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元安摇头,“换了别的好姑娘也一样能扛起来,是我没有用。” 所以她一直格外敬佩、爱戴陈晼,她永远风驰电掣,像个不会在任何困难面前倒下的女战士,头天中午离了婚,第二天也能照常带笑出现在公司。 郭凡到快十点才来,那会儿她已经洗了澡在卧室的阳台上,看着院子里那爿日渐干涸的池水发呆。 他敲了敲门,“我方便进来吗?” 闻元安想,不方便你也走到这里了。但她说,“进来坐坐吧。” 字里行间已经有笼络和讨好他的意思在。 郭凡没敢靠她太近,尽管他很想走过去把她抱怀里,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哪怕她笑他是个没见识的老粗,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指了一下更高处的一座园子,看着庄严肃穆,轻易靠近不得,连上山的路口都设了交通管制。 郭凡问,“那是谁家的?” 闻元安没抬眼,“江老爷子,江听白的爷爷。” 说实话她也没进过几次那个地方,进出审查的太严,为数不多的几次是跟着于祗去的。 高二的暑假于祗从上海回来。大家都在传,不知于家怎么请动了江听白补数学,但于祗本人又是相当抵触这件事的。 那天江听白刚给她布置完试卷,没等于祗做完,他就因为一通电话上了玉泉山。 当时闻元安去找于祗玩,但没做完题她不敢,哪怕陈晼正在机场等着她们俩,闻元安也没有催她,她知道于祗很怕江听白。 于祗写完给他打电话,问他说题全都做完了可不可以去香港迪士尼玩两天,但江听白说的是不行。得拿到山上来改完再说,答的不好哪里都不许去。 司机送了她俩到江老爷子这儿,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一路上也没怎么被人盘问。 但于祗刚一下车,门口的警犬见了生人脸就大叫起来,把她吓得扒着车门,动都不敢动。 提着警犬的工作人员安慰她说,“不要紧二小姐,都是被栓住了的,你直接进去吧。” 于祗不大信,“这么烈性又大只的狼狗,你们抓得住?” 不管工作人员再怎么解释开导都没用。小姑娘就是胆小,还说,“麻烦能请听白哥出来一下吗?在车上讲题也一样。” 没多久江听白被请出来,但明显不耐烦,他抽着支烟点了点屋脊,散漫地说,“不如我上房顶给你讲好不好?” 于祗害怕地摇摇头,那她不敢,您老人家身份多高。 江听白把烟掐了。他对工作人员招了一下手,示意把栓警犬的链子给他,“拿来。” 他牵着那只没有停下过狂吠的狗对于祗说,“我只数到三,你要是再不进来,我立马撒手。” 于祗瞪大了眼睛,像看地外文明一样看江听白,这真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而江听白已经开始数。 “一。” “二。” 于祗听到这里的时候,跺了跺脚,表情很视死如归的,把眼一闭,直接小跑进了朱漆大门。五官乱飞、乱了裙摆。 闻元安记得当时她在车上笑得摇头晃脑。等到半小时后于祗丧着脸出来,去机场的路上,闻元安听她骂了一路的江听白。最后赌咒说,他去了伦敦读博,最好就不要回来! 于祗从不在背后说人是非,仅有的几次,全贡献给了她日后的丈夫。 那一年她们即将高考,有繁重的课业,要为未知的将来担忧。不知道上了大学还能不能经常聚在一起。她们以为自己有很多烦恼,后来每每想起来才发觉,其实那时的她们无忧无虑。 郭凡忽然看着她说,“明天集团宣传部就会公布我们结婚的消息,你没什么意见吧?” 闻元安翻着朋友圈,“没有,你做主就好。” 她突然刷到简静po出来的包,附文说是未婚夫送的,还有一张于祲给她剔鱼骨的照片。没拍到正脸也一样倜傥。 闻元安的指尖深深掐进手心。 就这样吗?就这样吧。 郭凡松了一口气,“那领证的时间?” “你定吧,都你定。” 郭凡知道她很不情愿。但没关系,他需要的不是闻元安甘心,他是要她。 他磨蹭了半天都没有走。闻元安知道他是想留下来,她可以和他先结婚,但是同床共枕真的做不到。 闻元安拉了下他的手,“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郭凡笑了笑,“我哪里敢说不好?” “谢谢。” 那条朋友圈于祗也看到了。 她洗完澡,穿着睡裙在床上打莲花坐,一整天都没有江听白的消息,于祗怀疑是自己手机坏了。 但一切通讯功能都正常,她甚至看见闻元安给简静点了个赞,这简直太像一个鬼故事。 于祗把手机扔了,她吞了半粒安眠药躺在床上,慢慢放空着思绪。 但忽然不知道打哪儿传来一阵震动,很好,她放得太空已不记得扔手机的方位。 于祗在床上翻了一通,没有找到,她急急地翻下床,从地毯上摸起来,“老公?” 江听白靠在车边等了很多声响,以为她已经睡了,但听声音又那么急促,还有点喘,“做什么坏事呢?” 于祗拨着地毯,“找手机,我刚把它扔了。” 江听白指间掐烟,“为什么要扔它?” 因为是第一天,今天安排要见的人很多,一直到现在才正式结束。他怕于祗早早服了安眠药睡下,一出会场就在车边给她打电话。 实在也是太想她,想听听她的声音。 于祗小声说,“总等不到电话,我以为它坏了。” 控诉里带了一点撒娇的意味。 