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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魏东脸上并无波澜，默默看她一眼，语气平淡道：“好。”
第四十八章 -修订版 童童重新抱回来由章美霖带，小孩下半年可以送去幼儿园，因此也没再专门请个阿姨看她。童童跟章美霖最亲，有次两人在沙发上玩，饶冬青听见她喊章美霖“姥姥”。 不管是谁教的，总之小孩就这么叫上了。饶冬青听着别扭，但也没去纠正，毕竟喊奶奶也不对。直到有天她下班回来，一进门，小家伙兴高采烈蹦过来，把手上拎着的拖鞋放到她脚边，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换鞋鞋。” 饶冬青先是一愣，脸上表情略显严肃，目光扫过面前的章美霖和方纪辉，然后落到脚边的童童身上。小孩能看懂脸色，灿烂笑容一下消失，跑到章美霖身后躲起来。 “我不是你妈妈。”说话口吻是对小孩的，但话是说给大人听的。 不让叫“妈妈”，也不让叫“阿姨”，都怕小孩喊着就喊习惯，以后改不了口。童童平时不往饶冬青跟前凑，叫人的机会少，只要大人不鼓动，这两个挨一块不说话不互动，多数时候也没称呼上的烦恼。 童童渐渐长大，上了幼儿园，章美霖揽下接送的活，早上经常搭饶冬青的顺风车。小孩不愿意上学又哭又闹，得拖着抱着往教室里送，二三十斤重呢，沉甸甸压手。 饶冬青心疼章美霖身体，帮着扭送了几次，一来二去和园里的老师认识上。一个管章美霖叫姥姥，一个管章美霖叫妈，园里的老师从饶冬青怀里扒拉过几回童童下来，不知不觉“童童妈”就叫上口了。 关于童童抵触上学这事，饶冬青留心观察了下，发现这孩子极度缺乏安全感，胆小，爱哭，特别黏人，章美霖去哪儿她跟哪儿。 就连章美霖去洗手间，童童也跟在门外等，稍微一会儿看不见人就拍门，大哭着喊姥姥。睡觉也是跟章美霖，起先饶冬青反对，童童被抱去跟钱阿姨睡，结果晚上哭闹个不停，章美霖又把人偷偷抱回她那屋，待饶冬青发现，大人小孩都已睡习惯。 小孩大了能睡整觉，劳累不到，再看章美霖精神确实还可以，因化疗掉光的头发也已长回来，饶冬青便没再多说什么。 说童童胆小是真胆小，重回家里半年多，看人的眼神还是怯怯的，黏着章美霖，却躲着饶冬青，小孩有些怕她。几个人同坐一起，有吃的放在饶冬青那边，童童想吃却不敢自己拿，会捉着章美霖的手让她帮忙拿。 童童聪明又敏感，知道谁亲近她，谁疏远她，对哪个能撒娇提要求，哪个不买她的账，小家伙都清清楚楚。 这让饶冬青想起自己曾经寄人篱下的生活，那些在家尽可能只待在自己房间，时时小心谨慎看人脸色，被人鄙弃的压抑过往。面对童童，她开始尽可能把自己的善意表现出来。 童童能吃不挑食，章美霖也用心，小家伙被养成个水灵胖乎的小娃娃，特招人喜欢。 一天饶冬青在厨房切水果，门口有窸窣动静，侧目看去，童童捏着一块小面包探头朝里瞧，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案板上的果盘。 见饶冬青看过来，童童脚丫子一动要跑，紧接着被叫住，“童童——”饶冬青从盘中拿起一颗草莓，把上头的绿萼片摘了，伸手递给她，“喏。” 小面包被换到左手拿着，童童伸出右手去接。刚上市的奶油大草莓，一口咬下去，甜甜的，水分很足。她在原地吃完，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看饶冬青，看看果盘，站着没走，是还想再吃。 乖乖等在一旁的小模样，像极了一只等待投喂的小动物。 童童又接到一颗大草莓，这次吃完，饶冬青递过来一个宝宝碗，满满一大碗水果，半边是削了皮切成小块的苹果、橙子，半边是摘去绿萼片清洗干净的大草莓，都是给她的。 童童笑眯了眼，抬头去看饶冬青，确定东西是给她的，然后把还剩一个小边的面包放进自己的围兜里，伸出两只小手稳稳端住碗，边吃边往外走。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章美霖是真疼童童，事事顺着，要什么给什么。小家伙越发依赖章美霖，在她面前惯会娇气的，连上下楼也要抱，不肯自己走。饶冬青看不惯，偶尔说上两句，章美霖不以为然，说孩子小，要抱就多抱抱，以后大了想抱还抱不动。 这样的事也就罢了，有次去打预防针，童童哭得厉害，说什么也不肯打，章美霖还真就给抱回来，要等下次哄睡着了再去。 饶冬青看不过去，说这是伺候了个祖宗，第二天不让章美霖跟，独自带着童童去打针。打针的时候哭是哭了，抱着哄了哄，给她买包糖拿着，又立马好了。 “姥姥身体不好，不能老是让她抱。童童长大了，自己走路，好棒的，是不是？”饶冬青抱着童童走去停车场，说了一路，就一个意思：姥姥很辛苦，童童要体谅她。 童童吃着饶冬青给她买的草莓味软糖，趴在她肩头软声软气应道：“童童长大，自己走。”说着蹬蹬小腿要下来，饶冬青被她认真的小模样逗笑。 “妈妈吃。”童童落地站好，从袋子里捏出一颗软糖，手背弓成一个小肉球，抬手递给饶冬青。 小孩的眼神干净澄澈，耐心等着饶冬青吃下糖，这对当下的她来说，是一件很大的事。饶冬青低头看了会儿，弯腰含住那颗糖，童童很高兴，还要再拿糖喂她。 “不吃了，童童吃。”饶冬青慢慢嚼着糖，她想说童童啊，我不是你的妈妈，可话在嘴边滚了滚，又咽回去。罢了，孩子还小，大人的那些弯弯绕绕，不懂也好。 