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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冬闭上眼，放松身体。 深呼吸。 再次深呼吸…… 教室前方突然响起脚步声。 “各位同学好，肖主任最近去海州市参加学术会议，所以本学期余下的课程由我给大家上。”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 言冬蓦然抬头，讲台上长身玉立的人不是郑亦修又是谁？ 今天的郑亦修脱下了白大褂，只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套头卫衣，休闲裤，运动鞋。 这套轻松的打扮，让他周身的冷冽气息都弱了几分。 林晓娜抓着言冬的手臂，小声道：“你看，我就说他有可能会来吧！” 而言冬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居然是—— 我没化妆。 在众人的小声议论中，郑亦修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带有折痕的A4纸。 “来的时候，肖主任交代过，一定要点名。” 这话让同学们一阵哄笑，也拉回了言冬的思绪。 “陈勇。” “到！” “邓玉玲。” “到！” …… “林晓娜。” “到！” 林晓娜不仅加大音量，还高举双手，提升自己的存在感，企图帮言冬争取眼缘。 可郑亦修根本没看她，低头在点名册上划了个勾。 而当他看清紧跟在林晓娜后面那个名字时，原本迅速流畅的点名过程，忽然停顿了两秒。 郑亦修似乎不经意地往讲台下扫了一眼，才继续点名。 “言冬。” “到。” 四目相对。 言冬率先移开了视线。 即便是知道林晓娜后面就是自己，但当她的名字被郑亦修念出来时，呼吸依然不受控制地停顿了一秒。 郑亦修那幽深且带着些许探究的目光，更让她不知所措。 “冬儿，你脸红了。” 林晓娜眼里瞬间亮起八卦的光芒。 好在郑亦修很快点完名，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板书，“接下来，我讲一下课程安排。” 他的字也很好看，字如其人，清俊挺拔。 “今天这堂课会补充部分理论知识，还有两个案例分析讨论。” “然后就是手术室和示教室的一些注意事项，因为下一次课是在附院上见习课。” “最后一次课，就是本学期的期末考试，请各位同学做好考试准备。” 听到期末考试，不少人都“啊”了一声，面露难色。 郑亦修知道这只是一门选修课，也不刻意为难，“肖主任说，试卷已经在教务处备案了，是开卷。” 他解释完，紧接着问道：“腔镜手术晚上比较少，所以见习课放在下周六的白天，大家有问题吗？” 学生们齐声道：“没有——” “那就好。”郑亦修指尖划过点名册，停在那个被红笔标注过的名字上，“具体时间确定之后，我会通知课代表……”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准确地投往某个方向。 “言冬，你负责组织大家到附院见习。” “啊？”言冬整个人都懵了。 郑亦修薄唇轻启，如实阐述，“肖主任说你上课认真，而且已经大四了，基础扎实，适合当课代表。” 这句话，也算是给班上的同学们解释为什么选她。 听到这个理由，言冬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后悔，只能点头答应道：“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安排完这些工作，郑亦修才打开PPT上课。 虽说好好听课是应该的，但郑亦修讲课的水平，和肖老头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理论部分，几乎就是照着念稿子，不会像肖老头那样偶尔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如果不是那张脸足够诱人，恐怕大半的学生都要打瞌睡。 只有在播放演示视频的时候，郑亦修才会时不时把视频暂停一下，讲解这一步需要注意的事项。 很显然，他是个实操派。 言冬强迫自己不去关注他，认真听课，认真记笔记。 而世间很多事，总是事与愿违的。 即使不主动看他，抄课件时，余光也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埋头写笔记时，眼前明明没有他，可他的声音却愈发清晰。 就好像春天的雨，夏天的蝉，秋天的蟋蟀，冬天的风。 无处不在。 一字一句地，全都落在她心头。 在这样的煎熬之下，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 过得很慢，很慢。 “言冬！” 郑亦修突然点了她的名字，“你来说一下，腹腔镜胆囊切除术的适应症。” “啊？” 言冬下意识地站起来，脑子像锈住似的，磕磕巴巴，“适应症包括，包括有症状的胆囊结石，还有……有症状的慢性胆囊炎，直径大于3cm的胆囊结石……” 说到后面，她渐渐忘了紧张，声音不再颤抖，流利自然，大大方方。 郑亦修微微颔首，点了下一个人，“胡坤，你来说一下禁忌症。” 胡坤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背一句，看一眼手里讲义，背一句，再看一眼讲义。 而林晓娜凑近了，在言冬耳边悄声道：“这个也是上次逃了课的。” “也”字，用得极妙。 让言冬瞬间回忆起了上次在值班室里，被郑亦修戳穿的尴尬场面。 无地自容。 九十分钟过去，难熬的一节大课终于结束。 