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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子是不值钱，不过这镯子啊，比那些这世间上的镯子值钱多了。” 刘叔一边说，一边走回房间，从柜子里面挑出一个酱红色礼盒，小心地将镯子包好，这才抬起头，看了洪燕一眼。 “四五年不来我这，如今屈尊登门，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四五年？ 虞晚晚诧异地看着洪燕，刚才看洪燕这轻车熟路的劲儿，还以为她是这儿的常客呢。 洪燕被说得很不好意思，她挠了挠头，解释道：“这不是遇到了一点事，暂时退行，没敢来打扰您。” “退行好，那一行乌烟瘴气，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若是真的想开了，离开了，一辈子不来找我，我也不怪你。” “可我……现在又回来了。” 洪燕的一番话，噎得刘叔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看他冷着脸，洪燕怕他脾气上来了赶人，赶紧把虞晚晚拉到面前来，介绍道：“这是我徒弟，想求刘叔您看个设计，指导一二。” 刘叔这才又抬头，这一次，视线落在虞晚晚身上。 虞晚晚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设计图，双手递到刘叔跟前。 刘叔一边看的时候，她还十分贴心地解释道： “这是以寿松为主题设计的一个玉簪子，整体以白玉做笔，绿玉做头。” 虞晚晚正在解释，被刘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恶声恶气地说道：“我有眼睛，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 言下之意，不用解释，他自己会看。 虞晚晚悄悄地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刘叔扫了一眼设计图，问道：“作何用？” “送给长辈。”看刘叔的性子，虞晚晚尽量回答得简单，不然刘叔不耐烦不给她做了可怎么办。 不过没想到，她的回答又犯错了。 “送给谁？多大年纪，送的人有什么喜好，怎么问个话也不说清楚？” 这个人，还真是怪脾气。 虞晚晚只能又耐心地补充信息。 “是我丈夫的姑奶奶，年纪约在四五十左右，喜欢穿旗袍，这根簪子，就是我准备送给老人家搭配旗袍用的。” 虞晚晚还想再解释，刘叔抬了抬手，虞晚晚不明所以，洪燕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用再说了。 刘叔掏出一根笔来，在稿纸上写写画画，没一会儿功夫，虞晚晚的那副设计图就被他画得乱七八糟。 看到自己的心血如此被糟蹋，虞晚晚的心情糟糕透了，刚想反驳，洪燕却已经高兴地开始给刘叔捏肩捶背，端茶递水了。 “刘叔既然动笔了，就是说这幅图有得做？” “做是能做……不过……” 刘叔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一道清脆的少年音。 “刘伯伯。” 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身后打进来，少年就像是刚从地里破土而出的嫩竹，浑身上下充满着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挺拔清朗。 看到屋里还有人，正准备跨门而进的少年在门口停住脚步，乖乖地朝着门里的人鞠躬，客气礼貌。 “不好意思，不知道伯伯您有客人在，那我稍后再来。” “不用。” 刘叔顺手拿起那个酱红色的礼盒，递给少年。 “你的，拿回去吧。” 少年捧着礼盒，打开，看到里面的镯子，欣喜若狂，开心地问道。 “谢谢刘伯伯，多少钱，我给您。” “三十。” 刘叔不咸不淡地报出一个价格，少年一看还是学生，翻遍了兜里，凑到了几块零碎的纸币，一团团乱糟糟的纸币被他整理得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桌面上，有十块，有五块，还有一块五毛的。 “三十，给您。” 刘叔没抬，也没数，眼皮指了指旁边的铁盒子。 “搁那。” “好嘞，谢谢刘叔。” 少年乖乖地将钱放进刘叔的铁盒子里，如获至宝地将小盒子放进书包里，对刘叔又道了几声谢，然后才开开心心地离开房间。 少年走后，洪燕才问出自己的不解。 “刘叔，刚才那个盒子就不止三十了吧。”更不用说还有人工，玉镯子的材料费，电费。 “小本生意，不赚钱。” 听到这话，洪燕的眼珠子乌溜溜一转，赶紧拍起刘叔的彩虹屁来。 “那咱们这个簪子，您觉得多少能做啊？” 刘叔抬眼，越过洪燕，打量着虞晚晚。 小姑娘如清水芙蓉一般，亭亭玉立，就是看着嫩，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个有钱的主。 再一想到，这小姑娘是洪燕的弟子。 洪燕自己都穷得叮当响，她的徒弟，能有什么钱。 刘叔摇着头将稿图推回去。 “别问了，我的价格，你们开不起。” 第228章 小姑娘，为了送礼不值得 有刚才少年的三十元玉镯在前，洪燕想着再怎么也不过是上千，总不至于上万吧。 于是，洪燕替虞晚晚做了决定，大手一挥，拍拍胸脯保证道。 “您尽管开个价，她若是没那么多钱，我替她出了？” 刘叔放下茶杯，没搭理洪燕，眼神看向虞晚晚：“你确定要在我这儿定？” 虞晚晚赶紧点头，并保证道。 “您放心吧，我带足了钱的。” 自从嫁给安霖之后，弟弟的病好了，她的生活变得富裕起来，虞晚晚本就没有多少花钱的地方，她把自工资都存了下来，卡上也有两三万块钱了。 