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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地说，是曾经暗恋着的元满忘记了送新年祝福给他。 她的旧手机被搁置到储物柜底层，自从上次对驰渊发了生日快乐，后面再没开启过。 这半年时光飞逝，她悄咪咪地用旧手机敲出生日快乐四个字，貌似还在昨天。 披着满身阳光，元满打开了别墅的大门，接着就急步走到储物房，她想看看从奶奶家搬过来的旧物，那个旧日记本不知道还在不在。 储物房恢复了原先的整洁，纸箱都摞起来，她找了一圈，找到那个箱子，当初她和奶奶说可以直接扔掉的，后来不知怎么还是被搬过来了。箱子里是琳琅满目的小东西，发卡，贺卡，各种贴纸，小本子……初中小女生的东西都塞在这里。 那个日记本在这一堆东西里显得安静极了，元满将本子扒拉出来，定定地看着封面，粉红色的封面依然如初，翻到内页才感觉到这是多年前的旧物了，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了，饶是她都要仔细辨认，重新读起来才知道少女的心事是有多傻。 她读到日暮西沉，重新经历了一次酸酸涩涩的暗恋时光，仿佛在看一副巨幕电影，主角和全部演员都只有她自己。 天色全部暗下来，她被手机铃声惊到。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驰渊。 他问她要不要加班，三言两语说清楚，自己会晚回，然后挂掉电话。 驰渊的日程一直很满，不过他最近每天按时三个电话打给元满，早上上班第一个电话，中午再打一个，晚上下班还会问她会不会加班，他们之间有默契，从来没有提起过夏修筠的事，好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元满有时在背后望着他，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又感觉无从说起，这么磨磨蹭蹭地相安无事，有天驰渊很晚才回家，捕捉到她欲言又止的眼神，很是平静地说，如果你是想说以前那件事，大可不必，那是你的过去，和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如果你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我不介意听听你的心事。 他的态度堪称教科书般的理智，又不失一个爱人坦荡的胸襟。 还有默默流淌的深情。 元满久久地望着他，像是有束光照进心里，这些年在时间里缠缠绕绕的那些疙瘩突然间就被光照散了。 释然来得突如其来。 她往前迈了几步，头靠在他的肩头，什么都没说。 驰渊摩挲着她的肩胛骨倒是说：“以后多吃点吧，太瘦了。” “嗯。”她答应了。 以前的心理医生都说她的厌食症是压力太大，心中有个坎没过去，最近她确实吃得多了些。 元满的时间过得突如其来的安稳和平和，连加班都少了，只是那件萦绕在心头的车祸旧事没有淡去，她或者是选择暂时性遗忘。 毕竟她和驰渊这样平静的婚后生活来之不易，尤其是他说了那番话，她心头终于确认他真的在爱她，从之前就开始了。她第一次有了他确实也喜欢她的实感。 被自己喜欢了十年的人也喜欢着，元满很贪恋这样美梦成真的感觉，她只愿时间能更多一点。 可是她直感觉还有人不想他们好过，她有预感那位驰夫人不会善罢甘休。 今年的春节不太一样，驰家要一起过。 驰远方的意思是驰氏要重新团结一致，要有新局面，春节那天所有驰家人在老宅一起聚一下。明眼人都知道驰渊在驰氏的内斗中杀出重围，还是驰远方授意的，而且这次也是清除了周家的坏账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洗钱项目，驰远方父子大获全胜，说要聚餐也是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元满这次来驰家老宅的心态不一样，没有了之前忐忑，心里多了几分笃定，不仅因为和驰渊的感情，更是这段时间渐趋平和的心态帮了忙。 在去老宅前，她翻出旧手机，设置了一条定时发送的消息-【新年快乐，再见。】 他们早早就过去老宅，驰渊在进门前停下来，侧眸看她：“今天人多，跟在我身旁。” “怕什么，又不是三岁小孩。”元满淡然地勾着他的手臂，并不甚在意。 “行，自己注意。” 驰渊没再说别的，两人手拉手进门。 老宅被布置一新，春联窗花都已经贴上新的，屋里人听到开门声都看过来，驰徽眉眼一横，怪声怪气地“哟”了声，驰眉朝他们淡淡地点了下头，还有几个小孩在那吃零食，看见他们进来停下叽叽喳喳，眼神飘忽地噤声。诺大的客厅陷入沉静，元满不觉得意外，毕竟驰渊将周家打击的没有丝毫还击的余地，驰眉和驰徽怎么会有好脸色。大厅另一侧的棋牌室传出声音来，有人在对弈，旁边看客不少。 驰渊不想凑热闹，和元满坐在沙发，他们屁股还没坐热，里面传来驰远方的声音：“不下了，驰渊来了吧，我们去外面说话。” “爸，我进来。” 驰渊扬声对里面说，眼神示意元满就呆在这里，不用理其他人。 元满在沙发上随意地刷着手机，直到她的对面坐下一道富贵却老迈的影子。她眼角余光扫到几片衣角，祥云瑞彩纹路的紫色旗袍，是驰夫人。 “妈。”她恭敬地叫了一声。 