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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剑平生意

作者:一明觉书   状态:完结   时间:2024-01-17 07:10:02

  殷上摇了摇头,捏着他修长纤细的指节把玩,好半晌才道:“如果阿姐的双腿没断,亓徽的世子之位应该是她的。”

  殷上没怎么和他说过殷广的事情,但在刚刚二人的言语中,他也多少听出了几分难言之隐,便小心又迟疑地问道:“阿姐的腿,是……”

  殷上道:“是因为顾悬。”

  江遗雪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暗恨,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指,道:“所以这么多年你才对顾大人这么抗拒?”

  殷上扯了扯嘴角,道:“我也是从定周回来才知道的,”她的眼神凝在江遗雪白玉般的指尖,缓声道:“是我六七岁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阿姐十四,又是亓徽的长王姬,文武皆成,文韬武略,最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阿姐原先的脾气可没那么好,小时候还经常揍我。”

  江遗雪笑了笑,说:“你小时候是不是总爱闯祸。”

  殷上点点头,笑道:“那时候有阿姐担着,母亲还没有对我如此严格,除了练字习武,我倒还是有许多玩闹的时光,天天想着跑到宫外玩,有一次还差点跑丢,晋呈颐没找着我都快吓死了,谁知道晚上的时候我就自己脏兮兮的跑回宫了。”

  她念及幼年的往事,忍俊不禁,笑道:“那天连着被揍了三顿,后来就再也不敢故意甩掉晋呈颐他们了。”

  江遗雪也笑,安静地听她说。

  殷上道:“那时候顾悬的母亲是我的老师,她便常带顾悬入宫来玩,顾悬的年纪和阿姐差不多,一来二去,二人便生了情愫,母亲乐见其成,便为阿姐定下了婚约。”

  “本来一切都很好,所有人都说他们青梅竹马,天作之合,连我那时候也很喜欢顾悬,只是可惜,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

  她的笑容掺杂了一丝苦涩,道:“……我六岁那年,父亲带着阿姐出宫围猎,我忘了我闯了什么祸,被母亲留在了宫中罚写抄书,没能去成,结果傍晚父亲匆匆带着阿姐回来,她已然不省人事了。”

  “父亲只说遇到了序戎的刺客,其余的什么也没和我说,我去往定周后听闻阿姐和顾悬退婚,心里觉出一丝不对,却什么也没查到,我知道是父亲和阿姐不愿意让我知道,便也没有执意去问。

  “且那时候亓徽和序戎的矛盾颇深,我一时也没对这个说法产生什么怀疑。”

  江遗雪看着她越来越差的脸色,轻轻环抱住了她的肩膀,柔声问:“然后呢?”

  殷上道:“后来从定周回到亓徽,阿姐才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当年猎场遇到序戎刺客是真,但其实很快就拿下了,只有一个漏网之鱼逃走,顾悬奉命去追,跟着他到了附近一个村落,见被包围,他随手挟持了一个孩子。”

  “众人投鼠忌器,颇为小心,顾悬找准时机意图去救,却没发现那人还有同伙匿于村中,在暗中偷袭……是有毒的暗器,专对着心脉、脖颈出手,有不少人中招当场就没了,原本那支暗器是要射中顾悬的,是阿姐及时赶来拦下,但那暗器却刺入了她的小腿,她摔下马,又阴差阳错地被失措的顾悬勒马踩中。”

  “剧毒加上腿伤……命是保住了,但阿姐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第一次述出这段往事,殷上好似再次经历了一遍当时的震惊和悲恸,指骨被自己捏得发白,眼里一片暗色。

  察觉到江遗雪想安慰自己的动作,殷上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苦笑了一下,道:“这件事谁都没错,是我自己想不开罢了,我总是在想,要是阿姐没赶上、要是顾悬没有勒马、要是我也去……但凡一件事情不一样,阿姐是不是也不会伤到这种地步,一生不良于行了。”

  她怪序戎,怪顾悬,甚至还怪自己。

  “我甚至不在乎顾悬的性命,只在乎阿姐能不能站起来……”她惨淡地笑了一声,透着一分自嘲,将脸埋在江遗雪的脖颈中,闷声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见她这副样子,江遗雪心口发涩,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慢声道:“你才不坏,”他低头轻吻她的发顶,道:“你只是太心疼阿姐了,可是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不要再自苦了。”

  殷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先前阿姐和顾悬退婚,就是觉得自己会耽误他,可现如今……她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江遗雪道:“那我们就参加完阿姐的婚仪再去吾元江。”

  “嗯。”她应了一声,没有说话,想起殷广的话——如果是我成了世子,亓徽不一定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是……她本来也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啊。

  ——

  因为殷广的婚仪,殷上从重巽山回来后便没急着启程,顺便继续接手了先前的贪腐一案。

  此案已经行至尾声,一桩桩一件件,证据文书,供词画押已然俱全,厚厚的一沓,经由大理寺、吏部、御史府、尚书台四方共同查探,最终交在了殷上这里。

  殷上亲自朱批盖印,细细查探了每个数目,最后下放到各个府州,其中贪腐数额颇大尔后还行贿赂之人,全都提入了平京待斩,其近亲者皆诛,以震慑百官。

  此案所缴总银数目巨大,收押之人由殷上亲自执掌监刑,行刑之地便在百官上下值必经的玄青门外,允百姓围观,每杀一人便公诸其所贪数额,听闻那日玄青门几近血流成河,砖石之上的鲜血清洗数日不散,史称玄青贪腐案。

  刑毕之时正是黄昏,殷上带着晋呈颐行至少天藏府,脑子里还塞着满地的鲜血和受刑之人的喊冤和辱骂。

  一身的血腥味……

  她心绪难陈,那一条条人命轻得如同她坐在案前盖下去的枚枚红印,敲下去,人头落地,她不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否过犹不及,但很多事情也只能经由时间的淬炼方能显出真章。

  江遗雪站在房中见到她在院中发呆,打开门走了出去,道:“回来了?”

