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宁曾经寄居程家如履薄冰,应欢确实帮她许多,然而真要计较,盛微宁也为应欢付出不少。 程晏池淡然落睫打量盛微宁眉骨拢起的褶皱,脑海冷不丁浮现那年大年初二,她辛苦包了两百多个饺子,居然还有心思分给佣人吃。 越近距离接触她,越了解她凉薄理性外表下不为人知的柔软和对生活的善意,热爱。 自从失去父母沦为孤儿,她过过朝不保夕的日子,也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程家艰难生存。 程晏池不由失笑,他以为她是悬崖边的曼陀罗,其实她亦可是阴暗角落盛放的向日葵。 “送应欢去疗养院,找家私密度特别高的,我正好认识一个这方面很不错的权威。” 盛微宁一喜,乖顺地眨眨眼,主动吻了吻他嘴角:“程先生真是无所不能。” 程晏池深入着迎合她,唇齿厮磨间哑声暗示:“想谢我就拿别的代替,我还缺这两个字?嗯?” 他每次情动,声线就格外性感,吐露的简短音节尾音犹如钩子缠着她。 盛微宁蹭到程晏池大腿坐着,面颊贴他下颌,唇角翘起俏皮的弧度:“你32岁了。” 这意味深长的提示让程晏池眉眼含笑,薄唇抵在她耳垂:“老蚌生珠的男人也多的是。” “不正经。”盛微宁被他逗得心痒难耐,忍不住啐他:“老流氓。” “回国再对你耍流氓,我们的航班是傍晚左右,抓紧时间补个觉。” 程晏池侧首扫眼客厅里枯坐着发呆的祁寒舟,慢条斯理拆开身畔的毛毯裹住盛微宁:“睡吧。” 盛微宁垂下眼皮,默默感受了几秒男人肌理蓄势待发的张力:“这样你腿会不会发麻?” 程晏池不由分说扣住她脑袋按胸口:“我喜欢你黏着我,快睡。” * 应欢只要看见祁寒舟便失控,盛微宁干脆提议分开走。 祁寒舟听若不闻,一直在埋头抽烟。 “你们堂兄弟太相似,你一出现,应欢的病情只会不断恶化。” 盛微宁想到应欢胸前屈辱的刺青,攥着冰凉的指腹一针见血:“更何况,她潜意识恨你。” 那些遭遇过的不为人知的苦难,会如同烙印肌肤的纹身,伴随应欢一生。 等待应欢身心恢复如初,他们的路还很长。 祁寒舟夹烟的手不着痕迹抖了抖,衬衫皱巴巴的,肩膀血痕宛然。 “她的根在镜海,得知她生还,她父母会回去。” 盛微宁反驳:“我明白,但镜海的医疗水平不如西京,我也能就近照应她,相信他们会支持我。” 祁寒舟还想说自己也能照顾应欢,字眼即将冲出喉咙却宛若火星燎得唇舌起泡。 程晏池信步上前:“我护送她们回国,你对西京不熟,医院由我来安排。” 天大的讽刺。 祁寒舟嘲讽地笑笑。 他才是法律意义上对应欢有责任的人,但应欢如今生病,他连插手的资格都被剥夺。 “我不能看着你们走?” 盛微宁衔接祁寒舟整夜未眠熬得发红的双眼,心底终究同情他,抿抿唇:“你避着点吧。” 祁寒舟站在套房边的拐角,不见光,静默无声等待着。 直至盛微宁扶着恍惚的应欢离开房间,他眸波动了动,脑子里猛然被根细长的针扎得鲜血淋漓。 她从小活力四射,嫁给他的时候,哪怕遍体鳞伤也依然是乐观开朗的乐天派。 但眼下,成了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 祁明渊关了应欢两年多,她头发变黑,肤色也呈现不正常的病态白。 盛微宁替应欢系好安全带,抬眸,对上她睛光分散又清澈的注视,低笑:“怎么了?” 应欢嘴唇缓缓蠕动,盯着盛微宁,嗓音滞涩:“你带我回家?” 盛微宁勾唇,握住应欢枯瘦的手腕:“嗯,我在哪儿,你在哪儿。” 应欢安静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忽而委屈地扁了扁嘴:“回家好……那个坏蛋不给我饭吃还打我,跟我抢床睡,我不答应,他就把我锁着……阿宁,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盛微宁心酸不已,抱着应欢,纤盈睫毛顿时挂满水珠:“对不起,我来得太晚。” 第413章 :喜宴 迄今为止,为何应欢只认得盛微宁,医生给出的解释,是盛微宁曾出现在她最低谷的时期。 应欢当年眼盲,盛微宁做了她的闺蜜,照顾她直至被移植应妧的眼角膜痊愈。 后来两个人又要好那么多年,因此应欢记得童谣,记得盛微宁,记得这两年承受的屈辱,其余的毫无印象,她重见天日那一刻,再次看见盛微宁,过往情分也随之而复苏。 应欢认识盛微宁是好事,可麻烦也不小。 程晏池本来打算回到西京就送应欢接受治疗,但应欢只要盛微宁的陪伴,一旦看不见盛微宁,她就容易变得焦躁不安,途中盛微宁上洗手间消失,有伤人倾向的应欢甚至差点攻击了空姐。 昔日光芒四射的大明星如今沦落这副样子,饶是程晏池都于心不忍。 看着盛微宁哄睡应欢的情形,程晏池默忖片刻,撕开烟盒的锡箔纸给盛微宁写了一段话。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飞机一着陆就把她送医院交给护士,要么带她住进壹号院,可这么一来,她对你的依赖只会愈演愈烈。】 盛微宁的视线掠过龙飞凤舞的字迹,心里不是滋味儿。 应家夫妻尚未收到消息,而且应欢或许连自己父母都不认。 