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在经过章伯宁的时候,他像蓄势待发要鞠躬展现匠人精神的日本人一样礼貌地站了起来,很突然地拉开他身边的椅子。 他说,“来于祗,坐这儿。” 于祗低眉敛首地笑了下,就擦着他的手臂过去了。 她坐到了江听白旁边,“我老公在呀,还是坐这里更合适些。” 江听白没有再看她,这句老公由她说来是别样的亲昵,唇角漫上了一缕不易察觉的淡笑,于祗是最有分寸的。 这种处处拿捏到位的懂规矩识大局,能在这一类场合,在所有人的面前,让他有一种受青睐被抬举的优越感。 但在人后又伤透了他的心。 章伯宁摸了摸鼻子悻悻地坐下。 他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于祗,“女神嫁了人还是没怎么变呐。” 于祲瞥了他一眼说,“可不吗?还是一样不搭理你。” 于祗把刀叉拨在一边,“少胡说啊你,我进来就和人打招呼。” “但我开出这么火一地儿,”章伯宁有些气闷的,“也没见你夸奖我两句啊。” 不是。这富家子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读小学的时候,章伯宁就爱追着于祗,甭管大考小考都是只求及格,一发试卷就要给她看,像个急于等老师表扬的孩子。 脸上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样。 于祗面上虽然微笑着,心里却叫苦连天,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六十分的卷子怼到她的脸上啊!谁耐烦看这些啊,她又不是章家的私教。 没拿他们家钱,也要受这份罪。 章伯宁资本家丑恶的嘴脸从那个时候就显露无遗。 越到后来章伯宁越跟不上。 快高考时,他在每天纠结是多做几道题,还是靠2.0的视力作弊之间,选择了做法。 把语数外供在祠堂里每天烧香,据说后来他们家都险些给点了。 但还是没考上二本。 他爸花重金把他塞去了国外念书,靠着捐了几栋教学楼,一直到现在才勉强混个硕士毕业。 “啊,这餐厅是你开的啊?现在真的很有名气,”于祗夸张地捂了下嘴,“天呐,怎么搞的,真是了不起啊你这家伙。” 江听白:“......” 不会有傻子吃于祗这不着调的赞美吧?但他转头一看章伯宁满脸受用的表情。 好吧,真有。 章伯宁扭头对于祲说,“你妹妹说句好话,那就能让我心里舒服。” 于祲浏览着财经新闻没有理他。 只有你一个人觉得这是好话,不是,这么浓的讽刺意味听不出来? 后来菜上得差不多,大家一齐举过杯以后,于祗看江听白始终脸色深倦的不说话,她也不好和这些天在家里的时候一样,不开口像什么样子?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她一边切着鹅肝,问了句,“今天集团不忙啊?” 可话出口又总觉得哪儿不对,那失落的语气,好像她挺巴望着他加班似的。 江听白听着也确实是这层意思。 于祗忙又补了一句,“我是说,你这些天都挺忙的。” 江听白轻望了她一眼。 心道,你大小姐肯早点关心我一下,我也就不用每天装大忙人了。 他嗯了一声,“这些天把我累坏了,现在都头疼。” 于祲懒得听他胡诌,说他是个娇气包他还扮上了,集团每天高歌猛进的顺得很,什么事能让他头疼? 但于祗是很懂得如何演一个好太太的。 她摸了摸江听白的头,“怎么会头疼呀,明天上医院检查一下?” 江听白得逞一笑。 他顺势把她的手捏进掌心,“不用,晚上我们早点休息就行了。” 这个早点休息就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章伯宁酸不溜丢地,叼起一块肉,“你们睡得是有多晚?” 那个架势连龚序秋都看出来了,丫是把和牛肉当江听白在叉呢。 江听白还要把这个逼装得栩栩如生下去。 他包着于祗的手,“也没有很晚,织织毕竟身体弱。” 于祗隐隐感觉这对话带点颜色。 她脸红了红,小声说,“你尝尝这汤。” 你可快把嘴闭上吧江听白!你一个性冷淡装什么装啊。 明明躺在一张床上只有各睡各的份而已。 但他不会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吧?是怪她没有尽到夫妻义务吗? 这事儿他不主动,她总不能真只穿着内衣去勾引他吧?那多冒昧啊。 搞不好江听白还会来一句,“你的身材并不适合当维密超模,要是嫌太热就把空调打开?” 那她真的会颜面无存地直接从卧室的窗子里跳下去。 陈晼喝了口酒又问起来,“元安,你到底怎么被赶出家的?” 闻元安还没回答,郭凡先说话了,“她不想和我结婚。” 陈晼:这......确实是嘴快了。 她敬了郭凡一下,“不好意思啊,我不应该在这问。” “没关系,正好我也想知道,”郭凡今天没像平时一样,总是在插科打诨说笑话,“她为什么突然会、不要我。” 见大家都看了过来。 闻元安伸出一双掌心朝外推了推,“拜托,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好吗?” ” 她真的很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的私人问题。 