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燃一言不发的别过头。 如今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做的太过火。 不仅仅是为了给姜悦出气,也是因为他自己心中最近的不顺,找一个发泄口。 姜父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向贺琛,开口安慰道,“别太难过了,这孩子这么年轻,不会有事的。” 总得缓和缓和关系,这事情如果被贺家闹大了,姜酌的仕途注定保不住了。 他抬手拍了拍贺琛的肩膀,贺琛淡漠的推开了他的手,他转头阴冷的盯着姜父。 “她如果有事,你们谁也跑不掉。” 姜父的神色僵硬了一瞬,唇瓣动了动,到底没有一句话可以反驳。 他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姜酌被医生带着回来,医生的脸色很不好看,姜酌也一副茫然的模样。 医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训斥,“直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这种常识你们不知道吗?即便再心急也不能乱来!到时候排异反应是会出事的!医生会害你们吗?!” 以前不是没出现过直系亲属撒谎说是朋友之类的,瞒着医生要给病人输血,医院里出过事,所以才格外警惕。 姜酌被骂的一懵,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是不是……是不是检测出错了?我们之间不是直系亲属,我们仅仅只是认识。” 医生已经不想再跟他多废话什么,他不满的说道,“医院的一切前提肯定是以患者为首要,家属请不用担心,O型血并不少见,其他医院很快就可以调过来。” 他白了姜酌一眼,转头走向抢救室。 姜酌整个人都愣住了,医生的话自然也落在了姜家所有人的耳中。 姜家所有人面面相觑,姜母的脸色很不好看,质问的盯着姜父,“怎么回事?” 姜父何其无辜,他也同样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怎么回事?你在怀疑我吗?” 他这个人婚姻理念极强,不曾做过背叛姜母的任何事。 刚才依照医生的话,楚诗染无疑是姜家流落在外的血脉。 从姜悦与楚诗染争起矛盾的时候,楚诗染的身世背景他们便已经查得清楚,楚家小门小户与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完全没有亲戚的可能。 姜父的话姜母根本不信,两人对视的时候,突然一旁的姜晏礼慌张的声音拉回了两人的思绪。 “老三,你怎么了?” 姜天燃站在墙角,一手紧紧扶着一旁的墙壁,面色苍白如纸,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呼吸都变得吃力。 姜天燃浑身都渗出了一层冷汗,心口阵阵疼痛,带着不知所谓的慌乱。 他唇色发青,语气虚弱,颤抖的回答道,“没事,老毛病了。” 这种感觉从小时候就伴随着他,时不时便会复发一下,他来过无数次医院,然而始终检查不到病因,中医西医都看了,没有任何解释。 他缓缓弯下腰,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缓一缓就好了。” 以往的时候这种感觉不会持续太久,然而这一次却不知怎么着,从楚诗染摔下楼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心慌。 他以为自己在害怕,但仔细一想又不禁觉得可笑。 害怕什么?他既然敢做,自然有善后的能力。 这种感觉从那时候起到现在没有半点缓解,反而越演越厉。 浑身都在发抖,阵阵发寒。 周边亲人的呼唤他已经听不清,最终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就在他晕倒之后,抢救室的门打开了,病床车被推出来,医生一脸歉意的对着贺琛点点头。 “目前生命特征已经恢复,但病人身体太过虚弱,大脑受创严重,有一定脑死亡的风险,等到今晚麻药劲儿过去,若是后天还没醒,情况就比较糟糕了。” 那么重的伤,能保住一命已经是极限。 贺琛惨白着一张脸,低头看着病床上的楚诗染。 楚诗染双目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若非不是刚才医生的话,根本在楚诗染身上看不到一点活人该有的特征。 脑死亡…… 医生歉意的对他点点头,推着病房车朝着重症监护室走去。 身后的江家吵吵嚷嚷,说的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渐行渐远的病床车。 姜天燃已经晕了过去,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一家人围在身边呼喊着唤着他的名字。
第100章 楚诗染就是姜然然 楚诗染在重症监护室里,命悬一线。 姜天燃在普通病房,不知事出何因的昏迷不醒。 姜天燃面色苍白,眉头紧皱,哪怕是在睡梦中,手也是紧紧捂着心口的。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这个梦很长,绝望压抑。 他竟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楚诗染的一生,他看到楚诗染被卖到楚家,看到楚诗染过着穷苦日子,被家人打压,被同学瞧不起,看到楚诗染与爱人分开,被迫嫁给了贺琛。 看到楚诗染被贺母和姜悦算计着流产,看到一向在自己面前装得温柔懂事的妹妹,竟然口出恶言,穿着高跟鞋,狠狠一脚踹在楚诗染的身上。 那一刻,他似乎都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 楚诗染如同困兽一样,缩在角落里,满眼都写满了绝望。 这一幕幕都太过真实,他几x乎要以为是自己恨楚诗染,恨到了极致,在梦里幻想出来楚诗染悲惨的一生,可看到这一幕幕,他心中并没有任何报复的感觉,反而沉闷至极,似乎感同身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不由自主的站在楚诗染的角度去思考,姜悦争夺她的丈夫,害得楚诗染流产,甚至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做母亲。 