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柏青和余津津都没说叫他起来的话,他就一直跪在草地上。 余氏一家的脸色终于缓和,儿子不白跪,跪来了前途。 边柏青降调了: “你的破车,销毁了。你也说了,车子是借来的,没车子开,今后上班跑工地,没车不方便,那辆霸道你自己修修,先开着。” 余氏夫妻脸上一阵欢色,催儿子: “快谢谢哥!” 余绍良跪着,忙鞠上半身: “谢谢哥!谢谢哥!” “不长记性!” 边柏青嗷一嗓子,吓呆了在场人。 边柏青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把这家人整的提心吊胆。 他朝余津津甩了甩下巴,训斥余氏全家: “这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 余绍良赶紧朝余津津挪挪膝盖: “谢谢姐,谢谢姐。” 又朝边柏青合掌: “谢谢哥,谢谢姐。” 余津津待得难受,并不忍直视弟弟这样。 想起以前妈打自己,打累了,要弟弟接手打,弟弟一开始并下不去手,朝自己哭,也是那句: 对不起,姐。 边柏青瞥见余津津哀伤的余光,面色沉沉。她已失去游戏的兴趣。 他忽然先站起身,拉着她要走。 他什么时候进场,什么时候离场,连个理由也不用。 大家都站起来,准备目送边柏青。 余津津起身时,迅速瞥了一眼余绍馨。 心想这个不争气的,不是要换工作吗?这么好的机会,人人都会踩着她余津津盘算,她该利用姐姐的时候,怎么还不吭声! 兴许,明日自己酒醒了,你们想要机会,再也没了,自己并非时时心软。 本来,还想激烈报复的,不知为何,没意味了······ 余绍馨抬眼,看到余津津盯着她,立刻垂下睫毛。 边柏青已经迈步了,长胳膊勾住余津津,带她走。 余绍良带着父母朝边柏青道别: “哥,再会啊!” 又长了记性: “姐,慢走!” 余正海对着边柏青不回头的背影: “边总,麻烦记得我的事儿啊!” 消失了半天的俩小伙,又出现了,拉上了暂时撕开的工程无纺布。 余津津回头看余绍馨的眼神,被绿色无纺布,隔绝了。 妹妹面目模糊。 余津津今日肯叫这家人踩着自己要东西,一是无法左右边柏青处事一定大方善终。 二是算送他们最后一程……她,还是留余情,没习惯狠厉决绝。 等余津津再从温泉樱桃树下出来时,无纺布撤了,人散了。 连湖边的车痕,也被草皮补住了。 围猎场,只是边柏青送她的一场解气游戏。 结束后,像从未发生过。 但余津津记得边柏青为自己一扫晦气的话语,他坐在自己背后,给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那句盘旋在心底很久的话,在余津津的喉头,非说不可了。
第32章 从围猎场坐回精英场时,余津津也无法有一种沉浸感。 体面人们穿着名牌,有喝不完的美酒,聊不完的信息交换。 余津津喝着酒,看着、听着这些熊玩意儿,三两句就把他们整明白了。 什么叫他妈的精英? 所谓文明修养,就是大包子的皮,捏厚点,少露馅。 穷人,皮少点儿,露馅更容易而已。 扒了那层皮,都他妈一样的馅子,都是杂碎。 烟火气,精英气,余津津和这些全然无关,她借着酒,重新燃烧起来,让心头不那么灰烬烬的。 一天了,她喝了多少,烈的、红的,自己都不知道了。 跟边柏青曾经说过自己只喝一杯的量,那是她时时克己,真要放纵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底。 边柏青察觉出来余津津情绪上的不对劲,见大家野外玩差不多了,命人安排车辆去会所,完美度过桉城的从白天到黑夜。 几个留在后面等高尔夫球车来接的人,喝大了,抓着边柏青的胳膊,非要拉到会所里,一起去。 余津津一看边柏青被拉着的胳膊,心中一沉,但脸上笑着,表示知趣,立马走到一边。 她不是傻子,自己控制不住边柏青的,她才不会让他当众为难,以为难自己的生活。 不知为什么,边柏青和那些人拉扯的时候,看到余津津转身,他余光里带出对她的不满意。 拉边柏青的人见余津津离开,才想起边柏青今日公开了女伴的事,忙不迭: “小嫂子,我们只叫边总唱歌,放心的吧?” 滚你们祖宗的,去墓地更好! 边柏青也去死!死了自己继承他的家业,做个富贵寡妇,年年去九龙山墓地给他披麻戴孝都行! 余津津只是朝那人笑笑,脚下加速,走远了才想哭—— 妈个比的!没有婚姻,就没那张让她做寡妇的证明。 那边柏青晚点死! 余津津醉大了,在财产分配上还算精明。 然后她就看到了湖边被修复的草皮。 才在醉蒙蒙中反应过来——隔绝自己出身世界与坡上精英帮的无纺布,不见了。 直到此时,余津津才第一次直视与边柏青感情的现实。 那些缠绵悱恻的情话,私密时说不尽,是蛋糕上的奶油糖霜。 