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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余烬

作者:峨盐   状态:完结   时间:2023-08-23 01:10:12

  不等余津津话完,边柏青咬住了她的下嘴唇。

  疼得她快哭了。

  然后,余津津反复被拷问:

  “行不行!”

  “这样够不够善待你的?”

  “不许出声!忍着!”

  ······

  每一天都梦幻,过得像假的。

  只有舅嘴里的天坑,才会让余津津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余绍良和妈,在报社不远处的拐角处,拦了她的车。

  他们吃了教训,学会了不在大门口。

  很微小的进步。

  相当于没进步。

  余津津没心思搭理他们,不减速。

  妈扑着身子就横冲了过来。

  余津津只好踩刹车。

  妈一手扳着后视镜,一手招呼坐在轮椅里的余绍良。

  受了伤,余绍良还胖了,倒是妈的脸色,上次是黄,现在是灰,还是黯淡的灰,毫无光泽。

  余津津不忍直视,像看两个残废。

  堵在路上不合适,妈让余津津挪到路边,拽着她的收视镜,像牵着一头驴的耳朵,怕驴跑了,不撒手。

  余津津见余绍良从轮椅上站起来,走路有点瘸!

  看好戏的心情,忽然高涨起来。

  余绍良扭扭歪歪到主驾的车窗,要弯腰说话。

  车窗升上。

  余绍良跪下。

  车窗落下。

  余绍良苦着脸:

  “姐,你和边哥认识的人多,给我介绍个好点的医生,我的腿,不能落下病根啊!”

  余津津拿过早上何逢萍给买的蜜水豆花,埋头吃。

  就只有那么一次,她随口说过,很怀念小时候胡同里5毛一碗的蜜水豆花。

  快一个月了,何逢萍还记得。

  就像余津津记得,好容易手头有余钱买了一碗,而没有买给弟弟,被妈当众扇了一巴掌,夺走了豆花,转头给了儿子。弟跳着脚笑话姐:吃独食,该!

  可谁也没有问一句,空腹跳了一上午舞,午饭没给她留,她吃什么。

  妈也过来,躬着身子,赔着笑:

  “好闺女,你弟还没找媳妇,腿这样可不行。咱们余家的香火,还靠他续下去呢。”

  余津津好想冲口而出:

  我马上改姓了。

  但她忍住了。

  为了一时逞快,影响人生进程,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余津津吃完豆花,拿锉刀磨着指甲边:

  “你们都是聋子吗?我不姓余。余正海骂你的时候,我知道,说你带个野种来的。余绍良你爸是个大乌龟!余绍良你是个乌龟王八蛋!”

  余绍良扒着车窗:

  “姐!都是一家子,一个妈生的!”

  “我跟你不一个爸!”

  余绍良和妈都急了:

  “一个妈生的,就是一奶同胞!骨肉相连!”

  没用的时候,赔钱货。

  用得着了,上赶着绣到一个族谱里。

  灵活可爱。

  余津津纠正余绍良的吐字归音:

  “gu,骨——肉!不是狗肉!余绍良,你怎么现在说话跟含着个脚后跟似的,听不清!”

  余绍良呲呲嘴,指着靠近门牙的一个豁子:

  “给人打没了。”

  余津津哈哈笑了:

  “这个我有经验,你妈更有经验!打碎了牙往肚子咽。生活很美好的,谁知道不死之后有什么后福!余绍良,说不定你超度了,还有人给你烧纸飞机过去呢,你在那边吃香喝辣,戴着墨镜当皇帝。”

  余绍良急哭了:

  “好姐姐!只有你能给我找最好的骨科专家了!打我的,毁了我半月板!”

  毁了半月板,已经是落下终生残疾了。

  余津津心中一时黯然。

  舅可以间接给她教训,狠到这个地步,已是超出了一般的内斗。

  余津津收起指甲刀,脸色无情:

  “余绍良,你从来也没骨气,半月板不要也罢。”

  妈吓得双眼惊恐,要说什么,却一时说不出话。

  余津津盯着余绍良,神色平静:

  “我给你找医生的话,第一件事,就是你得和你妈达成一致意见。”

  余绍良急迫:

  “姐姐姐,您说!我什么都答应。”

  余津津:

  “需要封闭治疗,估计好几个月。你妈不许陪着。”

  余绍良满口答应。

  妈不干了,跳脚:

  “我不陪着?我不陪我儿子?我儿子需要我怎么办?!”

  余绍良推了妈一把:

  “我姐好不容易答应,你别添乱!!”

  妈见不得这世上的最爱被夺走。

  老公不拿她当回事,女儿是给人养的赔钱货,难道连她肚子里出来、脐带连着的骨肉也要被挑拨着带走?

  这个世界,谁都在背叛她,对她只有夺钱、夺青春、夺尊严。她习惯了,也不信任。

  只有唯一的儿子,是她精心呵护,准备依靠到老的,她决不允许胳膊肘子往外拐的拐走!

  余津津的拿捏,非常精准。

  妈是女人,是老练的女人,扫了表情寡凛的余津津一眼,就知道:

  她是故意的!是报复!

  妈拽着余绍良,好言好语哄他:

  “我的儿,妈带你回家,总有好的办法的!妈伺候你一辈子!”