但郭凡一直用一种疑惑不安又委屈心酸的眼神看着她。 闻元安喝了口茶,“其实不突然,我早和你说过的。” 郭凡突然大声起来,“我说了那些我会改。” 这一喊于祗都被吓了一跳。 她以前一直觉得,郭凡这人虽然爱玩儿,但还是有些淳朴在的,他起码温柔和善。 所以对于闻元安的冷漠和轻视,能竹杖芒鞋轻胜马的泰然处之。但要说他有多么在乎她,倒也不见得,毕竟在这里,没有人不奔着利益而来。 但今天于祗才看出几分他的真心来。 而闻元安极短促地笑了一下,“瑞士的心理学家荣格曾说,你连想改变别人的念头都不要有,我也不信成年人能做改变。” 话里话外都是没得商量的语气。 陈晼和于祗对视一下,闻元安也就外表看着文静柔弱,其实她比谁都有主意。 吃完饭大家一起从餐厅里出来。 郭凡摁了下他的车钥匙,门口听着那辆紫色渐变的McLaren闪了闪车灯,龚序秋拎着陈晼的包说,“又买新车了郭总?” 当时于祗就站在郭凡身边。 她食指和拇指搓了搓,“人郭总不差这点小钱。” 郭凡笑了笑,“二小姐觉得这车怎么样?” 于祗说,“很好看。” 郭凡看了下她旁边喝了不少的江听白,“你们家江公子一来可就说这车特别丑。” 于祗面不改色地微笑,“我老公人很实在,不像我这么虚伪。” 郭凡:“......” 我这是被连嘲了两次没错吧? 江听白在夜色里舒朗一笑,这世上只有他家于二的嘴皮子,和他能算得上是势均力敌。 还有这句老公,是越听越耳顺。 他牵起于祗的手就往车里去。 等到车门一关,于祗在这种安静封闭环境里的不自在,也一点点显现出来,她挣了挣一直被江听白攥在掌心的手。 说实话有点潮热。不过分不清是手心,还是身体哪个部位。也许是心理作用,总之她就是难受。 于祗单手去解自己的衬衫扣子,后来实在不方便,“你能放开我一下吗?”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声音也太柔太轻了,在她原本就空灵的嗓音上,又更新添了一层娇媚。 江听白有些疑惑地松开手,他带着几分酒劲去看于祗,她脸颊上是压也压不住的绯若烟霞,如云乌发早被她拨到耳后,jsg露出一段雪白修长的脖颈。 那张秀气所钟的小脸此刻也越发地美如醴酪。 于祗用手扇了扇风,对前头司机说,“开点冷气吹一吹吧。” 江听白意识到这事儿不对,八成是龚序秋在背后搞鬼。 他刚才就不知道往于祗的酒里倒了什么。这才刚几月份就吹冷气,何况她根本不是什么热。 江听白摁下了前排的按钮,迈巴赫的挡板升起来,将后座隔成另外一个空间。 于祗眨了眨眼,看向他时,泛着水汽的眸子里氤氲出迷茫的天真,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江听白见她实在是可爱,也是方才多喝了两杯,加之近来闹了些闲气,变得愈来愈难以克制。 他斜了半边身子,凑到她眼前托起她的下巴,正对上那一双惶恐的眼睛。 江听白的声音比她更飘飘然,他说,“于二,你看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然后他就在她迷惑又摇曳的眼神里吻了下去。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却是仅有的一次,在大家意识都清醒的状况下,彼此热烈的呼吸搅缠在一起。 却并没有好到哪儿去。 那股子无论如何也挥不散,仿佛将整副身子骨都架在火上蒸烤的附骨高热,烧得于祗的动脉滋啦作响。 连流到四肢百骸的血都是滚烫的。 后来于祗连气都快要倒腾不上来,那感觉就和她小时候溺水差不多。 她有些慌乱的,搂住江听白的脖子,短暂地错开了唇齿。 于祗大口大口的,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我快喘不上气了。” 江听白轻蹭着她的脸颊闷笑。 于祗抚着胸口,气喘吁吁的,“你还笑得出来?” 江听白的笑意更深,“说起来你也结婚三年了,怎么还跟个女孩儿似的?什么都要人来教啊?” 于祗还非要争这口气,“不用教,我多揣摩几遍就会了。” 他伸手揽过她的腰肢,把她往身上带,又重新吻上来,“那我就再陪你练会儿。” 这一次比前面吻得要更用力,于祗连手的支配权也失去了,被江听白牢牢反剪在了后面。 再后来江听白扶着她的腰整个送了进去。 他癫狂地连眉目都辨不清楚,只知密密麻麻地吻她的脸。 于祗软软伏在他的肩头,她在江听白密如鼓点的攻势里忽然就和喝了雄黄酒的白素贞共了情,难道她也快要现原形了? 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小区门口,但瞧着后头挡板迟迟都没有升起来,他也不敢贸贸然停下车去催促。 只能特意绕了条原路,再回路上转了好几圈。 江听白最终停在了于祗的求饶连连里。 他紧拥着怀里有气无力的于祗,忽地轻笑了声,“现在有好过一点了吗江太太?” 于祗连点头都懒得。 她仅存的一丝意识不断地在提醒她一个可怕的事实。 在车上的这一个多小时里,她竟然过得......荒谬且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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