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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眠怔住，下意识答话：“强买强卖？” “嗯，”江沉没反驳，盯着她重复，“分手，不行。” 男人长相本就偏凶，这会真生了气，眼尾下压，眼神晦暗，压迫感扑面而来。 气氛一下就有些冷。 陆眠放下杯子，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状况，她本来只是觉得江沉会自己去搜这些东西，还被骗到的样子有点好玩，想逗逗他来着，现在看来，好像逗得太过分了。 凶相毕露了都。 陆眠抿了下唇，头次碰见这种情况，有些不知道怎么哄。 忽然，江沉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是司机打来的，提醒江沉可以出发了。 挂断电话，江沉瞥一眼时间，开口：“我今天凌晨的飞机，早上要到京市。” 陆眠点点头，起身，“我送你到门口。” 稀疏平常的样子。 落在江沉眼里，像巴不得他走。 江沉一下又有些生气，一言不发跟在她后面，面无表情。 啊，生闷气了......陆眠看在眼里，默默叹气。 一路送到楼梯那儿。 是真要走了。 陆眠停了脚步，看着他两步走下台阶，犹豫了下，叫了声他的名字。 江沉回头。 司机早就等在外边，估计是有了上次的教训，没开车灯，也没摁喇叭，隔着车窗远远望着这边。 初夏的凌晨，连雨声都静止。 陆眠站在台阶最高处，堪堪和江沉平视。 居然是江沉先开口。 “我得走了。” 陆眠点头：“你刚刚说了。” 江沉唇锋拉直，一瞬不瞬地看她，“后天才能回来。” 陆眠眨眨眼。 昏黄灯光下，他瞳色比夜色更暗，莫名执拗。 她忽然反应过来，往前走了两步，迎着司机探究的目光，伸手帮他理了下衣领和头发。 半响。 陆眠放下手，抬眸和江沉对上视线：“乱糟糟的不太好。” 说完，正想后退半步，江沉攥住她的手，没让她走，“还有呢。” 陆眠笑了，有些无奈：“你是狗狗吗？还有分离焦虑的。” 人生头一次被人说像狗的小江总：“？”
第70章 70 “所以，你现在算是，谈恋爱了？” 池野坐在桌子对面，目瞪口呆地看她，眼里透着股“那种鬼方法居然真能追到人”的恍惚和震惊。 今天是个周末，但企业家的日程安排里大概没有周末这个词。 一大早，陆珩就被秘书叫走了。 池野在家里打滚发呆半天，打了陆眠电话，喊她出来玩。 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 电话里，小姑娘语气淡淡：“我在图书馆。” 池野没当回事，躺在床上叼着巧克力棒，和她贫嘴：“美好的周末，你居然在图书馆里荒废光阴。” 小姑娘安静下来，几秒后重新开口，说自己在学怎么谈恋爱。 “我发现我在这方面的理论的和实践知识还比较欠缺，图书馆里有很多关于两性和情感方面的书籍，应该能帮我提高......” 一席话说得不疾不徐又无比认真。 池野嘴里的半根巧克力棒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挂断电话，池野想了想，拿上车钥匙出门，到市图书馆，坐电梯上到三楼，往旁边一偏头，看到陆眠坐在她最经常坐的角落。 光束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在木质地板上拉出极长的光斑，陆眠拿着本书坐在光影的正中，眼眸沉静，不管是这正午的阳光，还是楼下小孩哭爹喊娘的吵闹声都没能让那双眼睛泛起半点波澜。 阳光中女孩身影纤细，皮肤呈现一种近似于瓷器的冷白。 池野不由得就想到第一次见陆眠的时候。 好像是顾维骆问了她一个她无法解答的数学问题，当时陆眠都没到十岁，玩玩具都玩不明白的年纪，小小的一只，跟在陆珩后边，安静得没什么存在感。 正常小孩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不都是询问大人，陆眠却不一样，自个在原地思索了很久，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无法解答后，就一头钻进了书房，到午饭时间也没出来。 陆珩和顾维骆都习以为常。 她不太放心，端着吃的进书房找她，就看到陆眠一个人趴在书堆后边，厚厚的书包垒起来，将她整个挡住。 她试探着叫了声陆眠，下一秒小家伙从书堆里探出半颗脑袋，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求和不解。 那一瞬间池野好像在和一只小机器人对视。 呆萌呆萌的，站在她面前，歪着脑袋看她。 是个很怪的小孩啊，她忍俊不禁地想。 后来才会那么执着于带她出来玩，带着她和不同的人交流，一点点模仿学习，看着她眼里稍微有了点属于人的情感，但总归还是淡漠的。 谁能想到小机器人有天会一本正经的和她说喜欢上一个人，还真的谈上了恋爱。 池野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到陆眠桌子旁，伸手敲了敲桌面。 陆眠这才抬头，像是才看到她。 就这么几秒的功夫，池野扫了眼她的桌面，看得还挺认真，甚至做了笔记，密密麻麻的。 