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还以为这是个恶作剧,却没想到这位新娘是真的远走他乡,飞快地闪婚了。 袁风照着电子请帖上的地址买了机票,发了疯一样找上门去,最后连豆豆的面都没见着。 她在电话里说她累了,早就不爱了,现在的丈夫是做生意的,很有钱,她就想当个阔太太,袁风给不了她这种生活。 “我们早就回不去了,你也别再来找我,我怀孕了,是他的孩子。” 十二年的感情,寥寥数语便抛诸脑后,对离去的人来说是解脱,对留下的人却像钝刀子割肉。 就这么闹腾大半个月,袁风的状态一落千丈,比之前闹离婚的祝今夏有过之而无不及。 祝今夏是主动离开的人,被留下的那个总是更痛。 而事实上持续十二年的恋爱,有没有那一纸证书都和婚姻没什么两样了。 年过半百的袁风父母找到祝今夏,几乎是以泪洗面要她帮忙劝劝袁风。 “你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今夏,你帮叔叔阿姨好好开导他,你是过来人,千万别让他这么消沉下去。” 其实根本用不着他们求,祝今夏没少劝,话说尽了,口水干了,袁风油盐不进。最后她灵机一动,想起了刚回绵水时袁风说过的话。 他说山里真那么好,去一趟就洗涤身心了,那他也想去。 那时候不过一句戏言,谁承想如今的他真需要洗涤身心呢? 祝今夏心想,说不定呢。 死马当成活马医,当初她不也是在山里见到了另一个世界,才明白人不能自误? 因此,在曾院一脸怀疑地看着这个虽然最近变e不少,但本质上还是很i的小徒弟,对由她来担任彩虹计划负责人一事表示质疑时,祝今夏干净利落地把袁风拖下了水。 发小就是拿来同甘共苦的,不用白不用。 她说虽然我i,抹不开面子,但袁风很e啊,做人做事主打一个臭不要脸,有他在,我们这项目现在等于有了我这个主心骨,外加他这个外交家,一定会大获成功的! 跟袁风转达时,祝今夏很机智地把“臭不要脸”四个字替换成了“圆滑机敏”。 为照顾此刻玻璃心碎成渣的发小,话得捡好听的说。 事情很快敲定了,为了赶在寒假来临前再去一趟中心校,祝今夏忙得脚不沾地。 大学放假早,十一月底就进入了考试月,她提前上完课时,结束了一学期的课程。与此同时,她还熬夜写了无数版计划书,不仅将州里数十所小学与绵水的大学一一对口,还要一次次开会,和报名表上无数老师对接。 搭档袁风一蹶不振,她便主动担起了更多重任,好在牵头人有牵头人的权利,最后她大笔一挥,非常爽快地将自己和袁风又一次安排在了宜波中心校。 就冲这点,辛苦就没白费。 她甚至提议,大学课程结束早,几乎每学期都比中小学提前放假一个月,不如发展成更大规模的项目,由绵水大学先试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带着师范生去山里实践,这样就不是单方面的援助,而是双向成长。 师资力量是有限的,而大学生们就不同了,人多力量大,每年都能有新鲜血液,支教便能一届一届持续下去。 几经周折,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祝今夏几乎脱了一层皮。 曾院最终拍板:“结束这学期的课程后,你先提前去踩点,学生去不去要从下学期再开始观望,毕竟时间太紧张,这事还要从动员和报名做起,不能急于一时。” 就这样,祝今夏带着还剩半条命的袁风,做起了亡命天涯的支教狂徒,美其名曰踩点试水。 车是袁风的车,载着一整车从学校里要来的文具,从校图书馆薅来的书籍,外加动员学生们募捐的衣物,祝今夏声势浩大地来到中心校。 时序事先当然知道彩虹计划一事,州教育局为此开过无数个会,只是中心校这边的联络人一直是个叫袁风的,对方说近期就会来学校,却没说定具体时间。 直到祝今夏站在了中心校,带着那个叫袁风的跟班,他才慢半拍地明白,有些人似乎早有预谋。 操场上,学生们在周围七嘴八舌,于小珊和顿珠也激动地连声追问,唯独祝今夏充耳不闻,只笑吟吟望着面前的时序。 “别叫我公主。”她神气十足高昂下巴,“这趟我给你带了不少助力,call me the knight。” 时序看着不动声色,眼神却亮得可怕。 “什么时候决定的?”他问,末了又加了句,“骑士小姐。” 祝今夏唇角弯弯,“差不多一个月了。” “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 “这不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吗?” 时序慢条斯理问:“是惊喜还是惊吓?” “谁知道呢。”祝今夏支着下巴打量他片刻,“不过,我看你挺乐呵的。” 时序低笑一声:“走都走了,放着好好的城里不待,又回来干什么?” “没办法,学生需要我啊。”祝今夏摊手,一脸无辜,“与其让他们每天借手机打电话给我,不如我亲自回来上课,以挽救中心校在某人代课下日益下降的语文教学质量?” “就这样?” “不然呢?” “只是为了小孩?” 时序闲庭信步般又朝她走了两步,这下面对面了,一个居高临下低头俯视,一个微微抬头仰望。他的眼神既黒且亮,照得人无处遁形。 祝今夏心跳漏了一拍,有些心虚,下一秒又找到底气,拉住一旁的袁风。 “还有他!” 时序的目光落在她想也不想拉住袁风胳膊的那只手上,顿了顿,淡道:“……他怎么了?” 这才有空打量她身旁这位。 男人看上去与祝今夏同龄,底子是清秀的,浓眉大眼,光从肤色也能看出,又是一个和卫城差不多的城里来的少爷。 再说状态,前一个卫城,后一个他,都胡子拉碴、形容憔悴就跑来山里,眼神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死味,一脸的生无可恋。 祝今夏说:“这位就是袁风,我用他号……咳,之前半个月和你联系的人就是他。” 她说袁风经历了一点人生的小挫折,目前是个需要指点迷津的伤心人,她是没那两把刷子了,只能带人来求助大师,毕竟当初也是时序开导,她才能这么快从低谷里走出来。 她有一百个回到山里的理由,却句句不提自己。 时序静静地看着她,终于还是问出口:“那你呢?” “……我?我怎么了?”祝今夏明知故问。 “学生要上课,旁边这位要疗伤,那你呢,你图什么?” 祝今夏眼神微动,嘴角一勾。 “我图什么?我想旺叔了,想学生了,想山里的牦牛肉和酥油茶了,想五年级的搞笑小作文了,想……” 最后她慢慢抬眼看着他,也不说话,眼神却再清晰不过。 袁风虽然心碎了,但脑子还在,他站在一旁看看祝今夏,再看看校长,很快发现哪里不对。 你俩的眼神好像有点拉丝啊? 不是,他们不是说好来山里体验民间疾苦,断情绝爱的吗?说好的出山又是一条好汉,从此以后智者不入爱河,成年人洗脚按摩呢? 为什么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发情的味道? 合着他是来参加变形计的,祝女士是来参加恋爱综艺的? 袁风侧过头去,不可置信地望着祝今夏,用眼神询问:哈喽,请问有人在意我的死活吗? ……没有。 祝今夏只顾着和那位校长旁若无人地对望,也不知道是要用眼神发摩斯密码还是加密信号。 袁风气笑了,行啊,这年头有人骗财,有人骗色,他他妈一个学渣,被人骗来支教是怎么回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防火防盗防闺蜜。 网友诚不我欺! 女朋友离他而去闪婚了,发小却在这种时候背刺他,袁风气得咬碎一口小白牙。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呸。在他袁风这,是我要入地狱,大家都得入! 心念一转,袁风已经伸手挽住祝今夏的胳膊,明明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愣是小鸟依人地靠在她肩头,甜甜蜜蜜开了口。 “亲爱的,别只顾着叙旧,也给我介绍介绍啊,这位是——” 肉眼可见,那位校长的眼神像冰刀子一样毫无温度落在他脸上。 祝今夏:“……” 可惜了,不等时序作出反应,人群里的顿珠已经一个箭步窜上来,两手一交叉,从正后方将两人格挡开来。 “哎哎哎,我说你这人,咋回事呢你!”顿珠横插一脚,站在两人中间跟炮仗似的嚷起来,“大庭广众下,你怎么对女孩子动手动脚啊?” 袁风没等来正主发威,等来一只在边缘疯狂咆哮的哈士奇。 越过顿珠,他朝祝今夏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哈喽,姐妹,合着你来这不是支教的,是拈花惹草、左拥右抱的? 不愧是恋综,男选手一个接一个啊! 袁风对祝今夏肃然起敬,他俩穿开裆裤长大,他还不知道她有这本事。所以这趟来山里,打的是断情绝爱的旗号,实则是要给他广开后宫,招兵买马来着? —— 那天夜里,祝今夏从时序的库房里要来床单被套,指挥着袁风自己动手,在小楼里铺床打扫。 而隔壁她的床上用品,是时序在铺。 袁风一边铺床一边不服气地质问:“都是来支教的,凭什么你的待遇和我的不一样,我的床得自己铺,你的床就是校长亲自铺?” 祝今夏说:“那要不你去隔壁问问他,愿不愿意帮你一起铺?” 回想起校长落在他脸上刀子似的锋利目光,和那张又冷又臭的脸,袁风心道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既然是来体验生活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他撇嘴。 祝今夏这边看看,又去隔壁瞧瞧。 依然是她上次住的房间,时序已经铺好了床,正打电话让顿珠从他宿舍里搬两箱矿泉水来。 回头,两人视线相交。 祝今夏慢吞吞踱步进来,看着这屋里一切,“所以我人走了两个多月,你一点没动这房间?” 书桌还在,单人床还在,就连桌上她离开时收拾好的日用品也原封不动摆在上面,只需擦擦灰就能继续用。 她凑近了些,抬头望着时序黑漆漆的眼,大着胆子问:“怎么,睹物思人啊?” 时序居高临下看着她,似笑非笑。 “我说祝老师。”他伸出一指抵在她的肩头,将她稍微戳远了些,淡道,“盘问我之前,是不是先好好解释一下,隔壁那位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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