但边柏青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这个蛋糕是人人想分的。 自己能得一片,都是幸运。 余津津已经晕醉到温泉源头的假山后了。 一望下游樱桃树下,长条餐桌已撤了。 好好好,余家满载而归的滚了,精英们兴高采烈的滚了,都滚。 这里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有樱桃碗和未开瓶的酒。 大约是为了招待那帮人,但在樱桃树下玩得黏住了,就没往清净的这边来。 余津津拿起一颗樱桃,扔到温泉里,看那点点的红,在视线里漂浮着。 无意识的,她举起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做手·枪状,眯着一只眼睛,对着红樱桃打靶。 醉蒙蒙中,余津津想起来了,她爱上了一个小时候训练自己打靶的男人,他昨日在床上戏弄她身上的樱桃。 他有现代男人缺乏的决绝,也能从不耐烦中挤出耐烦投入情·爱。 可他,拥着自己,吮着自己,不会完全属于自己。 反复告诫过自己的“别计较”,和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那种心情,是无可相比拟的。 幻想的、以为的大度,能吞天纳海; 可现实中,气度不过是一双鞋,能去到多远的地方,是那双既无法登天、又不能踏浪的脚,早已决定了的。 “在学我吗?” 身后,边柏青的声音响起。 余津津猛回头。 边柏青抱着双臂,闲闲倚在她身后的假山上,垂着含笑的双眼,望着她作势为枪的手。 一种轰然而塌的委屈,压倒了余津津。 她做不到和外面任何女人分享眼前这个男人。 光是幻想他把对自己的情话说给别人,就想乱刀砍死他。 想到他激烈且温柔的那些动作用在别人身上,更是想活剐了他,把他剁碎成包子馅都不解恨。 余津津驳回头,不看他,掉了泪,耸肩哭,略带狼狈: “谁学你!” 边柏青抱着臂,耸肩笑: “那你枪·毙樱桃。” 余津津恨恨: “你管我!” 边柏青: “我不管你,你也不管我?” “你不是去会所了吗?!” “是要去,看看你叫不叫我去。” “你去!” 边柏青作势要走,拐过假山: “那这可是说好的了,你不闹别扭,我真去了啊——” 余津津站起来,假山后祝福: “你去!去了妖精撕了你个王八!摘了你的腰子!剁了你的X!” 边柏青笑得站不住,倒回来,一把拍在余津津伸头露脑、看他到底走没走的假山上。 余津津见边柏青捉弄她,脸上挂不住,缩回脑袋。 让男人看见自己为他伤神,是她不能容忍的事。 不能叫他得意的这么轻易。 边柏青哈哈大笑,绕出假山,要逮她。 余津津扭着身子,往假山深处躲。 边柏青一边掏手抓她,边调笑她: “反正哪儿都有妖精,我看看手里的是什么妖精。” 余津津抽着脚步往后倒,伸手胡乱拍着边柏青来抓她的手掌。 他长的手指,盘虬的手臂,像夜晚蠕蠕爬在自己身上三颗樱桃上的蛇。 酒精泡过的脑子,炸出一团火焰,燃烧了她的清醒。 等边柏青完全绕过假山,愣了—— 余津津已经把那身套装叠放在小桌子上了。 内衣、内裤也整整齐齐放在套装上。 她抓了把樱桃,跳温泉里了。 边柏青站在温泉边,望着无人的水面。 余津津忽然从水面上冒头。 长发湿了,一缕、一缕搭在脑壳上,像美杜莎头上蜿蜒的蛇。 她的眼睛从来不化妆,因为大而狭美,眼尾天然往鬓角里剔,湿漉漉的,和泉眼潋滟成一片氤氲。 夕阳西沉,世界变得红彤彤的,淡淡的橘红色光只能映到周边假山往下流的水痕上,像曲曲盘旋的火龙在游。 余津津,在水中央,像个召唤使者。 她鼓着腮,樱红的嘴巴对着岸边的边柏青。 吐樱桃。 “砰——” 樱红落水。 她朝他打靶,枪枪10环。 边柏青的平静眼神往下微垂。 明明有涟漪。 却不去看逐渐飘到脚下的樱桃。 “砰——” 边柏青的喉结吞下去,没上来。 “砰——” 边柏青环视一圈假山周围,确定不会有人来。 余津津拥着温泉水面,妩媚笑着,看边柏青盘虬血管的手臂开始解POLO衫上的纽扣。 她笑着歪头,用胳膊撩起长串的水帘。 从扑落落的珍珠帘里看他叠放好了所有的衣服。 等余津津再撩水帘瞧的时候,边柏青已经环住了她的腰,捧住了她的脑袋,把她摁到了水下。 边柏青在不长水草、远离海岸的温泉里,被长长柔柔的海藻缠住了大腿。 ……忽然,余津津的脑袋刺破了水面。 他失神的眼睛望着这个棋逢对手的女人。 她咬烂了嘴里最后一颗樱桃,溅了他一脸的血似的洇红。 “噗——” 余津津恶狠狠把樱桃核吐在边柏青的脸上。 边柏青没被这样对待过,咬起了下颌上的肌肉楞。 估计要怒。 对谁再上头,也不允许任何人照脸挑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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