陆眠抬眸：“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池野敲敲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怎么会有人把恋爱问题说的像是在做学术报告，我要是不来，你打算在这坐到天黑？” 说罢，也不等陆眠反应，将那堆书扒拉到一边，跟着往她跟前一坐，开口：“说吧，谁这么大的本事。” 陆眠犹豫了下，一五一十说了。 说完。 “乖乖，”池野喃喃，“现在年轻人谈恋爱都这么生猛了。” “所以，你现在算是恋爱了？还......” 陆眠：“还亲了，在车里。” “......” 陆眠想了想：“我还带他回了家。” “停停停，这事千万别让你哥知道，OK？” 陆眠点头。 “记得做好保护措施。” 陆眠点头的动作一顿，和池野对视，一愣一愣的。 安静了好久。 池野：“所以你们不是相处挺好的，你不去约会，在这里干什么？书本能陪你谈恋爱吗？” 陆眠：“我想搞懂一些问题。” “具体来说，我觉得我在恋爱方面有点太过迟钝，在你来之前的三个小时，我将我们交往第一天做了个复盘，发现了一下几点问题。”陆眠将身后的白板推过来。 是的，她居然还做了复盘。 “首先，我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江沉对拖鞋的在意，他走之后我才察觉到这一点。” “会因为这种事情吃醋，可能是恋爱中安全感缺乏的表现，”陆眠指着白板上的第一点，“我需要更多的研究来验证我的猜想。” 池野惊悚。 江沉？没安全感？ 他冷着眼把那些叔叔伯伯赶尽杀绝，清洗集团内部的时候可一点没看出来没安全感啊！ “其次，我和他单独相处时总是不知道说什么，这可能和关系的突然转变有关，也可能是因为我本身的性格。总之，一直这样的话，对情感发展不是好事，毕竟恋爱不只是亲亲抱抱，也要有灵魂交流。” 池野一脸懵逼。 她是在听什么学术报告吗？ “最后，他要走的时候，我想和他说注意安全，但直到他离开还是没说出来，反而问他是不是有分离的焦虑的狗狗，其实我不是真想调侃他，就是......下意识逃避了，因为那些话会让我觉得不适。” 陆眠抿了下唇，“他没说什么，但有点失望，我能看出来。” 池野已经彻底懵了：“你是在和我说恋爱的烦恼，还是在学术峰会上作报告？” 陆眠瞥她一眼，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学术报告没这么简单。” 池野：“......” “所以我应该是在和你说恋爱的烦恼，”陆眠放下笔，眉头微微皱起，“我不太懂这些。” “ 说不太懂可能太轻了，他的朋友们都觉得我是个混蛋，像个不懂爱但老爱上前撩拨人的熊孩子，你也说我的喜欢比起真正的喜欢，更趋向孩子对玩具的占有欲。” 池野怔住。 陆眠挠挠脑袋，将头发揉得直往上翘。 她看起来真的很烦恼，那双永远清浅淡漠的眸子难得沉寂下来。 “我其实知道看这些书没什么用，书里只有知识，情感是知识之外的东西，”陆眠说，“我只是，不想让江沉一直迁就我的迟钝。” “毕竟，谈恋爱这种事是两个人的感受不是么？他也应该有更好的体验。” “而不是一直面对一个不成熟的孩子。” “......所以你为什么不问问呢？”池野问，“问问江沉是什么感受。” 陆眠：“？” 她看向池野，好像在说这是我要思考的问题，为什么要问江沉。 池野叹气：“还记得我小时候顾维骆老问你些超纲的问题么？” “你啊，从小到大，遇到什么问题，第一反应是去书里寻找答案，不说服自己就绝对不罢休。” “顾维骆看你老是板着脸装成小大人，想逗逗你，你问一下就可以知道答案。” “但是明明就是问一下的事情，你宁愿自己硬啃，也不愿意开口。” “还记得你后来怎么解决的么？” 陆眠想了想。 好像是，实在答不出来，在书房里待到很晚，昏昏欲睡的时候陆珩走进来。 她实在太困了，就和他坦白说自己解不出来。 很顺利的得到了答案，没有被说笨，也没有被骂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要来问我。 困扰她一整天的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甚至还得到了一顿麦当劳作为奖励。 陆眠不理解：“我没有解出来。” “小孩子这不会那不会不是挺正常的么？”陆珩递给她一杯草莓圣代，漫不经心道，“如果什么都会就不是小孩，是走过很多路，经验丰富的大人了。” 陆眠依旧不理解：“可是为什么要奖励我。” 陆珩弯腰和她平视：“因为你很认真的去想了。” “当你愿意为某些问题去努力的时候，终归会找到答案的，甚至那份努力就是答案本身。你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或者和更擅长的人寻求经验，就比如今天这个问题，你可以快点长大，积攒更多的经验，也可以选择告诉我你哪里不懂。” “你选了第二个，所以奖励你，”陆珩摸摸她的脑袋，挺欣慰的语气，“今天又学会了一个新的生存技能。” “当然，顺其自然也可以，方法没有对错。” 陆眠逐渐想起来了。 草莓圣代冰冷的触感，和后面哥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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