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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七，你是不知道疼吗？第几次了？手不想要了？” 林三七一步步靠近他，似乎心里在说：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似乎就能回到1999年那个夏天，他们坐在二小门口，吃着冰棒。 但是，不可以。 她仰着头看向辛君知，似乎眼神中闪烁着泪水，但是说出的话却像利刃一样刺痛着辛君知的心，或者是说，第一次这样鲜明的界限铺在面前，让辛君知第一次生了怯意。 “哥哥。” 呢喃声一出，辛君知的后背一僵，抬头看着女孩狡黠的双眼。 “这么关心我，只是因为你把我当妹妹吗？” 辛君知睫毛颤抖，炽热的阳光打在他背后，洒在他耳垂上，似乎一瞬间他的皮肤都透明了，过了良久，他看着林三七手上的痕迹，突然开口。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直白的话语，瞬间在林三七脑海中炸开，像夜幕上突然出现的朵朵烟花，她讶异地看着他，眼神慌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辛君知拉走。 一路上，秋风拂过林三七的面庞，她忍住眼底的泪水，踉跄地跟在辛君知身后。 一句又一句，质问着。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哥哥？” “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了！我现在过得真的很好，我在北京住最好地段的房子，上最好的学校，我每一天都过得特别开心！比我在江西过得开心多了！” 辛君知力气很大，根本容不得林三七半分挣扎，身后的两人更是拿着相机紧紧跟在身后。 眼看医务室慢慢逼近，林三七眼眶越来越红，直接甩开他的手。 她讨厌医院，讨厌医务室，讨厌消毒水的地方。 “我不去医务室！我讨厌那里！” 辛君知看着手上黏腻的血，手心的伤口又裂开了，他看着她，声音低哑。 “好，你在外面等我。” 说着，他看着夏星月和崔逸两个人，音量提高：“你们俩看好她！” 夏星月慢慢走到林三七面前，蹲在地上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女孩，声音很轻，低头看着她手心的伤口，吸了吸鼻子。 “三七，疼不疼啊？” 崔逸则抱着那个相机，一句话都不敢插嘴，他可怕又说错了话被辛君知揍。 林三七这一次没把手收回去，她摇了摇头，一滴热泪落了下来，她哽咽道：“不疼，三七一点都不疼。” 夏星月心疼地把林三七抱入怀中，才发现她实在是太瘦了，薄弱的肩胛骨，甚至背上都摸不到什么肉，她起身摸着那微红的面庞，声音喑哑。 “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是不是林家没给你吃饭啊——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还有，你上次一见了我就跑，说好要和我当一辈子的好朋友！林三七，你骗人。” 林三七笑着低头，眼泪像止不住的水龙头一样，一滴滴落下。 她想到那个夏天，自己和夏星月拉钩上吊，说好了要当一辈子好朋友的。那个时候的林三七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转学，不会离开他们了，但是还是食言了。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很红。 “对，我就是个骗子。” 辛君知拿着生理盐水，纱布和剪刀，缓缓蹲在林三七面前，把外套脱了盖在她的大腿上，一如1999年他们分开那天，那场失掉所有体面的争吵，林三七哭着跪在地上求着姑姑不要带自己走。 她声音很哑，看着辛君知拿着棉球慢慢擦拭着膝盖上的伤口，突然开口说。 “哥哥，要是当时我再坚持一下，不离开江西就好了。” 一语落下，辛君知哽咽应了一声，他的手都在颤抖，拿着纱布一圈一圈卷着她的膝盖，小皮鞋一下下擦过辛君知的牛仔裤，就像在心尖上抓痒。 他没有问林三七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摊开她的掌心，一滴泪水落在她的伤口处。 很烫，很烫。 林三七仰头看着远处操场上飞奔的人群，突然觉得原来学校也可以这么美好，太阳真的好耀眼啊，但是它在自己的生命中足足失去了七年。 七年。 人生也没有几个七年。 “为什么讨厌医务室？” 辛君知在她掌心打了个结，看着林三七微红的脸庞，他无法做到像夏星月一样触摸她的脸庞，甚至到现在都不敢正式地拥抱她。 正如她所说的，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似乎什么样的接触都像是在犯罪。 林三七摇摆着小腿，她想着自己以前在药房玩闹的情景，笑着看向远方，声音喑哑地像一只破旧的唱片，咿咿呀呀地诉说着往事。 “我不是讨厌医务室，我是讨厌消毒水的味道，虽然我总是迫不得已要和它们打交道。但是……” 林三七突然没再说话，她攥着拳头，睫毛缓慢眨动。 想着那封闭的房间，不停滴入身体冰凉的液体，以及医生冰冷的眼神，一幕幕都让她身体忍不住发抖，墙上一道道划痕，手指上的血迹，甚至是屋外如同行尸走肉的人群们。 都让她无比恐惧。 她的手抖了抖，突然回眸对上了辛君知的眼神，咧开嘴一笑。 “但是，我最开始去美国的时候总是水土不服，然后在医院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一度很不适应，比起那些，我还是更喜欢中药。” 崔逸吊儿郎当插嘴：“那还不好，现在辛君知可是正儿八经医学系的学生，让他给你好好调养身体！” 