上很不错的生活,替他们编造了美梦。别忘了,雅贡本来就应该被销毁,真正的世界才能复原。” 一个接着一个站牌飞速撤退。 天空中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大作,温度直降。 太阳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祸神挥掉,细细碎碎往下掉白色的粉末,像极了纸张扔进碎纸机里的模样。 “步茸,梦是时候该醒了。”祸神贴在少女耳边,趁着她昏迷之际,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握,触感的温暖让男人眼尾泛红,渐渐阖上眸子,无数个日夜,他在仙洞里都没有好好睡过一次安稳的觉,之后被绑在水里面受着冰锥刺骨的寒意又无法入眠。 幸而,短暂的相聚,他能够放下一切,还和原来那样只做雕刻工匠,心无旁骛地喘口气。 夜风吹来,刮起沙尘,公交车按照站点停靠。 司机身上的工牌褪去伪装,上面刻着烙印:山隐-栩牡。 ——掌管秩序的神明。
第41章 【好渴......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身体好像正在一点点被太阳吃掉。 】 【死亡的味道无穷无尽蔓延,我...快要死了么? 】 步茸睁不开双眼,可触觉告诉她,此刻应当躺在安全屋的鸡蛋壳里,但不知为何畏光后产生的灼烧感接连啃咬着四肢,脑袋好似被塑料袋蒙住,刹那间胸口之上突然多了千斤石,压得人喘不过气,又逃脱不掉。 刚开始的判词也好,化为灰烬的歹人也罢, 包括这些能够庇佑的场所都是来自祸神的馈赠,根本不是福神,算起来也只有那张脸皮属于福神的东西。 她用了挺长时间去想明白这件事。 神明啊,也包括祸神,不是么。 步茸嘴角露出苦涩笑容,明知自己的规则是见不了阳光, 还义无反顾地砸碎尸油瓶, 能护住祸神的唯一法器消失, 傅意也死亡,祂在人间驻足神魂的躯体和容纳肉身的物品都没了。 祸神的恩赐失去效力, 她如今怕是彻底活不成。 步茸整个骨头架子都在从里到外崩塌,无数小锤用力敲断然后撕扯,窒息的痛苦如浪潮般一个一个袭来。 她好像无法消化突然拥有的这么多情绪,以前自己和保姆呆在别墅里感官单一,像个被关在温室里的花,死与不死全靠养花人。后来温室大棚突然开了个口子,这朵没见过世面的花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再也不是坐井观天,而是有了许多第一次,从小圈子接触到了大圈子,那些正常人该有的意识、认知、与社会脱轨的时间在逐渐愈合。 原本山隐就像一个契机,随着和大家相处过程中步茸知道自己并非常人,生出不切实际的愿望'成神',可她仍然太天真,没想过走上这条路注定要承受友情的生离死别、记忆的去伪存真。 步茸尝过那点不要命的情感后,难以割舍的程度超乎想象,和之前那个不通人情的淡漠少女相比,前后简直是天壤之别。 于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打碎尸油瓶验证猜测后散发着一股平静的疯感,这样倒是能和朋友们做个伴,江柳说过黄泉路上不孤单。 所以,步茸破天荒的接受了,这具身体本来也因为福祸相依命格加上祸神神魂在拖延,偷着活了这么久,死亡又会怎样呢。 ... ... “我服了,她怎么还有心思睡觉?” “别吵,陈教授嘱咐过谁要是上了这辆公交车碰见相册里的人,怎么对他的就怎么对人家小姑娘,要尊敬!不能没大没小!” “按照这个速度陈教授的站牌快到了。” “哎,窗外的景象又变成雅贡市,你们看,前面是不是陈教授啊!” 公交车停了又开,人头攒动。 他们都往后坐,围在独自抵靠于车窗旁昏沉睡去的步茸边上,那抹恬静睡颜显得非常不安。 “嗡——” 一个急刹车。 步茸的脑袋狠狠撞向前面的座背,鼻梁红了一大片,她猛然惊醒,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公交车后门第二排的位置。 熟悉的座椅、银色投币机、穿着整齐的司机....不知何时发生了什么,她分明记得自己快死了,怎么又坐上了这辆通往山隐的公交车,脑海中的记忆仅停留在从地下室跑出来畏光后晕倒的情景中。 “我果然没看错你,为了雅贡的兴衰竟然可以做到这地步,很有国家意识和责任感。”陈星元仍然保留着年轻的模样,完全没有第一次上车时的慌乱。 步茸微微怔愣,她倒是没想得这么深层次,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阴差阳错上了车,会不会是祸神啊....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空荡荡的位置哪还有什么尸油瓶。 陈星元坐在步茸对面,条理清晰地介绍着身边几个从507所千挑万选出来的新人,似乎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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