言冬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刚想伸个懒腰，却听见郑亦修喊了她一声，“言冬——” “你过来，留个电话给我。” 第5章 男色误我 郑亦修短短一句话，便让言冬心如擂鼓。 她咬了咬唇，在林晓娜鼓励的目光中走上讲台，从郑亦修手里接过笔。 然后，在点名册的角落里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因为太过紧张，每个数字的笔画都有些抖，活像帕金森的早期症状。 郑亦修却不嫌弃，掏出手机给言冬打了个电话，接通后立马挂断。 “你存一下我的手机号，再把点名册拍个照。” “哦，好的。” 言冬听话地点开未接电话，上面显示的果然是郑亦修的工作号—— 吴婷婷早都发给她了。 言冬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当这个课代表啊，真是吃力不讨好。 不仅拿不到私人电话，班上几十个同学，还得一个个通知到位。 言冬认命地拍完点名册，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大胆开口道：“郑老师，要不咱们面对面建个班群吧，这样通知起来更方便。” 如果直接要微信，郑亦修肯定不会给的。 闻言，那些没有选课的女生也停下了脚步，暂时不打算离开。 郑亦修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言冬和她们的想法。 他拇指一按，直接将手机锁屏，放回包里，“你和同学们建个群就行，我不常用微信。” 说完，郑亦修收拾好文件和U盘，朝教室外走了。 言冬嘴角微抽，不用微信？ 骗鬼呢！ 郑亦修刚出教室，一群女生就围了过来，问言冬要他的电话号码。 言冬撂下一句“自己去官网查”，转身把面对面建群的数字写在黑板上，大声喊道—— “是咱们这堂课的同学，麻烦加一下群！” 眼见那些极为陌生的学生也掏出手机，准备加群，言冬又喊了一声，“不是咱们班的，就别进来了啊，省得我踢你们出去！” 郑亦修已经走到楼梯口了，但这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 他向来清冷的眸子里难得浮上一丝笑意。 这位叫言冬的女同学，的确有些意思，难怪肖主任一点也不介意她逃课，还点名要她当课代表。 郑亦修回想起他把点名册交给肖主任那天，刚提了“言冬”两个字，便被打断。 “我知道，她逃课看演唱会去了。” 面对郑亦修疑惑的目光，肖主任笑笑，解释道：“你师母天天刷同城小视频，救人的视频我早看到了，言冬要不是逃课去的，学校那边说不定还会给她一个表彰呢！” “年轻人嘛，对喜欢的人和事有点冲劲儿，是好事。” 然后，肖主任拍了拍郑亦修的肩膀，“小郑啊，你也是年轻人，别活得跟个老古董似的。” …… 言冬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拉进群，让他们改群名片，照着点名册清点完，才和林晓娜回到寝室洗漱。 她们已经大四了，再实习一年，就是毕业的时候。 吴婷婷要考公，言冬和林晓娜要考研，所以往常这个点，都是她们的学习时间。 而今天，林晓娜和吴婷婷都还在下面看书，言冬却早早爬上床，拉上了床帘。 “冬冬，你不舒服吗？”吴婷婷担心地问道。 言冬闷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没，我躺一会儿。” 吴婷婷还想再问，林晓娜朝她摇摇头，做了个“郑亦修”的口型。 这回吴婷婷懂了。 言冬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点开通话记录看了许久。 直到眼睛有些发涩，她才把这个号码添加到通讯录，老老实实地备注，郑亦修。 按照首字母排序的规则，它被排列在通讯录的最底端。 言冬顺手把它置顶，但越看越不顺眼，又取消掉。 然后，她开始思考，要不要给郑亦修打个招呼。 说什么好呢？ 就…… 聊聊下周的见习吧！ “郑老师，如果要申请校车去附院的话，需要科任老师签字，是找您签还是盖肖主任的签名章呢？” 编辑好短信，言冬却迟迟没有发出去。 删删改改。 最后只添了一句话，“另外，明天有雨，您记得带伞。” 短信成功发送后，言冬又盯着手机看了两分钟，迟迟没收到回复。 再看看时间，距离她回寝室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完成。 言冬心头猛的一跳，男色误我啊！ 她赶紧下床，翻开那本厚厚的外科学，继续复习。 凌晨十二点半。 言冬终于关上书，准备上床睡觉时，才看到郑亦修大约半个小时前发来的那条消息。 “你有空的时候来附院，找我签字。” 鲜有的熬夜让言冬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没多想，简单回了个“好”，便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 言冬被手机铃声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寝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连几乎不外出的林晓娜都不在。 言冬打了个哈欠，随手接起电话，“喂？” “您好，请问是言冬小姐吗？” “嗯，是。” “我是祁冉的经纪人，李文，我想和你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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