萧铎上前打开车门,江听白坐上去,靠在椅背上摁了摁眉骨,“有没有想我?” “想。” 江听白逼问她,“想,那怎么不找我?” 于祗老老实实说,“想找的,我怕找的不是时候,打搅你。” 江听白烦闷的,两根手指扯开领带,“你找我还能算打搅?太低估自己了于二。” “你哪里又有那么爱我呀?”于祗到现在也不怎么敢信。 竟然从那么早开始,江听白就已然对她上了心,他也未免太能藏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于祗把手机放在了枕头上,她说得很小声,像自言自语,以为江听白听不见。 但江听白的声音沉哑下来,他说,“很爱。” 比你能想象到的最大限度还要爱很多。 于祗把脸埋在他的枕头里笑出声来,笑得想打滚。 听得江听白也低低笑起来,一整天的疲惫消泯了大半。 于祗又毫无章法地跟他聊日常,说周日要去赵老爷子那儿做客,他的小孙子订婚,说龚序秋已经很久不来找陈晼。 江听白说,“你想去就去,不想就在家里休息,这些人不应酬也罢,甭搭理那么多。” 于祗以前怕得罪他没敢问的,现在也都敢说了,她问:“这就是你处世的原则,凡事都只凭自己高兴?” 江听白谆谆教导,“于二我告诉你,情商一定是一件让自己和别人都很舒服的事情。如果光哄别人高兴,你本人很痛苦的话,那叫傻帽儿。” 于祗几乎快要坐起来,“意思我当很多年智障?” 可怕的是江听白还嗯了一声,他吐了口烟圈,“我每次看见你那样,都想弹你脑门儿,让你好好清醒一下。” 他说得好有道理,骄狂得自成一派。 于祗又无力地倒下来,很突然的,冒出一句,“你要是我爸爸就好了。” 那她就不会被那套迂腐的规矩毒害二十多年了。 江听白狠狠被烟呛了一口。 于祗莫名又问他,“那你怎么没有弹?” “弹什么?” “我脑门儿。” 江听白把烟拿得远了一些,“我知道你小时候蠢,但又不知道你还能有多蠢,白捡的热闹干嘛不看?” “......” 于祗忿忿不平地挂了电话。就留在东京吧,也算功德一件。 作者有话说: 关于闻元安不能嫁于祲的原因: 1、她和郭凡订婚在前,很多利益关系牢牢捆绑在一起,轻易解不开,解开也要扒一层皮,闻元安的爸爸不会冒这个风险,尤其在他更喜欢郭凡的情况下 2、闻元安的爸爸是个极看重脸面的人,也重信守诺,不愿意悔婚,让别人戳脊梁骨说他一个女儿许两家。并不是因为于祲不如郭凡。 3、这一对占全文比重不会太多,不喜欢的宝子可以跳过,没有关系的。感谢在2023-04-01 14:45:16~2023-04-01 23:4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870760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jsgitmanwife 30瓶;小宁梓 10瓶;凉凉的咸咸的 9瓶;ISA 2瓶;5578848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纸婚 ◎戒江听白◎ 一连几天于祗的状态都不是很好。那种不好是亮眼人一望便知, 心思和神志全都不在位的。 就连到了周五也还怏怏的,于祗去茶水间拿橙汁时,权立一早请了假在家休息,忙里偷闲的Lily正看霸总小说。 于祗刚打开冰箱, Lily捶案姨母笑起来, 还非要念给她听, “女明星终于上了霸道总裁的床, 第二天清晨, 总裁系着钻石纽扣对女明星说,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谁敢再碰你都得死。” 于祗不明白萌点在哪里。她有气无力的, “为什么,总裁有艾滋病?” Lily一脸“你在讲什么地狱笑话”的表情,真和她讨论上了, “如果真有艾滋病,又不告诉对方,这构不构成欺诈?” Lily只是权立的行政秘书,她不是律师,也没有独立执业的资格。 “不构成。” Lily哦了一声。于祗喝了口橙汁又说, “但是根据《关于办理组织、强迫、引诱、容留、介绍卖.淫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对于发生在嫖.娼场合以外的故意传播艾滋病毒,即明知自己感染艾滋病毒,故意不采取防范措施而与他人发生性.关系,致使他人感染艾滋病的,应以故意伤害罪追究刑事责任, 重伤。” 于祗说完又步伐轻盈地飘走了。留下个从此以后都对霸总文学有阴影的Lily, 独自在茶水间后悔为什么要和律师说这些? 就这样摇摇欲坠、恍惚莫名的精神下, 她下午还去开了个极其离谱的民事庭。 倒不是说这个案件有多曲折棘手,而是于祗和她的当事人对面坐着五个大男人,却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是正经被告的。 刚换到民事庭当庭长的秦虞也头疼,他问哪位是律师,两位男士站出来说他们是,但因为公章被对手公司偷走了,出具不了有法律效力的委托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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