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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又问了两声，后座依旧没有回应了，他和正在开车的吴秘书使了一个眼色，刚想着要不要停车问问先生情况。 后座突然传来声音。 “停车。” 一脚急刹车，汽车在急转弯处停了下来。 “先生？”两人打起车顶灯，回头看向后座的乔见深，等候命令。“怎么了？” “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是不是您发现了什么？” 乔见深抬眼，看向前座的两人，想了想，突然身体往后仰，挥手说道：“可能是我多想，先回去。” 先生的状态不太对，他向来都是杀伐果断的，如此纠结反复的情况可不多见。 冷锋和吴秘书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离开再说的决定。 汽车再次发动，车灯照过弯曲的山路，渐行渐远。 虞晚晚是被疼醒的。 一睁开眼，就被刺目的烛光照得眼睛生疼，她下意识地想伸手遮住眼睛，耳边传来女人的声音。 “别动。” 低头一看，才发现月娘正在给她的手腕上药，她在地窖里挣扎得太厉害，两个手腕都被麻绳磨破了，现在看伤口依旧触目惊心。 月娘手里捧着一坨被锤得稀烂，流着绿色汁水的草渣，往她的伤口上敷。 汁水沾上伤口的那一刻，疼得虞晚晚忍不住叫了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做这些事除了折腾你自己，有意义吗？”月娘手上的动作没疼，麻利地扯过一截麻布，替她包扎好。 月娘话里话外虽然都是吐槽，可关心和心疼也是十分真切的，虞晚晚原本已经如死灰的心，在感受到这点人性光辉的时候又开始复燃，她强打起精神来，问道：“月娘，你和我一样对不对？” 月娘的神情一震。 她低着头，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 “你就没有想过逃跑吗？” “呵呵，逃跑。” 正在收拾纱布和药草的月娘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你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情没有意义。” 若不是地窖太深，若不是她的声音太弱小，安霖早就发现她了，她早就得救了！ 虞晚晚很不爽，她不甘心被困在这里，更不甘心被同是受害者的月娘嘲笑。 月娘的身体僵了僵，她回头看着虞晚晚，眼神里盛满了悲戚。 她放下手里的小簸箩，音色明明没有起伏，听着却直往人心窝里戳。 “谁说我没有试过。” 说话间，她解开了自己外套的扣子。 衣服被剥开，露出藏在衣服下的皮肤。 女人白皙的背上，布满了长短不一的鞭痕。 有正在流血的新伤，还有已经结痂脱落，留下一条丑陋鞭痕的旧伤。 新旧交错，纵横满背。 就像是逃不出去荆棘丛，深深扎进眼睛，扎入心里。 月娘冷冷地告诫她：“这就是逃跑的后果，在这里，他们不会把你当人的！” 如果是之前虞晚晚对月娘是刺探，这一刻已经完全只剩下同情了。 “我们一起离开这！” 月娘有条不紊地穿好衣服。“你先顾好你自己吧，泥菩萨。” 说完，便拉开柴房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很快被人关上落锁。 虞晚晚无力地跌坐回原地。 是啊，她连自己都拯救不了，拿什么拯救别人。 斑驳的烛火跳动了一下，她的视界也发生了一次小小的波动，虞晚晚偏头看向烛火，眼神从一开始暗淡突然越变越亮。 她或许，找到了逃出去的方法。 黎明前，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 空无一人的乡村小道上，有两个身影站在路边，目光盯着不远处只亮着两盏灯笼的陈家院子。 山间夜风，刺骨寒凉。 冷锋取下自己的外套，为乔见深披上，压低声音问他：“先生，我们在等什么？” 乔见深让吴秘书开车，以让陈家人彻底放心，认为他们已经离开了，他则徒步，带着他折返，在这里已经站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了，可是乔见深只是看着前方，没有动静。 这要是天亮了，他们肯定会被人发现。 但是乔见深就是没有旨意，也不知道他在谋划什么。 乔见深指着前方冒起的火光，道：“看来，我的预感没错。” 第189章 火海 “着火了！” 几乎在他们发现的这同一时间，火势瞬间就蔓延开来。 冷锋也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先生，上次夫人出事，好像也是……” 也是猛然燃起一场大火，夫人趁乱跑出来。 所以这次看到火光，冷锋几乎是在瞬间就想到了虞晚晚。 “先生……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陈家墙角有一只女鞋，看着有几分眼熟。” 所以，在冷锋报告没有找到虞晚晚的时候，乔见深就没有相信。同时，他对冷锋的能力很有信心，他知道，冷锋既然说没有找出人来，也就意味着陈家早有准备，不管是把虞晚晚送出去了，还是藏到他们还没有找到的地方，都是他们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出来的。 所以他们只能离开，至少要让陈家相信他们已经离开，让他们放松警惕，才有可能找到虞晚晚。 站在陈家对面小山坡的冷锋和乔见深都已经发现火势，陈家人自然也被惊动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着火了”，很快整个房间都惊动了，陈家的灯火迅速亮起来。 此时，陈家大门被人拉开一条缝，有个单薄的身影从陈家溜出来，趁着大家都被火势吸引，四下无人之时，悄悄溜进夜色之中。 冷锋惊呼一声：“先生，那会不会是夫人。” 