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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热，跑操的大课间，整栋楼变得空荡静谧，李牧躲在墙角，偷窥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人。 易绵的额头和脖子上都挂着些汗珠，手背被蚊子咬得起了好几个包，因为烦躁，眉头紧皱着。 然后李牧听到了言延对易绵说的那句“我喜欢你”，他的脑袋“轰”的一下，楼底的蝉也跟着开始叫嚣。 李牧听不清易绵的回答，但他看到易绵的眉头渐渐松开了，脸颊有一瞬间的泛红。 结束一场“闹剧”的方法就是开始另一场。 于是李牧当着易绵的面，把那封情书塞到了碰巧路过的应菲手里。 “我当时在想，你会不会吃醋，你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在意我。”李牧却又道：“但你好像并不在意。” “我，”易绵彻底愣在那儿，“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李牧不打算再藏了，他的爱不见天日，埋在地下快发酵了，似乎只醉了他自己，“所以我可以要个答案吗？” 可李牧说完又立马反悔了，他还是怂了，“先别说话，不给也行，你不用着急回答。” 易绵也懵了，哪有人一通表白后，又叫被表白的人闭嘴的。 李牧装得淡定，但身体却还是说不了谎。 “你……”易绵指了指李牧的脸，“你流鼻血了……” 李牧这会儿才感觉到凉意，用手背抹了一把，血开始往下淌。 怕吓到易绵，李牧背过了身，声音发哑，“可能上火了。” 易绵叹了口气，拉着李牧坐下，“低头，张嘴，自己捏住鼻翼。” 易绵又下楼给李牧拿了冰袋，敷到了他的额头上。 “挺冰的，我自己来吧。” 易绵打开李牧的手，“不用。” 然后易绵听到李牧叹了口气。 “怎么？不舒服？” 李牧摇了下头，“挺丢人的。” 不浪漫也就算了，表白完还流鼻血，这世上大概再没有比这更糟糕尴尬的事了。 易绵翻下李牧的领子，把冰袋贴到了他的后颈上，“你脸皮不是挺厚的吗？” “我也就这样死乞白赖地纠缠过你，我对别人还都蛮高冷的。” “哦，”易绵觉得好笑，“那你也对我高冷些吧。” 李牧声音闷闷的，“可你不就是喜欢那种没脑子的吗？” 易绵皱眉，“什么没脑子？” “言副总，你不是就喜欢他那种道貌岸然的傻子吗？” 易绵伸手拍了下李牧的后脑勺，“人家曼海姆毕业的，你说人家是傻子。” 易绵这话刚说完，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李牧瞥了眼来电显示，是那个曼海姆毕业的“傻子”。 易绵把冰袋塞到李牧手里，准备出去接电话，李牧却拉住易绵的衣摆不让她走。 “我给你个好处，要不要？”李牧那语气，仿佛是在挽留要回家的玩伴，准备拿出最后压箱底的玩具。 “什么好处？” “和勃朗特的合作协议。” 易绵眯起眼来，“可你说你还没有谈下来的。” 李牧没再多解释，只问：“你要不要？” “所以你想把这机会让给我？”易绵似乎不太相信，“怕你忘了，我提醒你一下，老头说，谁能拿下这合作，谁就能拿到管理古德的实权。你不要？” “我想要，”李牧实话实说，“没有人会想要放弃往高处爬的机会，权力的确是一样让人很着迷的东西。” 易绵轻笑了声，“但你现在却说要把这些拱手相让？” “因为我有更想要的东西。”李牧盯着易绵，话只说到这儿。 手机还在响着，易绵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摁掉了电话，“那现在来说说你想要的。” “我要你离言延远一点。” 易绵叹气，“可他在我的部门，我避免不了要跟他进行工作上的沟通。” “可以把他调到我部门。” 易绵想了想，“行。还有呢？” “我答应过你，不对外公开我们的关系。” 易绵不知道李牧想说什么，“所以呢？” “我不会公开，你放心。但从今天开始，我会追求你。” “你有病？”易绵皱眉。 “反正答不答应是你的事，我不会放弃的，”李牧抽了张纸，拿掉了冰袋，帮易绵擦干手心沾上的水珠，“你现在不答应也没事，就算到了八九十岁，坐着轮椅，我也还追你。” “但易绵，”李牧把纸巾揉成团丢进了纸篓，神情变得认真严肃，“你不喜欢我，也不可以喜欢上其他人。” 易绵笑了声，“你不觉得你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过分吗？”李牧把易绵抱到书桌上，理直气壮，“那就过分吧，我也没想当什么烂好人。” 易绵感觉李牧想要吻她，她偏开了脸，伸手挡住了李牧的嘴，有些嫌弃，“你脸上都是血。” 李牧却还是低下头，吻住了易绵的脖子，还故意蹭了好几下，“就要恶心你。” 李牧嘴上说着硬气的话，易绵却注意到他烧红的耳朵，还有轻颤着的手指。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易绵笑出了声，轻轻捏了捏李牧的后颈，“说了那么多肉麻的屁话，现在知道害臊了？” “没有。”李牧不承认，脑袋埋在那儿，半天抬不起来，声音跟蚊子一样轻。 这告白也挺荒唐的，李牧始终没问出一句“你喜不喜欢我”，易绵貌似也不准备回答。 李牧的鼻血止住之后，俩人就各自去洗了澡。 可表白后怪异的气氛还在持续发酵着，易绵本来也觉得没什么的，可李牧实在是太能尴尬人了。 易绵靠在床头，放下了手里的书，睨了眼在给她捏脚的李牧。 “能别再盯着我了吗？” 李牧偏开头，嘴硬，“没看你。” “你想说什么就说。” “哦，”李牧还真开了口，“所以，他当初是怎么表白的？”