林三七笑着看向崔逸，丝毫不介意辛君知搭在自己脉上的三指，对着他玩笑道。 “崔家小少爷最近怎么样？没了我，跟这两位学霸，还跟的上吗？” 崔逸顿时发挥了自己显眼包的形象，他抹了抹头，对着林三七抛了个媚眼。 “我现在可是艺术生，中戏你知道吗？那里面可多帅哥美女了，不过我也不差！以后等我进了娱乐圈，三七你要多少签名我都给你。” 林三七笑着应声：“好啊。” 他们似乎都没有谈为什么林三七要留级，林三七也没有问为什么辛君知要当记者，最后分开的时候，林三七进了教室，笑着看向辛君知。 “哥哥，把了我的脉，现在放心了吧？” 辛君知点点头，眼底倒映着女孩清甜的笑容，眼神沉静。 “放心，好好上课。” 说完，他便转身去了伍建设的办公室，夏星月和崔逸一路追着赶上去，直接把辛君知拉到角落，夏星月眼眶很红，直接拦住辛君知。 “林三七她身体怎么样？不对劲，她太不对劲了。”
第30章 把腿打断 是的，她太不对劲了。 不光是夏星月，甚至连崔逸都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也许是他们以前实在是太熟悉了，见过林三七真正开怀大笑的模样，见过她最甜，羞涩的微笑，也见过她伤心落泪的模样。 所以这一次的假笑，太劣质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舍得戳穿她。 辛君知眼神闪烁，他想着刚才搭在她皮肤上的三指，手指微微颤抖。 “望闻问切，她身体上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我不确定她的精神状态。” “光靠把脉，我只能看出她郁结于心，但是你们刚才也都看到了，她很排斥我们，尤其是我。” 一句话落，崔逸和夏星月都突然不知如何安慰面前的辛君知，似乎他一直在他们面前属于强大的，通常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但是事实上，崔逸见过他深夜哭泣的模样。 那一次，应该是秋天，满月当空。 他转着篮球路过他家，结果发现房门没有关紧，他偷摸瞟了一眼就看到辛君知抱着一盒巧克力，脚旁的小排骨还在喵喵叫着—— 他没有哭出声，但是借着洁白的月光，崔逸看到他满脸的泪水。 “辛君知。” 崔逸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却看到他义正言辞转头看向他们二人，声音利落。 “所以这段时间，你们和她尽量多接触，侧面看看辛家到底对她怎么样？她那个哥哥，我当时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自己的妹妹在地上哭，什么也不干。谁知道砸酒瓶，抽烟，那些是从谁那里学回来的。” 夏星月和崔逸：哥们，我们刚想安慰你呢，这么快就自己转移战火了。 这哥哥，是哪位来着？ -- 办公室 任妍对着窗户看了看自己的发型，眼眸清润，有些不屑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柳芸，哼了一声，踩着小皮鞋就敲了敲门。 “请进。” 清脆的声音响起，辛君知笑着看向逐步走来的任妍，声音温柔。 “坐吧。” 崔逸摆弄这相机，固定在三脚架上，而一旁的夏星月则打开手机的录音按钮，时刻准备转化文本，三人可谓是把记者这工作搞明白了。 柳芸身上的校服有些皱，长发披散在脑后，笑着对辛君知点点头。 大门关上，辛君知看着截然不同的二人，左边的任妍举止优雅大方，眼神中充斥着自信，下巴微微扬起，像个骄傲的小公主。而右边的柳芸长得很惊艳，但气色不太好，有些太苍白，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她有些尴尬地避开辛君知灼热的视线，低下头。 这俩人不是平白无故挑选出来的。 辛君知想到那次意外目睹的霸凌行为，脸上神色更冷了，他不算温柔地深深看了任妍一眼，似乎要把人订在那里一样。 “那我们就开始了，两位同学你们好，我是ZE传媒的实习记者，辛君知。想问问你们觉得柏树中学的学风如何？同学们积极性怎么样？” 任妍扬头撩了撩自己的秀发，声音清脆。 “我们柏树中学向来是模范学校，培养素质人才，无论是学风还是积极性都是排在前面的。” 崔逸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站在摄像头后，简直是无语了。 而夏星月则全程都在无语，毕竟她算是有优势，带了个墨镜，也没人看到她的表情。 教室里的林三七看着传下来的英语卷子，150的满分，她随意把卷子卷吧卷吧丢到抽屉里，然后翻开小说继续看下去，手上和膝盖上的伤口都不怎么疼了，她腿上盖着那件牛仔外套。 眼睛看了一两行以后，突然停了下来。 林三七攥着手中泛黄的纸张，水笔在纸上慢慢写着三个字-----辛君知。 那一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就像一记警钟敲在她脑海里。 如果不是把自己当妹妹，那么是什么？ “叩叩叩”——林三七抬头看着敲着窗户的少年，少年穿着蓝白校服，银色项链发出夺人的色彩，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虎牙，撑着窗台拉开窗户，笑着对林三七说。 “哎，听说你班任又发火了？” 小麦色的皮肤衬得整个人更加有少年感，路随风追林三七已经一年了，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学校很多女生都不待见林三七，不知道是谁开始传的黄谣，慢慢地，林三七想洗都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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