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冬月上车时,即使没有转身,依然能感受到那份从背脊传递到四肢的无限燥热。 * 五月初,徐志辉督促班里有意向且基础较好的学生尽快报名“强基计划”,因为马上就到截止期了。 尤其是志在C9的那批竞赛尖子生,这几天反复讨论着这个话题。 顾冬月并不关心这件事,她的目标早已锁定,倒是身边几个朋友都有些焦虑。 先说应欣,她高一时拿过生物竞赛的省二,但打听了一下,这个名次的作用等同鸡肋,最多在筛选档案里比非竞赛生多一个奖项。 “以前还有自招,竞赛生优势很大,”她跟顾冬月抱怨道,“现在都要看高考跟校测综评的成绩,那我还不如直接瞄准高考呢。” 闫佳怡和王子奇也是竞赛班的,后者还是信息学竞赛省一,不过没进国家集训队,错过了保送良机。 而且自从去年,自主招生政策被“强基计划”取而代之后,竞赛生的地位远不如前。 不过像夏安这种国奖双料金牌的妖孽,无论什么时候都一样吃香。 京大和华大对他的争夺已经到达白热化地步,据小道消息,前者开出巨额奖学金和部分高级实验室的参观权限,后者直接让一位知名院士给他当导师,下血本的程度可谓前无来者。 二中的校方与有荣焉,不仅免除了夏安三年一切学杂费,还提高了奖金上限,把所有能给学生发的奖励都给他发了一轮。 作为夏安的死党,龚世明这胖子嘴巴很紧,但从他毫不心虚地拿夏安的校卡买零食的行为可以看出,夏安确实不缺钱了。 不过夏安本人物欲很低,周一升旗仪式,他在国旗下作为年级第一发言时,依然穿着那套洗得发白的校服。 顾冬月每次见到他活得这么简朴,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对比起简维星—— 那家伙臭屁得很,三天两头买新衣服,非潮牌不穿,从头到脚的身价加起来能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伙食费。 怎么说呢. 两种行事作风,也代表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观。 顾冬月说不上偏袒哪边,但她很清楚,自己是成为不了夏安那种圣人的。 谁都知道勤俭朴素是美德,可她是个俗人,贪图享受,不爱吃苦。 “所以是真的不适合吧?”她偶尔也会这么安慰自己。 明明距离密室那天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回首时,还是能看到那个蹲在地上痛苦哭泣的自己。 地面上摊着一颗摔碎的、破裂成一块一块的心脏。 那些喜悦的、难过的、酸涩的、感动的.为夏安产生过的无数情绪,被关在黑匣子里,等待时间消化。 还需要多久呢? 她不确定。 但也许是有一颗发亮的星星陪在身侧,即使四周黑暗,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光阴飞逝,五月到六月这段时间,除了考试还是考试。 为防止学生压力过大,学校在楼下安排了心理疏导室,老师们也不再给学生布置难题偏题,反而劝他们放松下来,回归课本,进行好最后一阶段的知识梳理。 顾冬月心态还算稳定,即使晚自习后很累,她也坚持练琴,并且通过音乐获得心灵上的平静。 顾母最近去国外巡演,没空管她。 母女俩的冷战在顾冬月校考第一名的成绩单出来后,已经告一段落。 可能是看到女儿的优秀,顾母的态度也软化了一点: “如果你坚决要在国内读本科,那就别后悔。” “不会的,”顾冬月不假思索道,“现在我只想打好基础,积攒经验,以后出国的事不用你操心。” 在未来,明确了流派和发展方向后,她要自己选导师,申学校。 强势如顾母,在打定主意的小女儿面前也只能让步。 家庭战争就此结束,顾冬月却没有去动被解除限制后的银行卡。 甚至连京市那套房,她也不打算再住。 倒不是赌气,顾冬月想试着在不动用家庭资源的情况下,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简维星虽然不清楚她跟顾母的对话,但听到顾冬月想当家教赚学费时,察觉到了什么。 没过多久,他就给顾冬月发了消息: 【我认识几个体校的后辈打算补课,你高考结束后试试?】 顾冬月歪头,好奇地回他:【你不问我当家教的原因吗?】 盯着手机的简维星顾不上集训队同伴喊他吃饭的声音,把手撑在嘴角处,免得它翘太高。 【你这么想我问你吗?】 他打出这行字,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但下一秒却摇了摇头。 万一把人搞害羞了,又不理他怎么办? 所以他最后发的是另一句: 【顾冬月,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 星星永远都会陪着月亮发光。 所以她只要大胆地往前走就可以了。
