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去。 一开门,钟妍有沙发不坐,坐在地上,对着手机骂:“日日食死猫,洗唔洗咁大礼,惊我食唔饱啊?” 最后手机往沙发一丢:“吔屎啦你。”[1] “怎么了?”苏早晴问。 钟妍一脸恹恹:“打工人必备技能,背黑锅咯。” 苏早晴:“工作不开心?” “嗯,”钟妍叹气:“钱难赚,屎难吃。” 苏早晴买了糖水,搁到茶几上:“我买绿豆沙和双皮奶,边吃边说。” 钟妍吸了吸鼻子,拆开包装袋,先舀一勺绿豆吃。 “我不想做会计啊。” 她委屈呜咽一声,多愁善感起来。 苏早晴也坐到地上陪她:“不开心就换份工,如果有得选择,多尝试也好。” 苏早晴也换过工作,她第一份工作是在老家的会计师事务所做审计助理,年报期间忙得睡不上觉,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她辞职是因为人事关系复杂。 显然钟妍也遇见这种情况,融不下的环境,只会内耗更深。 钟妍倏忽抬眼问她:“早晴,你喜欢财务吗?” 苏早晴愣了下,轻声:“没有喜欢,大部分时间也没觉得讨厌,就是有时候忙起来是会挺烦的……” 想了会,又淡淡补充:“但打工应该都这样吧,没有十全十美的。” 苏早晴高考成绩一般,填志愿的时候,家里亲戚说财会好找工作才选的这个专业,她自己没有太多想法,而且繁琐重复的工作,难以热爱也正常。 “但我想选有兴趣的。” 钟妍想了想,认真:“有家插画工作室招助理,我打算去试一试,打杂也好,学点东西。” 钟妍一直都喜欢画画,做相关的工作也不错。 苏早晴笑了笑:“不错的,我支持。” 做完决定,钟妍心情放晴,抱着碗吃。 广式绿豆沙,口感棉滑,不会很甜腻,里面还放了陈皮。 瞥见毯子下苏早晴的手机在震。 钟妍:“早晴,你手机响。” 苏早晴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心一跳。 她接通:“喂,肖总。” 对面开门见山:“你现在有空吗?” 苏早晴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 肖霖:“出了点事,我妈来我家了,我让周承去接你。”“很急吗?”苏早晴站起来:“你给我地址,我直接打车过去。” 半个小时后,苏早晴到了肖霖家,在车里她已经把情况搞明白。 蓉姨订的家私到了,她不放心就跟着师傅们一块上门,结果肖霖正好出去,家政阿姨来开的门,林蓉在房间里发现上次买给她的那堆东西,都没拆标。 有了怀疑,林蓉顺势逛了一圈,肖霖家里没有任何女性用品,床上就连枕头都是单个。 疑窦重重,正好肖霖回来,她发了通脾气,肖霖说的话林蓉不信,怕她情绪过激,肖霖只好请苏早晴过来。 来开门的是肖霖。 屋内昏暗,窗帘拉紧了,几束灯光淌过他的脸,苏早晴瞥见他脸上有道划伤的口子:“你脸怎么了?” 一进去,看见客厅里茶杯碎渣。 “蓉姨很生气?”苏早晴微怔。 肖霖表情严肃:“准确说,应该是暴躁。” 病历苏早晴看过,里面确实提过情绪波动过甚的症状。 苏早晴敛神:“你解释过了?” 肖霖按了按倦怠的眉心:“嗯,我说我们婚结得仓促,不适应彼此的生活习惯,才没有住在一起。” 这话是没什么说服力,但以蓉姨的性格,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苏早晴有太多疑惑:“就因为这个吗?” 肖霖顿了下,唇角勾了个自嘲的笑:“大概是看见我,想起我爸了。” 苏早晴看着那扇门,面露担忧:“蓉姨在房间里?” 肖霖:“嗯,医生在做心理疏导。” 看她还要往前走,肖霖拉了她一把:“小心脚下,别踩到。” 他指了下沙发:“你在这等,我收拾一下。” 过了会,医生和护士从房间里出来。 “已经平复下来了。” 医生没说太多,只叮嘱少刺激病人。 肖霖送医生出去,顺带了下聊疗程安排。 苏早晴进去,看见蓉姨坐在阳台的摇椅上。 昼夜温差大,阳台的风直面而来,苏早晴拿了件外套给林蓉披上:“风大,我们进去吧。” 林蓉眼眶红红的,眼皮带出重叠的褶子,人看着讷讷,看向苏早晴时喊了一句:“潼潼。” 苏早晴一愣。 这个名字,她之前也听过。 林蓉揉了揉眼,声音涩哑:“是我昏头了,早晴你来了。” “嗯,”苏早晴在她面前蹲下,温声解释:“本来是要搬来的,上周我和肖霖吵了一架,这才推迟了。” 林蓉拉着她的手,放在膝上拍了拍:“是不是肖霖对你不好?你要不开心,就离开他,别委屈自己,一定要自己开心才行。” 苏早晴眼皮轻跳两下。 她和肖霖结婚,蓉姨最高兴的,这是第一次听她说这种话。 她摇摇头:“没有的,就是小吵小闹,您不用担心。” 肖霖送完医生回来,看见苏早晴微蹲在地,她仰头说话,温声细语。 画面是他从没见过的温情。 林蓉精神状态不太好,苏早晴哄了几句,她困了,在客房歇下。 等她睡着,苏早晴关上门出去,一侧身,发现肖霖就站在她身后。 也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 他脸上的伤口明显,苏早晴指了指自己脸相同的地方:“你的脸要不要处理一下?” 