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节周到,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护士听着不免好奇起来,偷瞄了眼一直没说话的女人,随即礼貌地请夏修筠出去,毕竟医生嫌弃这里人太多了。 夏修筠一言不发地带上门。 医生终于回头说:“病人已经醒了,你们准备点流质食物,不用太多,看看她能不能吃。” 他多看了元满几秒,状似不满意家属消极的态度,规劝道:“你是病人的女儿?这也太不关心老人家的身体了,很明显是积劳成疾,忧思过滤……” 元满百口莫辩,应付了两声。 对着一个完全不知情的外人,她觉得说什么都兴味索然。 医生直接撤了氧气管,徐惜雪睁大眼,元满才注意到她一双眼凹下去,眼皮上褶子叠了几叠,眼神虚虚地睨过来,一会又跳过去看她身后的驰渊,眼里微微滚过波澜。 元满站近了些,和她的眼神对上,窥见她干燥的嘴唇便问:“喝水吗?” 徐惜雪顿了顿,缓缓地点头。 驰渊过去将病床摇起来一点,徐惜雪半躺着就着元满递过去的水杯喝了几口水,她看起来吞咽有点困难,尝试了几次也没完全咽下去,水从嘴角流下来。 这模样看着可怜。 元满什么都没说,低头拿纸巾给她擦掉,悄无声息地又转去洗手间。 全程她没再看徐惜雪。 元满躲在洗手间发了好一会呆,之前想着徐惜雪年纪大了,可看到她虚弱不能自理的一幕,因为怨怼而冷硬的心肠瞬间破防,甚至快要被击碎。 她进来的时间有点长,驰渊在敲门。 “来了。”元满整理下表情,从洗手间出去。 驰渊无声地和她对了一眼,摸摸她发顶。 元满给了他一个我没事的眼神,便走到床边直直地看着徐惜雪,一字一句地说:“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徐惜雪两眼急剧地收缩,苍白的嘴唇抖了两下,喉间一阵咕咕噜噜,她极力想说些什么。 说不出来。 元满给她掖被子,??放低床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用勉强,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她总觉得徐惜雪不只是积劳成疾。 元满的猜测没有错,两天后,徐惜雪被确诊喉癌晚期。她听完医生的诊断,忽然松了一口气,笑着问还能有多长时间。 医生怪异地看着她,说了个3-6个月。 有人说,生死面前,其他事都是小事,这话其实元满不认同。凭什么其他就是小事呢,生死之间多的是令人窒息的大事。比如徐惜雪对她干的那些事,件件让她伤筋动骨。 可面前的人,话都说不出来,一天吃不下几粒米,嘴角时常挂着不明液体,大小便不能自理……她除了沉默,也不知道说什么。 每次见护工像摆弄一件老旧机器一样摆弄她瘦地皮包骨头的身体,元满清晰地感觉徐惜雪只是在机械地延续生命。 曾经的美人已经活得毫无尊严。 转眼到了新年。 跨年夜,驰氏有年终Party,驰渊早几天就和她说这次的年终party很特别,她不能缺席。 钟婉过来接她,带上了化妆师和礼服。 两小时后,元满看到镜中的自己也吸了口气,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她都认不出自己了。 钟秘书暗戳戳地发了张照片给老板,“新鲜出炉的驰夫人,太美了。” 去往年会现场的车被元满叫停,她说先去趟医院。 钟婉诧异,可看到老板娘的脸色不敢多说。 新年的病房依旧冷清,元满推开那道门,像是推开自己心房的门。 她站到床边,喧闹的心跳归于沉静,说出的话也是寂静清冷。她直视着徐惜雪惊诧的大眼说:“新年快乐,妈妈。” 徐惜雪嘴唇一张一合,眼中闪着一点光。 “别说话,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我还是很恨你,没办法原谅你,以后我们还是做陌生人吧。” 说完,她没再看徐惜雪的表情。
第89章 求婚 从医院再赶到年会,开场已经过了。 她们到的时候,驰渊刚刚讲完话,场下全暗,舞台上唯一的追光灯打在男人高大的身影上,白衣黑裤,身影清落,高挺眉骨和鼻梁留下恰到好处的阴影,他刚刚难得说了句玩笑话,台下哄笑一片,钟婉在元满身边都跟着捂嘴笑,不忘和她吐槽,驰总最近变幽默了。 她的脚步顿在门口,黑压压的人群让她突然意识到驰渊要干什么。 “快去。” 钟婉轻轻推她,指着舞台。 舞台突然多了一束灯光,光线将台上人的眉眼照得更加分明,高鼻深眼,如在画中。 元满愣神的这会,灯光已经变换了位置,漫过人群直接转向门口,瞬间落到她身上。 人群有轻微的骚动。 元满能听到口哨声,窃窃私语,甚至人群里的推搡…… 大的小的声音争相涌入她的耳中,而她的目光全然锁在台上,在瞬间的停滞之后,她银白色抹胸礼服在光线中缓缓移动,她好似和白色光线融为一体,不知是光线带着她还是她领着光线。 台下的声音渐渐平息,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舞台上两束光线快要交集到一处,男人朝周身白得耀眼的女人伸出手。 元满终于看清他的面容,头发理得短了些,目光灼灼毫无遮挡地注视着她,见她愣神的模样,微勾了下唇,长臂一伸就追住她的手。 “笑笑。”他在耳边低语。 元满依言会心一笑。 台下有人起哄,“哟,这是谁啊,驰总也不介绍一下。” “就是,藏了这么久。” 