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津津望着他。 他清澈的眼角膜上闪过电视屏上的流光溢彩,但眼底如寒潭森森。 余津津没耐心一直哄一个毫无回应的男人。 反正他伤在这里,跑不了,冷他一下,让他自己反思反思是不是拿乔了。 ——她那些什么向神明的祈求啊,什么自我起誓,要好好爱他,温柔以对啊,在上了脾气时,只有一个结局—— 都他妈滚!操爹的! 翻脸不认账。 余津津到一边,在电脑上拉磨。 换做薛永泽,那崽子有时会在她发疯时挨揍。 有一回,她抓起一根法棍就抽到了姓薛的脸上,直接把硬面包抽断了。 后来她变本加厉,动不动就家暴薛崽子,打得他连公寓门都进不了,只好倚着门迷糊一宿,等她第二天上课开门时,他才能进屋。 她还要背后踹他一脚······ 余津津一边敲字,一边心中嘀咕: 边柏青,你要知足,我待你真的很不错了,你拉拉个逼脸,我还哄你好几天。你没领教过我暗黑的一面,偷乐吧! 过了一会儿,边柏青又像没事人一样,走过来,递给余津津一杯水,好言相劝: “休息下吧。” 似乎刚才先尥蹶子的不是他。 余津津又没好气了。 边柏青也是哄一阵,也没心情了。 跟他还亏了似的,像是他先受了委屈在先,哄人的应该是她。 晚上,吃过饭,余津津躲挂逼脸的边柏青,去逛他在家的书房。 书房比较能反映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和眼神一样,不管外在怎么包装,品性底色是一目了然的。 干净、整洁的书房,很大。庆幸的,没有成功学。 光是养马的书,就占了独立小书架的一半。 余津津随手翻着给马看病的书,自言自语损他: “还是个赤脚兽医。” 边柏青不知什么时候跟进来了,脚步悄悄,倚在门上,吭地一下,笑出声。 余津津回头,先是朝边柏青下意识笑了。喜欢一个人,细节上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因他的笑,而笑。 但她突然想起他这两天跟来了大姨夫似的,这秒笑,下秒歹,她又挂了脸,别回头。 边柏青走到她的身后,贴住她的身子,轻扳过她的肩头。 余津津本还想置气,谁知道,他的吻已落到她的唇上。 她想也没想,热烈而主动地回应。 渴望。 他的气息传到她的鼻腔,她直接上手了。 才撩起他居家上衣,就看见他垂坠裤子下的挺翘。 余津津迷失着双眼,拉着边柏青瘦削的手指,“走,去你卧室。” 边柏青定住步子,一个回撩,把她转回他的怀里。 他还是要做主动的那个。 “就在这里。” 他低声喃喃,气息烫热。 余津津也顾不上在哪儿了,但又发现边柏青的奇怪—— 他还是那么强烈,但在迷乱中开始躲她回应的双唇,允许且享受她吻他——除了他的嘴。 而且,他迟迟不进入。 ? 余津津满心的疑惑,非常不高兴: “快点啊!” 边柏青气息里的迷乱加重,却偏不。 余津津没忍住,拿胳膊肘子倒了一下边柏青的胸膛。 回身,瞪着他,她拽平自己衣服。 边柏青捂着心口,缓了会儿,失去兴趣了,咽咽一句: “你那天冒雨下山,不顾死活,我想起来了为什么。那个山庄,是薛永泽亲戚开的。我忙得大意了,居然带你去了。” 他站直身子,还是左手捂着心口,平静地注视着她: “那里是不是有你们太多恋爱的细节和回忆?” 余津津瞬间明白了边柏青这几天的症结所在,吃醋。 ——可你不知道,那些细节和回忆,全是罪恶的······ 余津津哑声,眼底湿润,望着边柏青,嗓子卡死了。 怎么把我的伤口撕给你?······ 边柏青望着一提到薛永泽就沉默且贮泪的余津津,失望,失望,心情下沉。 在余津津恨不得脱口而出恶心记忆,要说出“薛永泽在你坐的藤椅上强X我”时,边柏青刀了她的冲动—— 他指着窗外,似乎那个被他撞见的、薛未婚妻拦截余津津的下午就在玻璃窗上重现。 “薛的女友找你,你就真的为他,朝我求情。那天下午,她刚找了你,我们去了山庄,你就在走廊一角自己站着,失魂落魄,也不理我。是不知道怎么朝我开口?你们爱的山庄,我很多余?” 从边柏青嘴里说出的每个字,都是锋利刀片拼起来的,字字飞来,余津津瞬间伤口密集。 很奇怪的,余津津心里痛到极点,但倒语气冷静下来。 她有和他以往一样的沉定,望着他: “嗯。” 这个书房,不,这个社会的所有书本,有无数教人发财的经验,但没一本是教女人怎么朝心爱的男人冷静、坦然陈述自己被强X经历的。 社会、文化、风俗,都在朝每个女人暗示,被强X是羞耻,固化的思维,靠女人突破心理防线,需要漫长的时间与勇气。 但也做不到轻描淡写。 知道顺着他的错误,会火上浇油,可情绪到了某个顶点,走向控制不住的奇怪。 大约,抱着毁灭的心情,一了百了,然后,任何的伤痛就不在了? 或者,漫长的亲密关系伤害中,为存活,余津津生就了钢铁般的回避保护本领? 她并没主意。 