回客厅拿了医药箱,苏早晴看他拧开盖子,棉签沾药后往脸上涂。 因为他自己看不见,动作笨拙,涂了好一会也没涂准地方。 “我帮你涂吧。”苏早晴坐到他身边,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棉签。 距离一下拉近。 伤口破皮渗血,消毒必然会疼。 见肖霖轻皱了下眉,苏早晴侧眸对上他的眼:“很疼吗?” 吊灯照到她脸上,她脸庞白净,依稀能看见细小绒毛,瞳色干净,正一眨不眨地看他。 “有点,”肖霖凸起的喉结下滑,干咳了一声:“你轻点。” “哦,好。”苏早晴拿开了些涂,眼睫覆低,时刻注意力道。 药涂在伤口上,像棉柔的羽毛扑刮过脸颊,温温软软的,磨得心里发痒。 “好了吗?”肖霖面容严峻,好像在忍耐什么。 苏早晴以为是疼的,赶紧拿创可贴给他贴上:“好了。” 收好药箱,苏早晴心里有一箩筐的话想问。 她先铺垫:“肖总,我们现在也算是盟友了吧?” 肖霖看她,一下就猜出她意图:“你想问什么?” 苏早晴不太好意思,并非她有意窥探私隐,是有些事情清楚了才好对症下药。 “蓉姨刚喊的潼潼是谁。”她轻声,问得小心翼翼。 肖霖神色微敛,如实相告:“是我过世的妹妹。” 苏早晴顿了顿,所以蓉姨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吗? “我和她长得很像吗?” 肖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像,她过世的时候才五岁。” 苏早晴:“那是为什么?” 肖霖停了几秒,看向她时眸色深晦:“大概是觉得她会像你一样乖,或者会像你一样关心她。” 也许并不止是她,只要看见年龄相仿的女孩,都会让林蓉想起肖潼。 苏早晴抿了抿微干的唇,继续问:“这和蓉姨的病有什么关系吗?” 原来肖霖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上周的心理催眠疗法,有了细微效果,也问出了一些事情。 “我父母离婚,是因为我爸爸出轨,肖潼也是在那年走的,我妈一直很讨厌我爸,但去年那场车祸……” 他语调克制着淡缓,但仍有难以察觉的哑音:“我爸用身体保护了她,后来她得救了,但我爸当场离世。” 肖父肖母是白手起家,最难捱的时候一人多岗,扛起整个肖通,感情深厚又复杂。 林蓉一直无法原谅,但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更加难以接受,所以才会困囿在自己的心魔里。 回想刚才的情形。 一开始只是正常的说话,后来林蓉回头,看见肖霖的脸,情绪激动,砸了柜子上摆来观赏的茶杯。 瓷片飞溅,划过他脸颊时,她又骤然清醒,懊恼万分,连连自责。 肖霖说完,室内安静须臾。 苏早晴耷拉着眼尾,想起刚才蓉姨反应,思绪清明。 “所以蓉姨是以为你对我不好,想起你爸爸,怕你步你爸后尘,才会那么生气。” “嗯,她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我们身上。”肖霖起身,煮水泡茶。 茶端到她面前。 “谢谢。”苏早晴接过来喝了口,脑子还在消化。 他忽然问:“你找到房子了?” 苏早晴茫然,摇了摇头。 “还住你朋友哪里?” “嗯。” 肖霖想了下,快速做出决定:“你搬到这里来,跟我一起住。” 话来得猝不及防,偏他仍是那副懒淡又无谓的样子。 “?!”苏早晴惊讶看向他。
第16章 动动嘴 “意思是,让我和你一起住?”她再次确认。 肖霖坐下,和她分析形势:“经过这件事,以后突袭是难免的,你刚也说推迟,一起住是迟早的事,最近的治疗刚见效,关键时刻我不想有什么意外。” 虽然苏早晴相信大老板的为人,但男女有别,住在一起诸多不便。 再来交集越多,就越容易被其他人发现,和大老板扯上关系,难免被指指点点。 许是见她沉默,肖霖为了打消她的疑虑,抬出杀手锏。 “这件事超出预期,确实是我的问题,你可以提要求,或者开个价,我会尽所能满足。” “不是这个问题……”她踟蹰,找借口:“生活习惯上很难磨合吧,我们的合同有两年,不长可也不短。” 两年那么长,她总不能都和他住在一起。 “不用两年,你先搬过来住几个月,等过了这阵,她不再疑心,你也找到合适的住所自然可以离开。” 他的语气偏淡,但字里行间透出恳切意味,没把她当成被雇佣者,而是同舟共济的盟友。 “我这里离肖通近,你通勤会更方便,我可以保证不会干涉你的生活状态,简单来说,你只是多一个舍友。” 他说完,室内又陷入一阵死寂。 苏早晴缄默思索,视线投向那扇紧闭的门。 蓉姨失神的模样在眼前清晰复现,以蓉姨目前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宜再受刺激,她现在最想看见的无非是他们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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