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点……”姜宁妤空出一只手,扯了下死党的胳膊。 原意是想让她声音轻点,别让隔壁听到了,她丢不起这人。但李薇薇误解了,立马说,“好好好,我轻点,哪里疼?看我的手,这是几?”她伸出三根手指。 忽然,李薇薇一个趔趄,被人挤到了一边。刚要发飙,转头看到来人是谁,又把到嘴的脏话吞了回去。 “怎么回事?” 一个温热的掌心扶上她低垂的脑勺,随着熟悉的清冽声音传入耳畔,姜宁妤心里一咯噔,未料到他竟然过来了。 她忽然有点骑虎难下,只能寄希望于李薇薇给点力,赶紧把她带走。 “这小孩,杆子打到她了。”李薇薇的声音有点不爽,却没把人轰走,反而对他说,“你看看起包没,模拟器那杆子多重啊,别出什么问题。” 姜宁妤死死抱着自己的后脑勺,不让人看。 片刻的沉默,临栩月忽然收了手,语气里多了一丝冷淡,“人没问题,脑子有问题。”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知道他看出她是装的了,姜宁妤也就抬了头。许是头垂得久了,又起猛了,她一抬眼,竟觉得对上了一双碧蓝的眼眸。伯顿好像就站在眼前,居高临下,目光怜悯。 她没由来地犯恶心,忽然脑子里一片嗡鸣,身子一软,就跪到了地上。胡乱挥动的手臂掸开了桌几上的水杯,发出“哐啷当”的重响。 临栩月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她脸色发青,直挺挺的身子抽搐着倒向地面。 他脸色微变,一个箭步上去,就把她往前扑的身子捞住,然后轻轻放到了地上。 他按住姜宁妤抽动的肩膀,倏地转过头,“药呢?” 李薇薇已经吓傻了,被他一喊,才想起来去翻姜宁妤的包。 “哪,哪个?”她摸出了两个药瓶。 临栩月拿过一个,看一眼,就抓过了第二个。 然而,当他扶起姜宁妤的头,想把药喂给她时,却被她别过脸拒绝了。 “我……我没事。” 姜宁妤的身子还有轻微的抽动,浑身冒汗无力。但意识在短暂的断片后已经清醒了。 对上她依然显出几分涣散的眼神,屈膝跪在地上,几乎将她半抱在怀里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将她打横抱到了包间里侧的沙发上。 他捏着手里那粒药沉声对她说,“吃了。” 姜宁妤接过来,沉默两秒,突然用力往地上一砸,冷冷丢还给他两个字,“滚开。” 气氛一下子凝固。 临栩月说走就走,“我滚。” 不过,走之前,他把地上的两瓶药捡起来,放到了姜宁妤的眼前。又捡起那粒被她扔掉的药,看了她一眼,才原路回到了隔壁包间。 视野里没了他的身影,姜宁妤才卸下了满身戒备,松懈下来。 “姜姜?”李薇薇试探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了吧?” “没事。”她扶额一挥手,“稍微有点低血糖而已。” 碍于其他人在场,李薇薇咽下了那句“我像傻子吗”,改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第195章 我说,注意素质 但站在一旁的教练却拿起那两瓶药看了一眼,对她说,“小姐姐,癫痫一般不建议玩高尔夫哦。高尔夫球看似一项轻柔的运动,但身体和神经是高度紧张的,容易引起癫痫发作。” 癫痫。 听到这个病名,那中年男人顿时露出了嫌弃且嫌恶的表情,一把将围观的儿子拉了过去。 李薇薇皱了下眉。 被拆穿,姜宁妤却点头,“嗯,我不玩。” 差点把自己玩脱,她坐着缓了好一阵子,心底那种烦乱的躁郁感才逐渐消退。 脑子清醒了一些,她才想到,“他怎么过来了?” 李薇薇陪她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慢半拍回了一句,“不知道,估计听到动静了吧。” “药你给他的?” “不是。”李薇薇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还纳闷呢,他怎么知道你身上带着药?” “……” 姜宁妤下意识地想起了清迈那次的病发,但拧了下眉,没有确切的依据,不想把脑力费在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身上。 “我上次看到你包里的药就想问你了。”李薇薇却扫了眼都去檐下站着的人,放开了声量,“你什么时候有癫痫的毛病了?” “备着而已。”姜宁妤云淡风轻地说,“我就没吃过几次。” 李薇薇语塞了两秒,“我问的是这个嘛。我是问……” “压力太大,就有这种情况。”姜宁妤不想被追问,便说道,“两个小时呢,你再去玩玩,我休息一会。” “那我去啦?”李薇薇刚打高尔夫打出点兴致,见她没什么事,便拿起了杆,“你有事叫我哦!” “好。” 姜宁妤坐了一会,觉得心底那种烦闷感又涌起来了,就离开了包间。 园林很大。顺着健身跑道走一阵,就能看到一片门球场和棒垒球场。阳光暖洋洋的,落在姜宁妤的眼底,却郁结于心。 为什么又是四月。 为什么每年都有四月。 真讨厌四月的阳光啊,这么明媚。照在她脸上,热得发闷,让人透不过气。 散心并不能缓解突如其来的郁结,她看到击剑馆一隅有片被建筑遮挡的阴影,前面长着两株含苞待放的月季,便直接往阴影里一蹲,将头埋进了臂弯里。 然而,刚蹲下没多久,忽然一道清冽的,冷冷的声音响起—— “注意点个人卫生。” 