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炽热,言语恳切,仿佛当真是天字第一号完美恋人。这反倒让燕妮窘迫彷徨,她懂得应付男人,虚情假意的男人,而不是真挚如同头次恋爱的少年一般的男人。 她拨弄长发,躲避他的直白视线。 她低垂着眼说:“打算几时放我回去?” “明天。”他难得干脆,既然大功告成,就不必再拐弯抹角,“到时会把你和孙家栋一起扔在西港码头,你向西走到鱼湾道,就有电话亭可以报警。” “真周到,需不需要说多谢?” “要谢就谢天父,一切都是天父的旨意。”再荒谬的话,到他嘴里,一样能讲得天经地义,毫无羞耻。 燕妮听得一阵冷笑,“天父叫你做话事人?” 陆震坤答:“是,我日日聆听天父教诲。” “天父还叫你留我到九月?” “嘘——”他拿出食指抵在嘴唇中央,做一个噤声手势,故作神秘,“你有没有听见?” “…………” “天父叫我吻边你全身。”他笑起来,嘴角上扬,奸计得逞,快乐好似重回十八岁。 “痴线!”她拧住眉,试图抽走两只脚,却敌不过陆震坤的力道,反而被拉得与他更近。 他笑着,抬高她双足,轻轻吻在她雪白的脚趾尖上……
第74章 香江风月74 香江风月 74 是风也饮醉。 南太平洋葡萄已熟透,甜度爆表、汁水膨胀,早已告别初春的酸与涩,迎来三百六十五天里最甜蜜时节。 因此连路过的季风都被浸透,承载着发酵后的葡萄酒香,游走在亚欧大陆南岸最繁华港口。 男人的嘴唇温热,枯涩的唇落在在一段白皙秀丽的脚踝上,一个吻仿佛成就庄周梦里的蝶,扑振双翅,将思绪带到万紫千红花海,与绯红旖旎梦境。 但愿沉醉不复醒—— 一缕幽幽然浅淡香,毫不做作,形成天然,让人无知无觉时已经弥足深陷,对于陆震坤这类花丛中人,更是心甘情愿,交出满身戒备,为他的沉迷欣喜若狂。 他轻轻,似按图索骥,跟随着她小腿的线条,仿佛世上最具耐性的驯兽师,不疾不徐,缓慢坚韧,一点点向上,向上吻去,为她带来噬心勾魂的痒,驱不散的热,还有无法抑制的呜咽。 “陆震坤,你想干什么?”一讲完恨不能马上捂住嘴,后悔莫及。全因问出口才发现,不知几时声音里掺着浓密葡萄汁,不自觉地甜,既甜又嗲,仿佛口中含一颗紫葡萄,亲自喂到他嘴里。 陆震坤抬起眼,一双眼亮晶晶,胜过一对黑宝石。 他笑,粗糙温暖的指腹轻轻捏着她柔软结实的小腿肚,似乎纯洁坦然,不带一丝情和欲,“我想干什么?”他牵起嘴角,重复着她的话,似嘲笑,却又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我在为你服务呀,阮小姐。” “你放开我!你要来就来,不要搞这么多花样!” “原来你中意直来直往,OK,我记在心里。”他的笑容调整成一百二十分的恶劣,更不忘向她挑一挑眉,故意捉弄道,“不过我今天想让你快乐,拜托你阮小姐,给个机会——” 真难得。 居然有一日,陆震坤会将身段放低,低得要与尘埃作伴,陪着笑恳求对方“给个机会”。 简直是海水倒灌,山洪爆发。 燕妮一时被他的笑容迷惑,不小心走神,再回现实已经无力回天,只能两只手向后,一左一右撑住她止不住颤抖的上半身,一段天鹅颈向上扬,划出至真至美弧度。 她魂不附体,灵已出窍,身体已与海浪礁石、晚风落日融为一体。 一切都虚妄得不真实,一切都像一场短而轻的梦。 梦中世界一时荒芜贫瘠,一时花开漫野。她的身体是海的边缘,是天与地都被海面吞没,也是潮汐澎湃,呼吸起伏,等潮汐一遍又一遍带着湿热的温度与不轻不重的力道,徐徐的、充满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孜孜不倦地席卷那段婀娜妩媚的海岸线。 潮汐伴着风声不断外溢,礁石都被融化成流动的雪,不受控制地自海岸线滴落,滴滴都被海浪卷走,消失藏匿,无影无踪。 但她的心被烙上印记,在退潮之后迎来一阵羞耻的疼痛,如同黥面之刑,将伴随她永生永世。 少女修长匀称的小腿仿佛是风中一片枯叶,无法抑制地颤抖着,等来斜阳被海面吞灭最后一丝光。 陆震坤不知几时抱住她,粗长手指拨开她额前濡湿的发,忽然间满含怜惜地问:“怎么哭了?哭什么呢?” 她不说话,只觉得自己在反反复复地被填满,又被抽空,一次又一次之后她已经失去灵魂,眼下只剩空荡荡一片躯壳,毫无意义。 她满腹委屈,伸手想要推开他,却不料两只手都软绵绵,推在他胸前根本好无力道,与其说是抗拒,不如错认是调情。 燕妮索性闭上眼,听天由命。 但越是认命,越是委屈,眼泪不由自主向下落,从她有记忆以来,这似乎是她哭得最厉害的一次,就连从前跪在地板被阮益明用藤条抽后背,都能咬紧牙一声不发,谁知今日? 她完全无法接受如此软弱的自己。 但好在陆震坤不再有进一步动作,他只是静静抱着她,黑色西装外套不知几时批在她身上,小腿被折叠起来,紧贴小腹,外套紧紧裹住她沉沦欲海的双腿,就当是摧枯拉朽之后,他对她额外的仁慈。 他从身后环住她,下颌搁在她深凹的锁骨上,侧脸贴着她的,两个人挤在狭窄的窗台上,一起去看窗外沉默黑暗的海。 “你不知道,我今天好开心。”他语声温柔,温柔到让燕妮产生他爱她至深的错觉,“我想多个人分享开心,我不想你哭。” 那又能怎样?现实是你想或不想就可以左右? 燕妮十二岁就学会接受生活中的无力感,谁能像他?二十八岁仍然不肯成熟? 她一句话也不愿意回应,她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极度厌烦,闭上眼全为逃避,直到他说:“我赢这一局,第一个想要让你知道。” 他喑哑的嗓音,仿佛被赋魔力,穿过耳膜紧紧扎在燕妮心上,每一个音,都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颤。 “我很寂寞,我有很多话想讲…………”到最后却都开不了口,只能沉默,却又盼望对方无师自通,一个眼神就能懂。 因此爱情,都是自画像,也都是大梦一场,各凭想象。 陆震坤陷在他的梦里,每一步都危险至极,每一步却又心甘如怡。