  余津津发动车子,朝余绍良耸肩:

  “那我没有办法了。你们回家保守治疗吧。”

  余绍良见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飞了,朝妈发疯:

  “X你妈的老X货!天天就会嘴上那套甜而不实的!少拿哄烂男人的那套来糊我!你叫我和我爸头顶上不名誉了半辈子,还要毁我下半辈子吗?!”

  余津津没耳听,开走了。

  报复,开了头,压根控制不住它的结局。

  因为人是活的,活着就有不可控。

  不可控的,是日积月累由情绪变成的性格。

  余津津也说不出为什么,把车子开到天青集团不远处,约出了舅。

  舅恰好从外面回来,停车在余津津车旁。

  他不下车,从车窗上横眼:

  “什么事?”

  有过分钱的合作,本可以伪装下客套,但现在余津津要跟边柏青结婚,威胁到了舅的利益,他懒得装了。

  余津津:

  “你得赔我弟医疗费。”

  “滚。”

  可能心算到,这也算承认他找了赌徒纠缠余绍良,他立刻加一句否认:

  “我认识你弟是谁?”

  余津津面色不改:

  “被你放出他手头有钱的消息,被你出卖,被打残的人。”

  舅黑脸:

  “我他妈既不认识赌……堵大门口胡言乱语像什么样子!谁认识你弟哪根葱!快走!这是我们办公的地方!”

  余津津讽刺一笑:

  “那我会让你记忆特别好起来。刻到你的DNA里。”

  舅不屑:

  “少他妈威胁我!你以为沾上边柏青,你就稳了?早着呢!离你们结婚还有一个月的变数呢。”

  “我逆天改命。一个月,说不定还有提前出丧的呢。”

  舅忽然从车窗甩出一百块钱:

  “打发狗。”

  余津津开了车门,下车,捡起一百块,走到舅的车窗前,弹了下钱,嚷的司机不敢回头。

  一字一句:

  “这一百块,是给你买花的。你听着,我还说过,我换的法拉利,必须是你买。”

  舅哈哈笑了:

  “滚蛋!天方夜谭!”

  “你外甥前一个月还不婚主义呢,马上要结婚了。他们全家都被洗脑了。我是女巫。”

  “傻逼。白日妄想。”

  余津津脸上没有受辱的神色,临上车,朝舅作个枪毙的手势。

  舅脸上抽了一下。

  隔窗对骂后,余津津作无事发生,下午上班还解决了单位几个归岗产妇的难题。

  这是有女领导了,几个产后同事才逐渐反映:

  能不能空出闲置办公室,她们不在孩子身边,需要定时挤·奶·水。

  余津津听得一头雾水。

  女同事们给她科普。

  余津津这才知道,这事儿跟人的三急似的,憋不了。

  她立刻找了个空的办公室,让人打印了“母婴室”的A4,就这么用起来了。

  晚饭,边柏青央求出去吃。

  可能感情日渐稳定,他心情奇好吧,有点撒娇的意味。

  将近一米九的撒娇,多少有点叫他快点打住的意思,余津津爽快答应。

  在一家装修颇具中式风格的豆花庄,大堂里架着老式的石磨,还在出着新鲜的豆浆。

  热汽蒸腾,恰逾傍晚,恍如敞梦,暂离人间。

  满堂满楼冒着浓浓的豆浆味,熙熙攘攘的人声,清脆的杯碟相碰声,让余津津有种充盈的还是人间好的感觉。

  边柏青清净惯了,俩人要一个包间。

  临窗,低头就能看到古建筑的巷子,白墙灰檐,暮色降临后,电灯笼亮起来,一路红到心底。

  心头像化了一滩红蜡烛油,烫。

  他们四目对着,痴望很久。

  边柏青清澈的眼底有种动情,眼波忽然莹莹的,握起余津津的手。

  “好喜欢恋爱。”

  他突然说。

  余津津笑话他:

  “难道你以前美人相伴的时候,没有一丝恋爱的感觉?”

  边柏青有点激动:

  “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不信,你坐过来,听一听。”

  余津津挪到对面,倚着边柏青,送上耳朵。

  他抱着她的脑袋,捂到心口处。

  哦,不是说给她听,是让她听他的心跳。

  余津津也真的被触动。

  她其实很怕真的走心时那种感觉——

  心头总是刺过不能直线的疼,弯弯拐拐、急速的一道划痕,酸痛,失衡,四肢僵麻,总感觉下一刻要猝死。

  她突然:

  “老公,我很怕失去你。”

  边柏青使劲搂余津津在怀,吻错乱在她的发间:

  “你第一次叫我老公。不会的,我不会失去你,你也不会失去我。”

  老派跑堂打扮的服务员端着锅底推门,照例吆喝:

  “麻辣、原汁双拼锅底——哟,二位歇歇嘴儿,趁热!不打扰二位。”

  余津津慌乱推开边柏青,把头别在他肩膀上。

  哭笑不得。

  边柏青毫无羞色,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缓缓从她衣服里抽出。

  服务员对完菜单,关上门。

  余津津转过头: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吃饭。”

  “人家看到了!”

  “接个吻,谁不接吻?”

  “你也不怕,也不害臊!”

  “我亲自己媳妇儿还害臊?怕的都是见不得光的!”

  边柏青拿过一小碗冰豆花,小碟里居然有坨白蜜。

  他把蜜搅在冰豆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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