姜宁妤下意识地抬头,循声望去,却见临栩月背着高尔夫球包,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视线都朝她这边望着。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懵懵懂懂的表情,和风吹得她发丝四散,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临栩月大步流星地过去,一把将她拽了起来,“我说,注意素质,卫生间在那个方向。”说着还指了指某个方向。 姜宁妤突然明白了,转头看了眼身后的角落,不可思议地睁眼看他,“你在说什么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还能是什么人,路人。”临栩月松开她,顿了一下,又玩味地补了句,“不过,是条狗我也会管的。” “……” 姜宁妤觉得,他现在真是恶劣缺德透了。 也可能是对她刚才那句伤人话的报复。 但也终究习惯了。 她复杂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我又在刻意制造偶遇。但我要是知道你今天来这里,打死我都不会来的。我对有妇之夫不感兴趣,你就当见了一个死人吧。” 丢下这句话,她就走了。 回到包间,姜宁妤却越想越懊恼——明明能表现得更淡然的,怎么能说自己是死人,那么自暴自弃的话呢? 她暗骂自己没出息,但想到表现也没那么糟糕,又觉得庆幸。 可他居然以为她在…… 是个人都不可能往随地大小便那方面想吧? 他分明就是故意奚落她。 心情反反复复的,又懊恼又沮丧。可奇迹般的,先前那点阴郁被更鲜活的念头阻隔了。 李薇薇满身大汗地回到包间,一眼就看到她捶足顿胸的样子,不由奇道,“姜姜,怎么了?” “碰到赤佬了。”她忍不住就吐槽了一句,“我好好在外面蹲着……他跟我说卫生间在那边,搞得我好像很没素质一样。” 李薇薇哈哈大笑,“谁啊这么搞笑。” “临栩月。” 李薇薇笑不出来了,接过她递来的水杯默默喝了一口。 总觉得她神情怪怪的,姜宁妤双手抱胸,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知道他在吧?” “谁?临栩月?”李薇薇一脸茫然,“我怎么会知道?” “也对。”姜宁妤把心头那点疑惑放下,只当是命运的捉弄。想到下周就要离开了,又舒展了眉头。 这座城市,她一刻都不愿多待。 不过,离开前一天,好些日子没打扰她的陆离突然问她要不要去Bistro喝一杯。想着这次去了美国,以后大概没机会见面了,姜宁妤便约他去了三年前重逢的那个清吧。 小资又清净的清吧,依然是记忆里的样子。老板也依然优雅苗条。 看到他们,老板一愣,旋即露出了惊讶又惊喜的表情,“Ningyu?好多年没见啦。” 姜宁妤在吧台边坐,一如既往地笑,“是啊。来的时候还想呢,这家店还在不在?想了几个备选方案,现在用不上啦。” “自己的房子,没有租金压力,开得就久喽。”老板实诚地把酒水单给她,“不过,酒水单更新过了,你以前总爱点的荷塘月色改名了。” 姜宁妤翻着崭新的酒水单,轻轻一笑,就顺手推给了陆离,“给我来一杯金酒就好。” “好,帅哥你呢?”老板笑眯眯地看向陆离。 “你随便给我调吧。”陆离也合上了酒水单,“我失恋了,就根据这个心情给我调杯特制吧。” 老板惊讶地看看他,又看看姜宁妤,应了句“好的”,就把帘子后的酒保喊出来了。 姜宁妤摸着冰凉却高雅的吧台,时间仿佛没在这个酒吧留下痕迹,但老板身旁的酒保却换了人,从年轻小伙子变成了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叔。 “什么时候回美国?”陆离突然问她。 从见面开始,他就很沉默。此刻突然开口,姜宁妤很快就回道,“明天。”
第196章 无论多久都等 这个答案似乎打了陆离一个措手不及。他深深地看了姜宁妤一眼,“所以我要是不约你,你就直接走了?” “我会发朋友圈的啊。”姜宁妤似是而非地笑道。 陆离沉默了。 他的目光随着酒保的动作而动,却突然问她,“跟你去美国也不行吗?” 姜宁妤一愣,“……什么?” “如果我调组去美国,我们有在一起的机会吗?”陆离当着不远处的老板和酒保的面,语气寻常而平稳,“如果有,我明天就申请调组。” 他眉眼平静,目光却坚定。让人看出了一种决心。 鬼使神差的,姜宁妤就说了实话,“我去美国,不是定居的。”她轻轻地说道,“我有很多事过不去,很多人想……报复。也许等那些事告一段落,我才能彻底解脱,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人吧。”——告一段落也不可能无忧无虑了。 姜宁妤心知肚明,爱的人永远把她撇在了身后,在认知到这件事的那一刻,她就不可能再拥有快乐了。以后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解气罢了。 她想过用旅行的方式走出那种伤痛,但打从再见到他的那天,她就觉得,凭什么?凭什么她要默默消化别人对她的伤害?只有那些人也变得不幸,才能抚平她内心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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