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她在白天观察一盏灯,灯的周围是昨夜留下的、无数趋光昆虫的尸体。 那些小黑点以灯为圆心,绕了一圈又一圈,虫尸绘就的“圆”半径越小,画的“笔墨”就越重。 没过一会儿,凌惜就看到了远处的房屋。 女仆杏子居住的房屋前长着几棵树,离屋子最远的那棵树底下,十几只鸟尸散落在地上。 凌惜走上前,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将那些扑在地上的鸟尸翻了个面,让它们鲜红的胸脯朝上。 瞧见红色羽毛上沾染的点点暗色血迹,她将树枝丢下,蹲下身,徒手捡起了一只鸟尸。 她将小小的鸟握在手里,用大拇指摩挲着鸟的胸脯。 她是倒着摸毛的,略微有些硬度的鸟羽小刷子似的擦过她的指腹。 凌惜发现,这只鸟身上有好多道伤口,伤口很小,皮肉还是微微朝外翻的,像是有无数根细长的刺自内向外扎穿了鸟身。 她将这只鸟放到地上,又检查了附近的几只鸟尸。它们的死状如出一辙。 方落落:“怎么死了这么多鸟?” 庄梦蝶看着地上的鸟尸,陷入沉思。 她当然知道这些鸟是监视他们的,如今鸟被杀,死状却不像玩家的手笔。 难道有NPC在帮助玩家? 程浮走到树下。 这棵树年头很久了,部分裸露在外的树根也极其粗壮。 他从头顶折了一根树枝,在两条树根的空隙间蹲下身来。 树根之间铺了许多层枯枝和落叶,他耐心地将它们拨开,去刨下面的土,直到挖了差不多两拳深的坑。 程浮用树枝把坑底的东西穿了起来,回到凌惜身边,把手里的树枝递给她。 凌惜接过树枝,朝末端瞧去。 这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东西,沾满黑乎乎的土,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表面坑坑洼洼的,像是被尖锐的小钳子夹了一下又一下。 程浮:“这是一块肉,不是动物的肉,但也不是人肉,上面的痕迹应该是鸟啄食留下的。” 不是动物的肉,不是人肉。 以肉饲鸟,像是投毒,鸟却是因为物理层面的伤害而死。 凌惜沉思片刻,将手里的树枝还给程浮,“把它埋回去。” “好。” 程浮听话照做。 凌惜站在一旁,看着青年将地上的土往坑里填,忽然道:“我想让你暂时离队,去将山庄里存活的鸟都杀掉。” “好。” 程浮没有多问,他将土坑还原,重新盖上几层树叶,就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捏在手里,直起身来,“处理完后我找你。” 凌惜三人继续朝女仆杏子的屋子走去。 她们刚踏上门前的木阶梯,就听见前方传来门被拉开的声音。 凌惜抬眸,见屋子里走出一个男玩家。 男人看上去冷冰冰的,他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从台阶上走下,与她擦肩而过。 这人一直是独自行动的,凌惜望着他的背影,记起他的名字叫章恒。 “这个房间被他捷足先登了。”方落落瞧着大敞的屋门,询问凌惜的意见,“我们还要进去搜索吗?” 凌惜的视线从方落落的脸上掠过,“去看看吧,我对女仆杏子很感兴趣。” 女仆杏子的住所很是素雅,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 三人花了不少时间,将房子各处细细搜了一遍,没有找到特殊人偶相关的线索。 唯一的收获,就是凌惜在搜书桌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里面放着一沓画纸。 画纸上的内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花花草草之类的随笔。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画的两面都用平滑的板子压着,纸面很板正,但上面仍能看见淡淡的折痕。 从痕迹来看,这些画曾被团起来过。 “这是浅羽先生的画吧?”方落落也拿了一张画看,“菜单不就是他画的吗,从笔触来看,这就是他的风格。” 庄梦蝶:“你会看笔触?” 方落落点头,“我妈是美术老师,我从小耳濡目染,了解一点。” 凌惜闻言,把手上的画都递给了方落落,“那你再看一下,就浅羽先生的水平而言,这些画是不是画得不太好,或者干脆没画完?” 方落落又接连看了几张画,肯定了凌惜的判断。 方落落:“是这么回事,你瞧,这还有几张内容一样的,这些应该是他的废稿没错了。” 庄梦蝶:“有意思啊,浅羽先生当废纸团丢掉的画,被女仆杏子藏起来了,还好生保存。” 方落落眼睛一亮,“会不会,女仆杏子心悦浅羽先生,被福子小姐发现,受了惩罚,她才以满身绷带的样子示人的?” 钱傲文被搓成绳子,塞进水管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他甚至熬到了第二天白天,才不知是被方落落用水淹死、还是被庄梦蝶浇开水烫死的。 女仆被福子小姐扒掉全身的皮,安然活到现在,也完全有可能。 凌惜没参与两人的讨论,向门外走去,“其他玩家还在找人偶呢,我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了地狱的提示,还是接连两道。 [游戏公告:已有玩家获得了第2个特殊人偶,目前,全体玩家人偶收服进度2/5,请玩家们再接再厉。 ] [现为所有玩家解锁第2段背景故事——] 第二段背景故事,在时间上有了很大跳跃。 