虽然很肉痛，但只要能达到想要的效果，虞晚晚也愿意咬咬牙，出了。 刘叔的额眼神里闪过一丝欣赏，他站起身，招呼着她们进内室。 内室是一个更加阴暗的暗室，虽然是大白天，但走进去必须得开灯，不然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在灯光打开的那一瞬间，虞晚晚和洪燕都忍不住惊叹出声。 没想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居然藏着这么多宝贝。 只见内室里摆着一排排切好的玉片，玉片晶莹剔透，灯光亮起来的那一刻，这些玉片就像是被唤醒了一般，在灯光下散发着莹莹光芒。 但这显然还不是刘叔最厉害的存货。 他带着两人继续往里走。 越往里走，湿气越重，也越阴暗，纵然虞晚晚和洪燕都穿得很厚，但还是觉得阵阵凉气刺骨而来。 里面是一个更小的房间，小到只能放得下一张桌子，桌子上只有一块玉片，玉片上还盖着一块红布。 当刘叔将红布揭开的那一刻，虞晚晚和洪燕瞬间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一刻，她们才算是理解，什么才叫做好玉。 眼前的这一块玉，仿佛有魔力一般，只一打眼，就让人挪不开眼睛。 它实在是太透了，透若无物，透过玉片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站在对面的刘叔。 然而，这块玉如果只是这样，只算贵重，也不算稀奇。 最奇妙的就是在玉片最上方，有一片青绿色，这片青色完美地和玉色融为一体，颜色从浅到深，和下方透明的玉质形成鲜明的对比。 虞晚晚瞬间明白，为什么刘叔会带她来看这块玉了。 的确，只有这块玉才最适合她的设计图，绿色部分做松，透明玉色部分做笔，莹润光泽，她心里的玉簪子，这一刻才被具象化。 没有犹豫，在看到玉的这一刻，就拍下板定了下来。 “多少钱，我就定这个了。” 洪燕还是懂点玉的，知道这个成色，价格肯定不便宜，她赶紧扯住虞晚晚的袖子，制止她。 “你傻啊，这么透的玉，肯定不便宜。” 洪燕一边说，一边向刘叔赔笑，问道：“叔啊，您看这孩子刚出来实习，手上还没多少钱，这样的料子实在是太贵重了，有没有便宜的料子，这么好的料子，您留着给大主顾不是更好？” 刘叔摆摆手，全是不耐烦：“既然买不起，那就别看，去找别家吧。” “别啊，叔，给个机会呗。” 刘叔只看着虞晚晚，问道：“小姑娘，你说呢？” 虞晚晚不知道这块玉要多少钱，但她看到这块玉之后，已经没办法挪开眼睛去看其他的玉了。 想了想，她还是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就这块，只有这块才最适合。” 如果因为材料不能呈现出设计的最好效果，对设计师而言，这是最大的缺憾。 更何况，现在最好的材料就摆在面前，任何一个设计师都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对虞晚晚的回答，刘叔显然很满意，他举起三根手指。 洪燕不敢置信，小声地问道：“三根手指的意思是？三十？” 不过，话刚说完，洪燕就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刘叔给那孩子三十是因为那玉石的确不贵重，拿出去卖也就三五百块钱，但这块料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洪燕赶紧改口问道：“三千？” 刘叔的手没收回去，洪燕知道，自己这个价格报低了。 不过也是，这样的料子，三千多少有点欺负老人家了。 洪燕和虞晚晚对视一眼，一咬牙一跺脚，报出一个价格。 “三万就三万吧。” 但没想到，这个价格还没让老人家满意。 老人家放下手，说出自己的价格。 “三十万。” “刘叔！你……你这就是狮子大开口，她哪来那么多钱！” “做不做得出来是我的事，有没有钱是你们的事，如果没钱，那就赶紧去找下一家。” 刘叔拿起红布，像是盖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将玉片再度盖好。 看着不会退步的刘叔，又看看虞晚晚坚定的眼神，洪燕心急如焚，她咬牙砍价。 “十万，十万怎么样？多的钱我借给她，给您现结，不，预付，预付您看行不行。” 刘叔抬眼看向虞晚晚，后者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价格给吓住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劝道：“玉还是要给适合的人的，姑娘，这块玉不适合你，你还是换一家吧。” “刘叔，真的一分价都不能讲吗？”洪燕还不死心。 “实话跟你说，这块玉有人开价三百万，让我给他切个山水牌，我都没有答应。”成色摆在这里，三十万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那……您给换个料子嘛。”毕竟她带虞晚晚来，主要也是看中刘叔的手艺。 “不用换。”没等刘叔拒绝，虞晚晚先站出来，她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买。” “你确定？”就连刘叔都惊讶了，劝她：“小姑娘，为了送礼背债就不值得了。” 虞晚晚重重地点点头。 这位姑奶奶是安霖第一次介绍给她认识的家人，虞晚晚知道，这位长辈对安霖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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