他在梦境中看到楚诗染绝望的跪在墓碑前,他不由在想,楚诗染恨姜悦,恨不得将人置之于死地,这个行为究竟算不算的过分。 脑海里不知怎么着,突然浮现出那一日在寺庙时那个住持对自己说的话。 ——“阳寿尚存,人还在世。” ——“但,生不如死。” 心脏跳的飞快,似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妹妹幼时的模样在自己脑海中浮现。 褪去可爱的婴儿肥,脸颊变得清瘦,狭长清冷的眼眸,高挑的个子,垂到腰际的墨色长发,一个万万没想到的身影,竟然随着自己的幻想出现在脑海中。 楚诗染! 这个想法让他呼吸一滞。 楚诗染的那张脸在脑海中无限放大,越是仔细琢磨,越是觉得后怕。 当初调查楚诗染的时候,看到楚诗染与楚家父母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当初姜家人还在调侃女儿长得不像爹,不像妈,不知道是不是捡来的。 楚诗染长得不像楚家父母,反而眉眼间与他的父亲有几分相似,身段儿倒是与自己母亲如出一辙,高挑纤瘦。 之前在走廊里医生说的话,此刻在脑海中一遍遍空灵的回荡着。 ——“直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这种常识你们不知道吗?” 心中几乎有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破笼而出! 楚诗染就是然然! 在想通这一点之后,周遭的环境如同镜子一般破碎,眼前顿时变成了一片黑暗。 似乎身处望不到尽头的虚无之中…… 虚无中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另一个人。 楚诗染身上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安静至极。 她的裙子上全部都是殷红的血,那是姜天燃将她推下楼时,浑身伤口渗透出来的血…… 姜天燃眼巴巴的看着她,楚诗染似乎不知道他的存在,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安静到像是假人一样。 姜天燃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过了许久他才试探着出声,嗓子哑的几乎找不到调。 “你……你是然然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心虚和后怕。 楚诗染听到他的声音,明显僵硬了一瞬间,随即渐渐恢复如常,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抬头。 姜天燃的声音颤抖,他一步步试探着朝着楚诗染走去。 他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你是然然对吧?你不是楚家的亲生女儿,你是我妹妹,然然,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他试探着问着,然而楚诗染始终没有一句回应。 他走到楚诗染身边,试图伸手撩起楚诗染耳边的长发。 他的手刚刚触碰到楚诗染,楚诗染便抬起手一把拍开他,声音里透着冷漠厌恶,“滚。” 姜天燃的身子顿住了。 他怔怔的看着楚诗染,不死心的重复着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楚诗染始终低着头,对他的问题不予理会。 长发遮眼下,楚诗染的眼神空洞麻木。 当然记得,从摔下楼的那一刻,她什么都记起来了。 可记得又能如何?那些记忆对她而言只有陌生,姜家对她的态度让她心寒至极…… 她已经自己撑过来了,她不需要家…… 姜天燃蹲下身,伸手紧紧握住楚诗染的手腕,眼睛通红的看着她,“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我是你哥!” 姜家与贺家是世交,楚诗染六岁那一年被年长他几岁的贺琛带去游乐场,与之随行的还有姜天燃自己。 三个孩子年龄尚小,心智不成熟,姜天燃带着他们脱离了保镖的视线,结果随之引来杀身之祸。 三个人在空旷的后山玩起了捉迷藏,一伙人莫名出现,强行带走了然然和贺琛。 他哭着回家,对父母说然然不见了,三个人一起玩捉迷藏,他躲起来许久没有人找,等出来的时候发现然然和贺琛都不见了。 他心底藏了一个秘密,没告诉过任何人。 午夜梦回,他无数次被惊醒,吓得再难入睡。 他说了谎。 他从小便身手灵活,他捉迷藏的时候躲在了树上,他眼睁睁的看到那些彪形大汉出现在空旷的场地,四处寻找,显然是早就盯上了他们,然而他竟然吓得不会动弹,因为没人往上看他才逃出一劫。 他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和贺琛被带走而无动于衷,甚至不敢说话,唯恐自己被发现。 发誓要保护妹妹到最后一刻的自己,竟然退缩了。 然然被带走的时候看到了树上的他,但是然然没有说话,然然直直的看着他,两人遥遥相望,然然眼神中的绝望,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因为他的胆怯,没有立马回家告诉家人,错过了最佳救援时机。 等到姜家找到然然的时候,竟然只有寥寥几根断指和碎布。 与他一卵同胞,共同出生的妹妹,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死无全尸…… 无数次然然沾满鲜血的稚嫩脸庞出现在自己梦中,哭着问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救她。 无尽的懊悔几乎将他淹没,夜夜都是折磨,他恨不得那时候替然然去死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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