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白就躺在临窗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夜。 于祗还记得他那副腰酸背痛的样子,捏着肩说,“于二你占我的床,睡得还挺舒服的?” 那个时候她心里讨厌他,但又怕他,还不得不巴结讨好他。 于祗走上前给他揉腰,又被他神色复杂的推开,“你过去。”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揉一揉就好了。” 但江听白说,“你粗手笨脚的,能做得好什么?” “......” 迎面吹来的夜风中夹杂着浮香绕曲岸的芙蕖清芬,这样一个夏始春余的晚上,于祗回想起已经是她丈夫的、二十三岁的江听白。她这一辈子未免平庸,但人生大半难忘事,依稀都有他的身影在。 快走到前院的时候,于祗看见翟颖伏在桥边打电话,隐约听见她说,“你要么就自己来,我是真的不敢了。” 她看见于祗又慌慌张张地挂电话。 翟颖把手机往后藏,“于、于姐姐。” 于祗点头应了她一下,想想还是停住了脚,虽然翟颖不足为患,但总恶心人也膈应。 “小颖啊,我听说,”于祗回头冲她笑了一下,“你在曼大混得很开?” 翟颖被她这句话惊出一身冷汗。 以于祗在留学圈那些贵小姐当中的影响力,要想拆穿她的身份,大概就和修理一盆细叶文竹差不多容易。 徐皓现在对她还有点迷恋,无非是觉得她身上念过几天洋经书的气质吸引人,她还想蜜月的时候带他去伦敦,邀请以前的女同学到肯辛顿的Core by Clare Smyth吃晚餐,不用她张嘴,她们就会把她吹嘘到天上去。 说她为人如何大方,聪明上进,教授又有多喜欢她。 翟颖握紧了栏杆,“哪、哪里有啊?也就一般吧。” 于祗温柔地咦了一声,“没有吗?那是谁跟我说,你很受欢迎的,翟小姐。” 她在耶鲁读研究生的时候,也不是全不知大不列颠岛上吹着什么样的风言风语,总有一两句会飘过大西洋。 说到底,北京的留学圈子也就只有巴掌大。 那天是孟葭从伦敦到波士顿来,参加一个高级别的 Annual NETA Conference,于祗不大关注,但却是翻译界的盛会。孟小姐是很棒的同声传译。 孟葭在纽约落脚,于祗从纽黑文开车过去和她吃晚饭,路上花掉一个半小时,这是孟葭和谭家那一位分手、出国之后,头一次愿意见老朋友。 于祗郑重其事,提前预定了Masa给她接风,作为全美首家摘下米其林三星的日料店,尽管争议颇多,一顿花费大几千刀,味道还是可圈可点。 她们绝口不谈北京的故人旧事,却意外提到了翟颖,孟葭说她在曼彻斯特很吃香,把自己包装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出身京城名门的千金大小姐。 于祗笑了一下就过jsg去了,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更不喜欢背后非议别人。翟颖愿意立什么人设和她无关,哪怕她说自己是沙特流落民间的小公主,或者说她是韩国总统的女儿呢。 她见多了虚荣又离谱的人。 现在翟颖听见翟小姐三个字就害怕。 如果说上一次,于祗在龚家的宴会上,让她年纪轻轻不要走错路是暗喻的话,那这一回,已经能叫得上是明打了。 她想道歉应该还管用,“于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缠着江总,真的不敢了。” 于祗深深看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过身往前院走去。 这也经不起吓啊,哪来的胆子惹恼江听白?还一而再的,她说话可比江听白好听。要说没有人指使,还真是难以置信。 江盛和陈雁西坐在前院的客厅里喝茶聊天,身边还围着江益他们两口子和小丫头江念。 于祗曾经请教明女士,为什么她婆婆这么会驯夫,用什么招式把江盛栓在家? 明容说不是陈雁西厉害,是江家门风清正,是江老爷子治家严谨。乱搞女人、在外面养小情儿、生下没有名分的私生子女,回来跟正室争夺财产,是一个大家族开始生乱的、逐渐衰退的预兆。 江家没有这样的规矩,他们四五代人,都没出过这样的乱子。 于祗走过去叫了声爸妈,伯父伯母。 陈雁西招手让她到身边来坐,“不是头晕吗?怎么起来了。” “躺了一会儿好多了,”于祗亲热地挨着她坐下,“我来陪妈妈说说话。” 陈雁西摸了下她的头,眼前这张素净雪白的脸,染上了一点不经意的、却很有几分秾丽的红晕,戴着珍珠的耳尖上也泛着微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才他们在楼里那么久,都做了些什么。 于祗被盯得不好意思,扭头去问江念,“念念回国很久了吧?” “二嫂还记得我呢?”江念手上剥着一个莲蓬玩,“都有三四个月了。” 她妈妈念叨她,“她回是回来了,整天不务正业。” 于祗笑说,“也没关系,趁年轻多玩儿一阵子,她还小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7 11:53:00~2023-03-27 23:3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花草草 50瓶;芽芽 10瓶;小宁梓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纸婚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这一场视频会议是秘书室临时安排进来的, 因为近期就要去东京,江听白不得不先将一切重要事宜先作指示。 他坐在电脑前,思路清楚、反应敏捷,同时面对国内二十多个省份、以及海外十几位负责人的提问, 不见丝毫的力不从心。