第75章 香江风月75 香江风月 75 “明天早晨带你见过我阿妈,就送你回西港码头。”他讲完这句话,抬头去看燕妮的脸,却发觉她紧闭双眼,睫毛轻颤,不知有没有听见。 “燕妮……”他轻声喊。 见她毫无反应,仿佛已坠入梦乡。 不论她真睡还是装睡,他都只能无奈默认她睡熟,叹一口气,将她抱回床上,拉好被子,自己却站在床前,吹着海风,低头为自己点一根烟,仔细回味独属于他的愁和难。 兴义话事人的位置近在迟尺,但成功上位又能如何? 还不是照旧给上面那些脑满肥肠的英国猪点头哈腰,当牛做马,永远没有真正出头之日。 但“出头”? 要走到哪一步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出头”? 童年不知多少次,阿妈抱着他,摸着他的头叮嘱,“阿坤,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再也不用寄人篱下讨生活。” 现如今陈子富那对短粗大腿骨早已经被蚂蚁啃食干净,赵五爷也是日薄西山,随时要去见上帝,整个红港还有谁敢给他脸色看? 然而志得意满之后是高处不胜寒,他竟然开始惶惑、茫然,甚至惧怕,不知明日何时来?如何来?是腥风血雨还是鲜花满路? 一切都没定论。 他今晚对燕妮说他好寂寞,字字都是真,只不过文艺气息过于浓厚,并不应当从古惑仔嘴里跑出来。 这些话由他来讲,听起来像个不伦不类的冷笑话。 他深吸一口气,等尼古丁慢慢在肺叶中扩散,侵蚀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总算能够缓过神,仰起脸,面对远方广袤无垠海面,长吐心声。 “顶你个肺!”他骂得相当动情。 而床上的燕妮,当然是在装睡。 她闭着眼也皱眉,对自己当下反复无常的情绪十分厌烦,不知是不是今晚吃错药,竟然开始同情陆震坤。 真是痴线! 身为阶下囚,掌中雀,她几时有资格同情金主? 一定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泛滥,令她头脑不清,思绪不明。 等睡一觉,太阳升起就能痊愈。 等到第二天见面,陆震坤果然回到老样子,嬉皮笑脸,玩世不恭,浑身上下透着“不听话”三个字,仿佛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 只是他今早换一套休闲打扮,懒洋洋坐在一楼等她喝早茶,左手边墙壁上还挂着他昨天穿的西服套装,好似他身上剥下来的一层伪装。 “走森(早上好)!阮小姐,今天想饮什么茶?”他斜坐在餐椅上,懒洋洋抬起手与她打招呼。 燕妮瞥他一眼,从容自如地坐到他对面,也正巧是坐梁家劲右手边,“铁观音,多谢。” 陆震坤笑嘻嘻说:“今天只有普洱供应。” “我喝白水。” “好固执,适当换换口味也许会有新惊喜。”他心情颇佳,有十足耐心与燕妮开玩笑,更有空闲亲自去厨房端茶。 陈皮普洱清香四溢,是陆震坤亲手送到燕妮桌前。 不过五分钟,虾饺、叉烧包、萝卜糕同艇仔粥都已上齐,燕妮端起茶清一清口,迫不及待去填肚子。 她一面吃,一面听梁家劲向陆震坤作报告,“雷耀东昨晚死了,赵五爷什么都没讲,只要求尽快下葬。” 陆震坤端一碗布拉肠,细嚼慢咽,“人、事、钱都怎么分?” 梁家劲说:“赵五爷推脱说他身体不好,这些事要留给下一任话事人处理。” “老鬼头,命不长,做事比谁都精。”放下碗,抿一口茶,又听他感慨,“幸亏命不长,不然后辈怎么能出头溏淉篜里?看来天父爱我多过他。” 字字押韵,仿佛大清早唱情歌,爱你爱我又爱他,绕来绕去烦不胜烦。 燕妮吃饱喝足,放下筷子就要走。 刚一起身就被陆震坤攥住手腕,进退不成。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燕妮回过身,“你知道我要去哪?” 陆震坤笑一笑,抽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说:“我当然知道,我去哪你去哪。” “你好自信。” “多谢,自信是我一大优点。”他站起身来,一百八十三公分身长,在三面透光的餐厅也能形成巨大压迫,让人不自觉要退一步,远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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