第1章 高考 还有两天高考, 二中发了放假通知,让学生们回家自习。 放学前最后一节课,众人依依惜别, 有的找老师告别, 有的凑在一起写明信片拍照, 还有的留在座位整理书籍资料。 高三教室里最多的就是各种教辅和试卷, 顾冬月听见身侧的闫佳怡四处问人要不要撕书。 “别人学校高考前都各种狂欢,我们也要有嘛。”她小声嘀咕。 不过兴许是没有一个班带头,她鬼鬼祟祟地看了看走廊, 还是没胆子做第一个吃螃蟹的。 正在清桌面的胡琪也觉得不用的书可以拿来发泄, 对闫佳怡的想法很支持。 她人缘好,去女生堆里问了一圈发现大家都蠢蠢欲动,就是缺个领头的。 没多久,机会就出现了。 因为高三教学楼下有人拿着大喇叭喊楼。 似乎是学生会的干部们, 背后有一群人拉着的红底白字的大横幅,摇旗呐喊: “十年寒窗, 六月圆梦!” “蟾宫折桂, 金榜题名!” “学长学姐,高考必胜!” 他们的口号喊得特别齐整, 也格外洪亮。 众人这下按捺不了, 蜂拥而出, 挤在走廊上看着学弟学妹们为自己加油, 发出一阵阵掌声和欢呼。 高三楼对面的高二学生听得兴奋,也不自习了,纷纷跑到窗户边, 开始以班为单位加入助威的大军—— “高考加油!” “二中必胜!” 走廊上的高三生们情绪被调动起来,开始有人大着胆子扔试卷。 当第一张白色的纸从楼上飘落时, 似乎有什么开关被启动了, 很快,就像下雨一样,白色的灰色的纸张,被撕成一片一片,带着积攒了一年的压抑抛向天空。 六月飞雪,整栋高三教学楼都陷入了一场名为“最后一天”的狂欢。 往日严厉的年级主任却没有过来驱赶,似乎默许了这一刻学生们自发的宣泄。 顾冬月第一次看到走廊上那么多人,也第一次体验到“人工降雪”的美丽。 目之所及,所有人都在笑着,闹着,挥舞着手里的书本,将那些沉重的都变成碎片抛开。 夕阳垂下金色的光辉,为少年少女们的脸庞镀上一层光晕,那些年轻而又鲜活的笑靥是如此美好。 飞舞的试卷仿佛变成他们的梦想,高高地乘着风飞起,去往一望无际的蓝天。 顾冬月倚在栏杆上,听见闫佳怡大喊着“我一定会考上人大”的呐喊,还有无数善意的、学弟学妹们的欢呼声,忍不住露出笑意。 此情此景,让她有了更加确切的感受—— 她的高中时代就要结束了。 这一年的汗水与付出也终将开花结果。 在她感慨时,楼下忽然传来了异样的响动。 她垂眸看去,发现那些雪花般的试卷与书页里,混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米九六的高个子少年,相貌英俊绝伦,光是抬起脸就能惹得一片骚动。 “谁啊,好帅!” “我们年级那个很有名的体育生吧?” “这不是简维星嘛,篮球队的大神,新任校草。” “他是校草,那夏安呢.” “校草又不是只能有一个。” . 窸窸窣窣的议论间,只见简维星那双惊人的长腿一迈,从一个学弟手里抢过喇叭,看向了四楼。 顾冬月心里一紧:这家伙.想干嘛? 旁边的闫佳怡“欸”了一声,凑过来问:“冬月,这不是你的那谁嘛.” “等会,”顾冬月连忙纠正,“什么叫我的那谁.别乱说啊。” “嗯,他不是你的熟人吗?”闫佳怡看着同桌,狡黠地扇动眼睫。 顾冬月嗔恼地瞥了她一眼:“你就是故意的吧?” “才不是.哎呀,他在朝我们这边看!”闫佳怡扭头,发出一声低呼。 顾冬月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对上了楼下那张眉眼张扬、唇角带笑的俊脸。 他可千万别发疯—— 脑补了一下对方当着无数人的面喊自己名字,顾冬月已经提前头皮发麻了。 好在,少年拿起喇叭后,并没有像顾冬月以为的那样做。 他只是扬起了另一只手里的小红旗,欢快地挥了挥: “祝大家旗开得胜,心想事成,高考——加油!” 男孩望着她的方向笑,嗓音清亮得好像可以穿透云霄,不少人正在兴头上,与他共鸣欢呼: “说得好!” “旗开得胜!” 在无法停止的、纷纷繁繁的“大雪”中,简维星放下喇叭,带着他的小旗子朝着一班的方向用力地挥舞着,一边跑一边朝她无声地比口型: “顾冬月——” “看我!” 顾冬月见他在楼下手舞足蹈,夸张又可爱地蹦跶着,不由捂住了嘴,努力憋笑。 这是哪里请来的猴子? 然而下一秒,却见一架无人机从后面驶来,在空中打了个旋,从简维星身侧绕了一周。 闫佳怡一开始还以为无人机是学生会安排的,忍不住感叹: “哇,这是无人机表演吗?太酷了!” 然而下一秒,少年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把它挂在了无人机的脚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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