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从身形可以判断，这是个女人。 他这边还在惊呼，一回头发现乔见深已经冲了出去，正是朝着女人奔过来的方向。 冷锋赶紧跟上去。 火势将天边照亮，仿佛将黑暗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乔见深朝着火光燃起的方向奔过去，朝着那个逆光而行的小身影奔过去。 女人一边跑一边回头，生怕被人发现，压根没有注意到乔见深正在朝她奔来，一不小心，和乔见深撞了个满怀。 意识到自己撞了人，她还以为自己被人发现了，吓了一跳，僵硬地扭转回脖子，满眼惊骇地回头。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裤，眉眼深邃，棱角分明，利落的下颌线几乎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就能深深地扎入女人的心里。 他低头看过来，嘴唇紧抿着，神情中透着几分失落，火光在他的脸上跳跃，却反衬得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更甚。 月娘认得这个人，他就是之前带着两个人就敢来陈家村砸场子的男人，好像……是来找那被关押的姑娘的。 当时她没有资格上前，只敢躲在角落里偷偷打量，只知道他气质出众，近看才发现这个男人，出众的绝对不只是气质。 月娘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浓浓的羡慕。 她被关在这个破地方，伺候一个抽烟喝酒，家暴成性的老男人五年，却没有一个人想着来找她。 而虞晚晚，才来两天，不仅有人敢为她孤身犯险，甚至还是如此出众的男人。 那个姑娘还真是幸运啊！ 乔见深压根没有发现月娘的眼神，在他看清女人的脸，发现不是虞晚晚的时候，他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想了，大跨步往前。 发现他要跑去的是火光的方向，月娘赶紧叫住他。 “你是要找那个姑娘吗？那个姓虞的姑娘。” 听到“虞”字，乔见深才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她。 月娘指向那个亮着火光的柴房。 “她在柴房里，就是起火的那个方向。” 乔见深眼神中的担忧更甚，他抿唇道了一声谢，对刚刚追上来的冷锋吩咐道：“照顾好她。” 冷锋知道先生的意思，他将月娘安排在一处隐蔽的桥洞处，他刚才已经给白狮帮的人发了信号，不久后他们就会找来，月娘只要等等就能逃出去了。 安顿好之后，冷锋赶紧追随先生离去的方向寻过去。 而此时，乔见深已经随手扯下陈家挂在院子里的工装外套套在身上，抄起一个水桶，混入正忙着扑火的人群之中，混入陈家。 大家都手忙脚乱，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混入的这个陌生人。 陈家的房子架构大都是木头，所以柴房失火，很快就蔓延到其他地方。 乔见深第一次踏进陈家后院，入目处全是混乱一片，火势也至少蔓延了两三个房间，压根没有办法判断哪个是柴房。 当然，也没有人会傻到冲进火海，扑救也只能从外围先扑起。 村子里的人看到动静都跑来救火了，小小的院子里挤满了人，乔见深挤不进去，站在外围。 人墙之中，已经是一片火海，越往里走，空气越闷，温度也越高。 实在是太吵了，不仅有村民招呼人来救火的声音，谩骂声，被大火吞噬的木料断裂的声音，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其中，最尖锐也是最大的，是一个男人，不，准确说是一个声音像男人，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幼稚的声音。 “漂亮姐姐，我要救救漂亮姐姐。” 正嚷嚷哭着的男人人高马大，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撒泼，他的手指指向最东边的方向，那里已经被烧空，若不是他指向那里，压根就不会发现那里居然还有一个房子。 乔见深终于找到了柴房，他刚往那边迈步，可是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让他的心瞬间揪成一团。 因为被烧得太久，用作支撑的木架子已经完全被烧断，只听哗啦啦的声音传来，燃烧着的木架子像是失去支撑的积木，在众人面前轰然倒塌，还燃烧着的碎屑飞了一地，众人纷纷跳着躲开，唯独乔见深站在原地，像是失了魂一样，被溅了一声草木灰都浑然不觉。 房子成了废墟，一切都变成了燃烧着的灰烬。 那一片灰烬是如此刺目，在他的眼前渐渐地变成红色，血一样的红色。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五年前的那一次车祸。 他曾以为那会是他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候。 他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再经历这样痛彻心扉的痛苦。 那一次是被抛弃。 而这一次，是彻底失去。 他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挖空，冷风正呼呼地往里面灌。 好疼。 鬼使神差般，他朝那还燃着火苗的废墟走去。 第190章 你不知道疼啊 大家都在忙着扑灭其他地方的火苗，没有人注意到他。 随着离火苗越来越近，温度越来越高，已经有炸开的火星炸到他的身上，将他那一身上好的高档西裤炸出一个洞，落到他的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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