  殷上应了一声,见他想要上前,后退了半步,道:“一身的血腥味,别染着你。”

  江遗雪却执意上前抱住了她,道:“我还嫌弃你不成?”

  殷上无奈,只得接纳了这个怀抱,静静地与他在院中相拥,道:“我今天坐在案上盖印行刑,不过抬手之间,一条命就没有了,我真是害怕我杀错人,更害怕有无辜的人因我枉死。”

  江遗雪道:“不会的,”他抱紧她,道:“你们查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避免错漏吗,若真有这么一天,我先替你赎尽此罪。”

  闻言,殷上轻轻笑了笑,道:“哪里用得着你。”

  江遗雪道:“怎么用不着我,”他仰头看她,眼神专注,说:“不管你娶不娶我,前路的风霜刀剑,我都要与你一起共担。”

  作者有话说:

  真好呜呜呜。

  还有几个剧情点就结束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89章 一年无似此佳时(1)

  ◎殷顾大婚出发巡访◎

  三月廿五, 春末夏初,宜嫁娶,中亓长王姬殷广并鸿胪寺卿顾悬的婚仪即定在此日。

  晨起之时, 殷上就与江遗雪到达了宫内,与百官同席而坐,等着二人的仪仗踏入扶亓殿的宫门。

  婚仪漫长琐碎,规矩也颇为繁复, 什么官员可以观礼, 什么官员需得坐席, 长辈需要做什么,小辈又需要做什么, 一条条一字字都白纸黑字的写明在礼册上,殷上虽身为主角参与过一次, 但却并未放在心上, 只当自己是个木偶跟着礼官的指引牵线而动便罢了, 现而今成了观礼之人,才发觉此事颇为不易。

  在殿中等得久了,百官的气氛和心思也活泛了起来,再加之殷术和微生胥还在宗庙未曾前来, 官员们便更加大胆, 举杯对饮,觥筹交错, 案前的酒一杯杯饮末,又一杯杯地满上, 各异的目光落在各人身上。

  其中讨论最多的, 自然就是祭祖之时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的青年。

  自战胜后, 江遗雪的身份已经不再刻意隐瞒, 但也并未公诸,有些知情的官员知道他曾是东沛的王卿,后来倚殿下之势成了东沛王,中亓立国后便一直跟在殿下身边,但除此之外也难晓内情,只当他是一个貌美宠侍,并未多加关注。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个无名无份的宠侍,却于二月廿一代替太子正君出现在了重巽山,与殿下一齐祭祖祈福,甚至今日帝姬大婚,也由他出席了本该由正君在场的正宴,一时间,百官对其也产生了别样的关注。

  察觉到周围或轻蔑或鄙夷的目光,江遗雪默然捏紧了指尖,原本盈在嘴唇的笑意也逐渐消失,可脊背依旧挺着,沉默地跽坐在殷上身旁。

  殷上看出他的异样,放下酒杯,轻声问:“怎么了?”

  江遗雪摇了摇头,安抚地对她露出一个笑容,说:“没事。”

  殷上眉头微蹙,看着他勉强的表情,正想说什么,可眸光轻移,便看见了坐在他右后方之人的意味不明的眼神。

  大理寺丞,淳于风。

  殷上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在脑子中思索此人的背景。

  定周淳于氏……其父淳于化曾任定周循州的刺史,在她刚入定周边城时行接待事宜。

  拿下定周后,殷上看中淳于化为官圆滑,八面玲珑,将其一路擢升,时任户部尚书,其子弟多入平京为官,淳于风所处的大理寺,在前些日子刚刚结案的贪腐案中也是功不可没。

  殷上以手支颌,似是来了兴趣,默然解读着他的眼神——轻蔑、鄙夷、粘稠……甚至还带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贪婪,像一只黑色的大手,滑腻地在江遗雪的脸上浮动。

  看这么入神?

  见对方看着江遗雪的神情几近凝滞,殷上反而露出了笑意,但眼神却极冷,静静地望着他,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觉察到自己的目光。

  ……

  伶妓之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不要脸的手段才得到殿下的青睐,竟也能不顾名分带着他去祭祖,还来参加长王姬的正宴……不过是凭着那张脸罢了,内里指不定多污糟,既然殿下能允此人在自己的身边,那自己是不是也能……那可是太子殿下,一步登天可不是说说而已……

  淳于风心思几转,想到最后,他几乎难掩心下的激动,不再盯着江遗雪,而是越过他的脸向太子殿下看去,却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双极为冷漠的眼眸,其中满含着沉默的威压,几乎让他浑身的血一下子凉了下来。

  不知何时,一侍从走到了自己身后,俯身私语:“淳于大人,殿下请您过去饮一杯酒。”

  什么?

  淳于风顿时头皮发麻,不晓得殿下到底什么意思,只得战战兢兢地靠了过去,倾身跽坐在殷上身后,举杯道:“殿下万安。”

  殷上细细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觊觎孤的正君,还是想取而代之?”

  没想到殿下就这么轻飘飘地点破了他心中所想,淳于风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捏着酒杯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一眼,只见殿下正持杯但笑不语,但先前没什么言语动作的江遗雪此刻却拉着殿下的衣角扯动,看着他的目光很是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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