过了年，童童又大一岁，还是跟章美霖最亲。这两年方纪辉生意越做越大，在家的时候少，父女两个相处的时间都没童童和饶冬青在一起的时间多。 方纪辉出长差回来，童童见到爸爸扭头钻进章美霖怀里，也不叫人，也不上前亲近。 “钱是挣不完的，抽空多陪陪童童，她需要你。小孩能记事了，别叫大了回想起小时候，跟爸爸有关的记忆什么都没有。”饶冬青在顶层露台上吹风，碰见半道上来的方纪辉，还是忍不住说了句。 手机响起，是郑魏东的视频电话，饶冬青直接点开接通，“魏东——”然后举着手机下楼。 这两年来，饶冬青跟郑魏东联系从不避着方纪辉；先前魏菱还在的时候，方纪辉和她来往也不躲着饶冬青。他们彼此达成一种默契，互不干涉，维持这种表面上的平静安宁。 难得方纪辉空了个周末陪童童出去玩，一家子齐齐整整出门，小孩高兴，大人跟着高兴。在外人看来，这个小家其乐融融，男的俊朗有气魄，女的漂亮有气质，生的小孩也可爱，旁边还有帮忙带孩子的长辈，怎么看都是温馨和美的样子。 方纪辉也沉浸在这样的幸福假象里，对饶冬青和郑魏东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视而不见。他想聊聊天有什么的，日子久了，总有腻的时候。 还有很现实的一点，郑魏东的条件比他差远了，再过上几年，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断拉大，饶冬青不傻，他赌她不会抛下轻松安稳的日子，跑去跟一个又穷又残的男人过。 玩玩嘛，没什么，等热情劲儿过了，到时候连看都不见得愿意看一眼。他是过来人，都见过玩过，有经验的。
第四十九章 -修订版 幼儿园放暑假，方纪辉的小姨方敏接童童来家里小住。方敏跟姐姐方薇感情非常深，原先她想帮忙带童童，结果方纪辉把孩子给了章美霖养，为此她一直耿耿于怀，很替姐姐不值。 方敏住在邻市，三个小时车程，不远。方纪辉也在邻市待了几天，有天偶然在手机上刷到一条视频，标题为：明耀中学已婚女老师私生活惊人混乱。 这段视频由几个偷拍片段组成，封面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脸放大的照片，在他们当地的论坛、聊天群里疯狂传播。 视频本身并没有什么劲爆夺眼的场面，多是一对男女在不同时间进出住宅楼的画面，旁白却露骨，编排出已婚女老师同时与多个男人有染的香艳故事。 成双入对的偷拍画面都比较模糊，看不大清当事人的面容，当中穿插着女方清晰的正脸视频，在小区超市买东西，取快递，从门前经过的各种场景，着装打扮都和双人视频画面里的人对得上。 很容易认出女人是饶冬青，男的别人可能看不出，方纪辉一眼认得那些人是同一个，都是郑魏东。 好事者拍了视频，编得有鼻子有眼，大家兴致勃勃看热闹议论： “现在老师门槛真低，什么道德败坏的人都放进来。” “出轨的都去死！！！” “这女的一看就是骚货。” “人家可能只是在一起深夜备课。（加狗头）” 很快视频中的当事人信息被不断扒出，真的假的层出不穷。 “我表姐和这女的是同学，说她上大学那会儿就到处勾搭男人，经常半夜才回宿舍。” “还别说，长得是真漂亮。听说她本科毕业就被一个大老板包养，给一个公司玩，搞旅游的，后来出了车祸才回老家待着。” “他们进出的那个小区就在学校对面，这女老师专门租了一间出租房用来偷情。这女的妈是个陪酒小姐，我同事还点过。她妈傍大款，把男的熬死了，刮来的钱母女俩一起花，后来给女儿找了个老实人接盘，再后来……狗改不了吃屎。” “不是吧，这女的老公是个大老板，家住景湾，贼有钱。” …… 不管真假，这事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 后来有知情人发帖称该女老师已被学校开除，帖子很快淹没在一众最新的热点里，根本没人关心。热闹看过了，哪管她是生是死是真是假，大家时间宝贵，精力有限，该去瞧下一场热闹了。 学校附近的那间出租屋，饶冬青租下一直没退，一来是为了方便中午就近休息，二来是为了能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郑魏东来时便宿在这，而饶冬青回去住，晚上两个人并不在一起。 事情发生后，饶冬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章美霖怕她想不开，时不时过来敲门探看。 饶冬青自认毕业后那几年，不分昼夜拼命工作是有做出些成绩的，是她问心无愧，引以为傲的过往，而那些无端的诋毁，轻易就将她的努力全部否定。 那些她根本不认识的人，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搜出来的团建照片，单独圈出她和成磊，根据两人的站位，说衣角都碰到一起了，不正常。女的年轻貌美，普通院校毕业，才工作两三年就做到公司管理层，也不正常。以此断言传闻是真，两人绝对有一腿。 手机涌进来无数多电话消息，起先饶冬青还解释一番，后来都没管，随它去。 晚上睡不着，饶冬青去顶楼露台上抽烟。其实她没有多大烟瘾，烟也不是必需品，多在烦躁的时候抽几口纾解，只是这种时候变多，烟就常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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