福子小姐的姐姐,幸子小姐,也已长成了年轻貌美的女人。 与甚少走出山庄的福子小姐不同,幸子小姐喜欢外出,经常会出门转转。 有时她会在竹林里摘些花草带回家,有时她会捡一些漂亮的石头。 有时她会带上食物,在竹林里随便找一块石头坐下,一边吃东西,一边仰头欣赏被竹叶掩映的天空,一待就是大半天。 她看上去浑身都是灵气,热爱自由,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 但她的活动范围很是保守,只有山庄附近的竹林,她从未上过山,也很少走进树海。 某天,幸子小姐出门散心。 她穿过竹林,来到竹林与树海间的草地上,想坐下晒会儿太阳。 忽然,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皱眉走进树海之中。 在离树海边缘不远的一棵古树下,她发现了一个相貌俊美的陌生男人。 这是幸子小姐第一次在树海边缘见到活人。 就像某些以昆虫为食的植物,会分泌甜美的蜜、散发奇异的香味,以吸引飞虫,这片树海也具有引诱人进入的能力。 只要人们来到树海附近,就会不自觉地进入其中。 有时,福子小姐会派侍女来到树海入口,将人平安接进山庄。而没被她看中的人,都会成为人竹的后代,成为树海的养料。 幸子小姐走到树下,垂眸观察着脚边的男人。 男人昏倒在树下,身体已经大半陷进了土壤之中。 古树伸出无数道根须将他牢牢扒住,缠绕上他的脖颈、手臂,逐渐形成密不透风的网。 男人的上半身已经被裹得像木乃伊一样了,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 他面色苍白,嘴唇也干到开裂。即便是昏迷不醒中,他的眉也是皱着的,像是才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情。 他一定在树海中逃了很久。 可惜,他还是没能跑出去。 幸子小姐默默看了一会儿,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人拉住了衣角。 她惊讶地垂眸,对上了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 男人突然苏醒了过来,一只手强行破土而出拉住她,手臂上的皮肤,被已经长出吸血倒刺的树根划得伤痕累累。 他没有看身上的伤口一眼,只死死盯着幸子小姐的脸,嗓音温柔又脆弱,“救我……” 话音未落,他便再度昏死了过去。 幸子小姐将衣角从男人手里抽了回来,她头也不回地走出树海,眉头越拧越紧。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放弃抵抗了一般,叹了口气,又折了回来。 她伸手在树身上敲了两下。 一阵细微的颤动过后,古树的根须退回地下。 男人身下的土壤也有生命般地蠕动起来,将他的身体托回了原位。 幸子小姐背起男人,带他离开了吃人的树海。 她没有将男人带回山庄,而是破天荒地上了山。 幸子小姐沿着通往山顶的石梯向上爬,只走了十来个台阶,她就像是力竭了一般跪倒在地,不得已将男人放到了地上。 她擦掉布满额头的汗水,狼狈地下了山,过了好长时间,才又带着药水纱布和食物回来。 幸子小姐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醒了过来。 他坐在最下面的一级石阶上等着,见她走过来,仰起脸对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幸子小姐没吭声,她走到男人面前,将手里的东西丢进他怀里。 “谢谢你愿意救我。”男人的声音柔软温和,“我是个画家,和同伴出来写生……” “不用装傻,你知道我是个妖怪吧?” 幸子小姐粗暴地打断了他,“我不杀你只是不想,不代表我有多善良。” 见男人怔住,幸子小姐轻蔑地勾唇,“这里到处都是妖怪,你现在只能待在山上,多踏出一步,你都会死。” “好好在山上藏着吧,外面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关心,什么时候我来了,你再出来。” 幸子小姐说完就要走,被男人轻声叫住。 “我知道的。”男人静静看着她,眼眸似平静的湖,“你这样柔弱美丽的女子,能从树海中把我救出来,一定是更强大的妖怪。” “在你的眼中,人的性命应该不值一提,所以,我才更要谢谢你愿意救我。” 幸子小姐盯着男人的脸无声看了一会儿。 “你叫什么名字?” “浅羽雪。” “我是幸子。” 就这样,幸子小姐将男人养在了山上。 她会定期给男人送些东西过去,最开始,只是必需的食物,渐渐的,她会给他带一些画纸、画具,带几本书。 后来,她甚至亲手用木头做了个自己模样的人偶,用人偶从男人手里换了一幅画像。 几个月后的某一天,幸子小姐与男人分别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推开拉门,她就看见自己的妹妹、福子小姐正坐在书桌前,笑吟吟地看着她,手里拿着她的画像。 她脸色顿时一白。 福子小姐:“我早就知道你在外面养了个人,还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失去耐心,把那人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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