下意识的南辕北辙。 边柏青的眸子里,有晶亮闪了一下,他走了。 两人睡到一张床,在他家他的卧室,她偏在一隅,他也是。 中间空出一条牛郎织女也无法的银河。 第二天,余津津下楼吃早饭后,准备照常上班。 保姆指着院子里停着的车,轻描淡写: “青青让你先开着A8代步。” 余津津心底暖涌翻起。 这男人,回回吵架虽吵架,倒是一码归一码,把她生活安顿到无微不至。 她拉开车门,朝二楼卧室感激望了一眼。 边柏青的黑脸现在窗帘缝。 不过很快,窗帘嗖——一下,甩上了。 余津津想哄他的心情,dead! 爱情碰壁,事业上却迎来转机。 似是上天对她的补偿。 人才引进的安家费,已经汇到非个人账户。流程走完,打款很快。 只是钱用起来有受限,经由政府提供的第三方托管和监督。 且指定小区可用,不可用来购置144平米以上面积的房子。 超过144平米算豪宅。如果名下有超过这个面积的房子,那笔钱要收回,不可用于第二套房购置。 午休时,余津津本想回家看看今日的边柏青伤情如何,想着昨晚也许是他受伤后心情低落,容易胡思乱想。 顺便谢谢他,不是他,自己有资格申请,别人也不会告诉她人才引进计划的事。 但余津津刚把车开上去边柏青家的路,就靠边刹车了。 他那和果决性格反差很大的醋精侧面,让她没信心,不相信他今天会笑容灿烂。 一想到边柏青是因为薛崽子误会她,她有气不打一处来的暴躁感。 恨不得翻出薛未婚妻的账务问题,把她也送进去。 让这俩玩意儿彻底离开自己的生活。 于是,接连几天,余津津变成白天忙碌上班,晚饭的时候才回去。 她一进入工作状态连水都来不及喝,更别说主动给边柏青发卡哇伊的表情包,在微信上扯淡了。 余津津出去一天,一天没个动静,像故意冷淡了边柏青一天。 他可能在家等急了,吃晚饭时又恹恹的不高兴。 避免吃饭前看边柏青的脸色,余津津只好越来越晚下班,耗到他父母也坐齐,她才出现。 当着父母面,他不好发作什么,只好垮着小B脸,沉默吃饭。 而边柏青右胳膊伤了,只能左手拿筷子,吃得慢,还不等他吃完,余津津就又偷偷闪了。 完全避开了冲突的可能。 没冲突,就没矛盾,没矛盾,余津津就轻松,实在没办法一直哄人。 要是揍人能解决问题,她倒可以一直揍人。 她非常像鬼头日脑的中年男,为逃避妻子想出的那些馊主意······ 后来,她索性不回边家吃晚饭了,忙着下了班看房—— 自从安家费到账,报社闲聊就没别的话题了。眼红快掩饰不了了——即使他们申请资格不过关。 当年轻女人手头有了别人知道的一笔钱,就有大把人来指导她怎么花。 她想,草,还是我想着怎么把它花了吧,省得你们坏D坏B惦记。 很快,有置业指导自动找上门,告诉余津津哪一个小区更适合花掉那笔安家费。 余津津不傻,但也跟着置业指导跑了好几天看房。 一看才知道,指定小区,格局不怎么好,而且几十年内不许商业交易。 还要贴一部分钱,才能支付完首付。但贷款利率比商品宅低。 也就是说,这笔钱,给了她,是要必须花出去,但又花得不怎么痛快。 有点像吃免费大餐,里面有个不知道是苍蝇还是豆豉的黑粒子。 一天看完房,很晚了,余津津看表,边家早就吃完了饭,她就随便找个快餐店,垫吧两口。 等提着包回到边家,边柏青少见得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微皱眉心。 他似乎也不理解现代热播剧里的各类情感。 客厅,通往别墅各个房间的必经之处,余津津无法装看不见,不得不打招呼。 几天冷淡下来,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点怪,招呼也带了微微的陌生。 大约,余津津感到某种不安—— 爱情,得到了,有她不熟悉也解决不了的地方,很多时候不受控,不知道去向何方。 事业上,有钱了,却是提线木偶的感觉。 人生,没有尽如人意,看似光鲜的余津津,猛然间明白了那句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是光鲜,就会畅通无阻。 以为,爬到某个位置,会挥斥方遒。错了。 边柏青的视线从电视屏挪到余津津身上,看她有点无精打采: “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很累吗?” 余津津想跟他撒娇; 想问他一路走来,是否也会质疑曾经的坚信; 大家描述的成功,到底是什么模样?是你青年才俊这样吗? 想和他随便谈谈什么······ 与他要说的心里话,太多、太多,多到没有头绪。 不知道从哪一句说起,到嘴却是: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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