声音很近也有些熟悉,元满不禁看了下台下,围着舞台最前一排坐着好多熟悉的面孔。 岑子今,元和,苏言,甚至那个黄医生都在那,大家脸上都兴味十足,唯有大明星林又夏一张脸毫无表情。 元满心里“呵”了声,眼神复杂地扫过她。 苏言挤眉弄眼地笑着。 “既然大家迫不及待,我来介绍,这是我太太元满。” 简洁的介绍,却有力。 驰渊拉着她的手,十指紧扣。 在驰氏年会这个场合突然介绍起驰太太,他的心思显而易见。 她从来没被如此郑重地介绍过。 元满的心瞬间像被涨潮的潮水漫过,潮湿又沉甸甸。 她也不忘朝台上微微颔首,以为这就完事了。 驰渊依然拖着她的手,眼风朝左边扫了下,马上就有打扮入时的礼仪小姐送上来一个托盘,盘中摆着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元满刚刚镇定下的心又不可抑制地快跳起来,他已经送过一个戒指了,难不成还要再送一次? 如果不是戒指,又会是什么…… 她偏头看了眼驰渊,想寻一些蛛丝马迹。 这人却只是微微笑着,抬手向台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偏偏有人不如他的意,看热闹不嫌事大。 岑子今吊儿郎当的声音让人印象深刻。 “我说,驰总,你不会先上车后补票吧?都叫人太太了,还没求婚?” 随着这把很欠扁的声音,台下重新热闹起来。 不嫌事大的在下面齐声喊:“求婚。” “求婚。” …… 元满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个份上。 他们都领证半年了,求婚这事还真是想都没想过。 而驰渊居然纵容这群人在闹,她再次狐疑地望着身旁的人,不过又瞟了眼丝绒盒子,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竟然带着期待。 驰渊勾着嘴角,清润的声音含着笑透过麦克风传出去:“既然你们都替我安排了,我也要满足一下各位看官的心愿。” “哇喔!” 苏言激动地叫了声,岑子今不甘寂寞,直接跳到台上,拍拍驰渊的肩。 “兄弟,可以啊。” 他绕着两人转了一圈,冲着后面喊着要麦克风。 驰渊知道他是人来疯,今天叫他来就预了他这份发疯,所以没阻止。 接过麦克风,岑子今做起了司仪,硬生生把高大上的驰氏年会做成了结婚典礼,只是画风有点清奇。 “ladies and gentlen,女士们,先生们,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你们常年冰山脸的驰总今天居然笑了,还笑得这么猥琐……” 很明显是上来损人的,场下嘘声一片,表示不服。 “明明笑得那么帅!” “你才猥琐呢!” …… 驰渊今天特别大方,居然连个冷眼都没给他,由得他闹。 岑子今也见好就收,收起插科打诨的语气,画风一变,播音腔都出来了。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接下来的时间交给台上两位……” 努力凹出来的腔调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元满也跟着眉眼弯弯,只是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驰渊似乎感应到她的情绪,无意间朝她点点头,大拇指轻轻刮着她的手心。 等岑子今和下面的人闹得差不多了,他再次开口:“这件事我想做很久了。” 他顿了下,笑容颇为无奈:“这是我们的私事,本来不应该占用公司的资源,不过请原谅我迫切想介绍她给大家认识。” “我藏她的时间太久了,怕这样下去,我永远不能为自己正名。” 底下有三三两两的笑声。 很快又安静下来。 在一片寂静中,男人轻嘲的笑声伴随着滋滋电流声响起来。 “首先自我检讨,因为隐婚让她受了很多委屈。” 云满心中一怔,转头看他,他也正在看她。 驰渊侧身,正要伸手拿过盒子,岑子今眼力劲足,已经先行帮他取过盒子,顺手揭开,诺大的粉钻映入眼帘,经典的六爪镶嵌钻戒,纵然见多识广,岑子今也微微愣了下,这戒指是定制的,而且定制的时间至少三个月起。 元满狂跳的心此刻已经平静下来,她完全没看戒指,眼睛全然定在对面咫尺的男人身上。 只见他取过戒指,在纵目睽睽下,单膝跪在地上,微仰着头,眼里像是盛满了星光,缓缓地说:“元满,我们领证很久了,很遗憾当初草率的领证,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和你共渡余下的时光呢?” “Yes or No,你说了算。” 戒指被他托着,就在她无名指指端。 元满静静地凝着他,脑中晃过无数的片段,半年的时光一闪而过,她像瞬间走过了一个人暗恋的十年时光。半年前她以为自己圆梦了,其实不是,那时只是开始。 “答应他,答应他……” 驰氏的员工为老板卖力喊话。 元满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 岑子今看傻了,他以为这就是走个过场,驰渊这样的人求婚,还是给已经领证的老婆求婚,还能被人晾这么久,情况不容乐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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