完全看不出刚经过一场迷乱的□□。 但谁都看得出他在赶进度,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简明扼要地列出近期集团几个主要项目的重点把握方向, 连平时必不可少的训话环节, 最让人心惊肉跳的那部分都省略了。 直到江听白说出, “今晚辛苦了,散会。” 镜头前的负责人都在心里感慨, 要是所有的会,开得都像今天这么平和便好了。 江听白关上电脑就大步流星地下楼,他问门口的佣人, “于二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 江听白往前头赶得很急,下拱桥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纤弱的人影,他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我说你能看着点路?” 于祗抬头,“倒打一耙?” 完全是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道理好讲的反问语气。 江听白在她头顶上笑出声来, 刚才因开会紧绷的神经顷刻间松弛下来。这个世上,惯会折磨他的是于二,因为误以为永远得不到、而几乎要摧毁他一生的人是于二,最能让他身心愉悦的还是于二。 江听白鲜少认错,很不适应又有几分认命的口吻,“对不起, 我的错。” 于祗开了眼, 江听白也会用这种句式, 真让人纳罕。她一直都觉得,江听白幼年发蒙识字时就没把有关抱歉一类的词义弄明白,所以也不会用。 如果说陈晼的拒不认错,完全是靠疯疯癫癫的性格在硬撑的话,那么江听白,就是发自内心,从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错的那一种。 身后的江念也震惊到扶朱漆栏杆,以她现在的行动力,卷起裤腿下莲池去揪荷叶盖,都未必能捞上几条来。 她雷厉风行、手腕强硬的,傲慢的、自大的,眼睛生在了额头上、不可一世的、目中无人的二哥,用一种温柔中又含着无奈、妥协的措辞,对着他的太太俯首。 于祗摸了下他的额头,“咦,原来没发烧。” 江听白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揉捏几下,实在是软绵绵,像没长骨头一样,她全身没有一处不软,一张嘴最软,在书房里撞见那样难堪的事,也不过说一句——我有点接受不了,她怎么可以这么乖? 他在浮光掠影里静静看她几秒,扶了她的腰肢就要躬身吻上去。 只是闻到他身上淡淡拢着的、烟草的沉香气味,于祗就四肢发软,继而很没出息地就脸红了一大片。 她轻巧熟练地往旁边一躲,“江念在呢。” “我不在!” “什么我都看不见!” “二哥哥我走咯!” “别忘了V我两百万!” 江念撒腿就往前头跑过去,没多久就听见一声凄惨的嚎叫,她踩上石子儿滑了一跤。 但还是咬紧后槽牙喊道,“不用过来!亲你们的!我应该还剩半口气在!” “可以自己爬回去!” 于祗:“……”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需要这两百万。 隆叔听见动静赶过来询问情况,一迭声地让人把三小姐扶起来。 江听白镇定地吩咐他说,“把念念送去医院,顺道做个CT,看脑子摔坏没有。” 江念一瘸一拐,但还在提着要求,“今天何辞夜班。” 这个恋爱脑祖师奶奶。 “送她去仁华,”江听白无语地扶了扶银丝镶边镜框,“打给康院长。” 于祗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 江听白拉过她的手,神色比浮在水面的风荷翠盖还疏朗,“噢是怎么个意思?” 她低头笑笑,“难怪何辞这么多年不找女朋友,谁来都没用。” 江听白却笑不出来,“你对他倒挺关心的。” 于祗没听出来身边这位大发的醋意。她还在平铺直叙地说明,“他父亲是医学泰斗,又曾当过外公的保健员。” 江听白横眉竖眼地软哼了一声就没再言语了。 于祗在心里笑他,三十四岁的小气鬼。 她忽然就不肯走了,江听白察觉到往前走有阻力再回头,“怎么了?” 于祗无事生非,“脚有点酸,走不动了。” 江听白问,“那坐会儿?” 于祗摇一摇他的手臂,“这里怎么坐呀?坐桥竿子上吗?” “你实在要这样的话,可以坐到我身上来。” 江听白应该是没有别的意思,但于祗听完,满脑子的黄色废料都打翻了。 那她还真不太敢坐。 于祗清了清嗓子,突然喉咙有点哑,“走吧,又不是太疼......” 下一秒她就双脚离了地,江听白的一只手绕到她臀侧下方,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另一只手扶稳了她的背,轻松来了一个爹式抱。如果不是怕于祗摔着,他一只手还能插着兜。 于祗一双手不住扑棱,像快溺水的人去抓水面浮木般,惊慌失措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她紧闭着双眼喊道:“我再也不作妖了!刚才假装腿疼是想你让你背我,你别把我扔湖里!” “......” 江听白听后好笑又好气道,“你觉得我会把你丢水里去?” 不是要扔啊。 于祗后怕地抚着胸口,她小心探出头看了一眼月光下泛起粼光的这片静湖,又忙缩了回来,“那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以前就总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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