第56章 “礼义廉”小姐 “谁？”易绵反应一下，“言延？” “嗯。”李牧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易绵回忆了一下，“不太记得了，大概就是夸了我漂亮，然后说了喜欢我。” “真肤浅。”李牧来了句。 易绵睨了眼李牧，“骂谁呢？” “他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漂亮，而你却轻易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这话易绵听不明白了，“什么叫他骗我？我不漂亮吗？” “你是漂亮，但喜欢一个人不能只是因为她漂亮，”李牧拿掉了易绵手里的书，“那你呢，你喜欢他什么？” 这问题还真把易绵问住了，“他长得挺好看的。” “除了这个呢？” “聪明、阳光、爱笑。” “还有吗？” 易绵顿了顿，最后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是真想不起来了，但易绵当初会答应言延的表白，其实倒跟言延这人本身没什么关系，说不定换个帅哥，她也会答应的。 是不成熟的虚荣心在作祟，一个漂亮阳光，受人追捧爱慕的男生，却只红着脸跟你说尽那些甜蜜的话。 他把你吹上了天，勇敢、毫无保留地表示着他的心动，涨红的脸颊、结巴的台词、发着光的眼睛，这些，对那时懵懂青涩的易绵来说，就是明晃晃的爱。 “但我觉得他挺喜欢我的，”易绵补了句，“至少当时我是那么觉得的。” 易绵看了眼默默在给她按脚的李牧，又觉得好像也不是。 爱也不一定非得从一场脸红心跳的告白开始，甜蜜张扬的喜欢的确令人心动，但笨拙沉默的也是爱。 易绵抬脚轻踹了一下李牧的胸口，“所以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说什么？” “就，”易绵轻咳了声掩饰尴尬，“就你喜欢我，为什么现在才说。” 李牧一哽，没回答，帮易绵盖好了被子，“睡觉吧。” 关了灯，两人背对躺着。 大概黑暗给了人勇气，易绵快睡着的时候，终于听到李牧开了口。 “因为我害怕。” 易绵清醒了些，“怕什么？” “我怕你会更厌恶我，然后对我避之不及。” 易绵一愣，睡意散光，“那为什么现在又说了？现在不怕了？” “也怕，”李牧轻笑了声，“但比起你讨厌我，我更怕你会喜欢上别人。我其实有个很混蛋的打算，”李牧开始供述着自己的恶劣，“如果你厌恶我的喜欢，如果你准备逃，那我就会拿出勃朗特的协议威胁你，我知道你不肯放弃这次机会的，所以，我给自己留了后路。” “那你还挺坏的。”易绵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是，我承认。”李牧在被子里握住了易绵的手，声音哑哑的，又问了遍，“但易绵，你不喜欢我也可以，公平点，也别喜欢上别人，行吗？” 易绵应了声“嗯”，“鼻子还难受吗？” “不难受。” 可没隔几秒，李牧又听到易绵“扑哧”笑了声。 “但你这样真的很丢人。” 李牧叹气，“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易绵抖着肩膀，笑个不停，“你的鼻血还真会掐点，你鼻子里是装了定时器吗？” 李牧无奈回了个“哦”，过了几秒，肩膀也抖起来了。 他想，下次再要跟易绵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一定要先泡点金银花。 李牧答应给的“好处”来得很快，第二天早上，易绵就收到了 Léonard 先生发来的邮件，附件就是古德和勃朗特的合作协议。 晨会上，易德正在视频里宣布了结果，所有人都在祝贺易绵，除了蓝时。 蓝时把李牧叫出去了，隔着玻璃，易绵能看到蓝时脸上的困惑和不满，她应该是在质问李牧，为什么要把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让给别人。 不知道李牧回了句什么，蓝时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她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一句，转身就走了。 “吵架了？”易绵冲蓝时的背影抬了抬下巴，“蓝副总看上去很生气。” 李牧没回答，却问，“中午想吃什么？” 易绵觉得李牧还真是淡定，“我听 Léonard 先生说了，他原先答应跟你签协议，是因为你承诺会帮勃朗特免费规划接下来两年在中华区的宣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之前欠了蓝时一个人情。” “嗯。”李牧诚实点头。 “你知道蓝时为什么这么帮你吗？”易绵又问。 “同个部门，这个合作达成，也算进她的绩效。” “这点钱，你觉得蓝时真的会在乎？李总……”易绵环着胸，压低声音，似笑非笑地盯着李牧，“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看不出来蓝时她喜欢你。” 李牧脸上的不解和愣神让易绵笑出了声，“要死啊，你还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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