她如今左右为难,翻译的工作性质特殊,忙起来到处飞,还得管着盛悦,实在是应接不暇。 但是,应欢只有她了。 再不管她,会不会更加剧她的病情? 蒋方淮夫妻也没义务照看应欢,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事麻烦他们? 十八个小时过得很快。 盛微宁收敛思绪下意识站起身,结果裙摆立刻被惊醒的应欢紧紧抓住。 她低头,应欢受惊如小动物的凄惶表情映入眼帘,两双眼睛碰撞,应欢左顾右盼,紧张兮兮眨巴眼:“阿宁,你去哪里?不带着我吗?我有点怕。” 盛微宁将应欢失去光泽的长发拨到背后,目光定格她夹杂其中的几根白头发,短暂的天人交战之后,她凝重的脸色泛柔,牵住应欢的手:“别怕,我在。” 见状,程晏池淡淡瞥了眼盛微宁,沉默不语,眸中渐次浮现温软。 * 为了避人耳目,程晏池先坐贺章的车回去。 盛微宁将自己茶色的墨镜戴应欢脸上,陪着她一块儿离开机场。 应欢两年多没接触过人群,身体绷得很紧,盛微宁生怕她失态,不停说话哼歌转移她的注意力。 还有十天的假期,盛微宁没消假。 比起盛悦,应欢更需要她。 她原本准备托朋友在外交大楼附近找廉租房暂时带应欢住几天等应家夫妻入京再做打算,但蒋方淮夫妻自程晏池口中得知应欢的遭遇,思虑一番终究要她住壹号院。 所以程晏池开车把人接了回来。 行李刚放下,宋云梦就抱着憨憨迎上前,打量两眼抓着盛微宁手臂不放的应欢,眼底藏着隐忧:“外面哪有家里舒服?你跑大老远的地方,肯定受了不少苦头。” 盛微宁面露歉意:“伯父,伯母,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收留精神病人在家中生活,其实这决定很不容易做。 宋云梦当然忌惮应欢,可听程晏池讲完前因后果,对盛微宁佩服又心疼。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应欢真发病伤人,住壹号院好歹有佣人能帮手。 倘若盛微宁和她同住被误伤,谁救盛微宁? “有什么麻烦的?都是可怜人。”蒋方淮平时乐善好施,观察应欢一会儿,发现她除了畏畏缩缩也没其他凶性,和蔼道:“让你朋友安顿一阵,流落在外不太好。” 盛悦试着叫应欢,应欢毫无反应,黑白分明的双眼早不复过去的灵气。 “阿宁。”应欢惊惶地躲到盛微宁身后,她怕光,也怕很多人看猴戏似的看她。 盛微宁低声安抚她两句,带她进房间。 宋云梦温和的眸子流转到程晏池身上,发现他正凝视盛微宁的背影失神。 “程先生,留下吃顿便饭吧,你们风尘仆仆的都辛苦了。” 程晏池敛眸,推了下镜框,彬彬有礼:“公司有会议要开,过两天我再上门叨扰。” 将要转身之际,蒋方淮略微沉吟,忽地叫住程晏池:“程先生留步。” “蒋董还有事?” “那倒没有,只是好奇几时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程晏池一愣,显然没料到蒋方淮会过问他这件事,他黑眸闪了闪,唇弧浅薄:“最迟不超过明年。” * 晚上帮应欢洗澡,盛微宁发现应欢的肩头以及大腿各有一个烟蒂烫过的印子,她心情沉痛,再看眼象征着屈辱的姓氏刺青,后悔自己那晚没给祁明渊补一枪。 应欢的手指甲蓄得非常长,盛微宁拿指甲钳替她修剪,她却瑟缩着躲了躲。 “不能剪!”应欢慌忙摆手,带着点小得意地念叨:“坏人欺负我,我就拿这个戳他,我戳死他!” 盛微宁笑容一滞,随后逗她:“不用,你有我了呀,我很厉害的,谁来欺负你,我都打跑他。” 应欢摸摸自己脑袋,余光偷觑盛微宁,傻笑着伸出自己的手。 盛悦进房给应欢送生活用品,瞅着她坐椅子玩头发的模样,转向盛微宁:“应欢姐姐能康复吗?” “能,只是需要时间和耐心,家人的关怀最重要。” 盛微宁细致剪完指甲,下载了几段舒柔的钢琴曲给应欢听。 这两天确实把她折腾得够呛,应欢面对她就像个懵懂且固执的小孩,稍不如意就会撒泼哭闹。 以前看新闻,不懂为什么精神病人的家属会有那么大的压力,此时她感同身受。 花半个多小时哄睡应欢,盛微宁已然心力交瘁。 应欢的父母肯定会要祁寒舟离婚,可应欢没民事行为能力,这婚离不了。 盛悦懂事的倒了杯温水给盛微宁,犹豫霎那,轻声问:“姐姐,你跟晏池哥哥在一起了么?” 盛微宁睫毛根根舒展,笑颜恬淡:“嗯。” 盛悦喜笑颜开,继续追问:“那姐姐不再怕了吗?虽然不懂姐姐怕什么,可我能感觉到你的挣扎,这次真的做好决定不再分开吗?晏池哥哥条件那么好,你再不要,他就被别人抢走了。” 直升机的拥吻重现脑海,盛微宁星眸柔软:“他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第414章 :荆棘 两天后,祁寒舟与应家夫妻相继抵达西京,祁寒舟略早一步。 壹号院的安保很到位,盛微宁也不担心有人轻易认出应欢,给她戴上手编礼帽陪她在花园晒太阳,偶尔教她喂鱼池里的金鱼,应欢怀里抱着洋娃娃,不时低低叫它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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