她并听到任何回答，就连一句轻哼都没有，她抬头匆匆掠了对面一眼，驰夫人压根没看她，面上倦容明显，眉间眼角的纹路似乎一夜间全都跑出来，此刻正垂着眼皮打量自己手上的佛珠。 周围三三两两的小孩打闹声，驰眉两姐妹偶尔说几句话，陆续有人进来，大家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互相打招呼张口就是一溜新年祝福，不过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晾着元满。她不用应酬倒是乐得轻松，只管在手机上和苏言调侃。 元满一边盯着手机屏幕，眼角余光关注着周围的情形，可一切风平浪静，驰家各路大大小小的角色都和她礼貌地打招呼，谈不上热情，至少没冷场，这样相安无事的情形持续到午饭结束。 午饭后按惯例是娱乐时间，各种棋牌活动都安排上了，驰渊被驰远方叫去凑牌局，他去之前不忘叮嘱她自己上去房间休息。 元满又坐了一会，正准备上楼，听得背后一道声音叫住她。 “你就准备这么死心塌地的跟他过下去？” 她回头就撞见驰夫人那双严厉的眼睛，略显老态的女人嘴角挂着冷笑。 元满收回脚步，又坐回沙发。 驰夫人却在此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瞥她一眼，下巴朝院子里轻抬。 今天天气不错，午后的阳光照得满院和煦，光秃秃的枝桠在高处闪光，元满跟在贵妇人身后沉默地走着，直到驰夫人在矮凳上坐下。 “看来你真的不太在乎他和你父亲的车祸有关系。” 驰夫人轻蔑地瞥着她，“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或者说你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第96章 096 除夕这天，驰家人声鼎沸，此时她和驰夫人好不容易寻着院子这一处僻静之地，驰夫人轻慢又尖酸的语气让晒到她身上暖融融的阳光都冷了几分，让她在这瞬间陡然生出一份错觉，这些日子以来的平和安静都是偷来的。 心底那份一直挥之不去的疑虑又重新被勾出来了。 驰夫人坐在凳子上半抬眼嘘着她，仿佛看透了她，说出来的话直戳她的心窝。 “听说你也很少去看你妈？果然是感情淡漠。你以为这么不声不响地待在驰渊身边，以后就高枕无忧能攀附住他？” 元满一直是站着的，这时把视线直直地迎上驰夫人的，不紧不慢地回：“您就这么不想让他好过？看来周家被他打压得起不来了。” 面前这位雍容华贵的贵妇身子顿住，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片刻后脸上的神情沉入阴鹫，眼睛直勾勾地叮嘱她。 “哼，一个私生子而已，他就不配得到驰家。” 这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元满纵然心中早有猜测，还是被她言语中的嫉恨惊住，这也不是朝夕之间的嫉恨，这么些年她是如何天天看着自己的眼中刺长大的？ 也是不容易。 话一旦说开，就没什么好藏的了。 “当初挑你不过就是无心插柳，没想到他真的愿意……” 元满轻笑着打断她：“您怎么会做对他好的事情？不过是早就算好要拖驰渊下水，夏简明为官不干净，您心里清楚得很，想着一箭双雕，让驰渊和夏简明扯上关系，夏简明和周家有事，驰渊也会陷入泥潭，可惜驰渊比你们想得聪明一点，早布好了局等着你们。” 沉默半响，驰夫人扭过头，不再看元满，自嘲地说：“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她不知道，只是她不说破。 再没什么好说的，元满收起情绪独自进了里面。 里面依然是一派热闹景象，有孩子在追追打打，还有牌局，三三两两聊天的，可这些都和她泾渭分明，丝毫没有关系，元满这时终于放下戒备的心思专注看起手机。 从中午就一直在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她不用打开来看也知道是各种拜年短信，这一会先点开公司的团队群，往里面发了几个红包意思一下，然后就看到元和居然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点开来看，元满盯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嘴角弯起来。 -【姐，过年好。】 元和从来没在除夕给她发过信息。 她正想要回，那边又发来一条。 是照片。 元和自拍了一张，旁边的餐桌和奶奶都入了镜，今日的中餐也很丰盛，一张桌子都摆满了，看卖相??就知道是奶奶的作品。 “我陪奶奶过节，晚上你和姐夫过来吗？” 元满看着元和的消息，直接播了电话过去。 她想和奶奶说话了，这几年，一直是她陪奶奶过年。 元和接了电话，两人互道了过年好，电话被转到奶奶手中。 “奶奶，晚餐要留着好吃的等着我，我回来。” 她乐呵呵地说，带着撒娇的意味。 “你能回来么？婆家那边不会说你？”奶奶自从知道驰渊的身份就很忐忑，生怕她在这受委屈，什么事都尽量不麻烦她。 元满闻言瞥了眼老宅内的景象，压根没人关注她在干什么，淡然地回：“没事。” 不过她没提驰渊回不回去。 她想着驰渊可能不一定有时间，她却迫切想回奶奶那。 元满坐到五点的光景，发了条微信给驰渊，告诉她自己要先走。 信息才发出去，驰渊已经从里面出来。 他手上拎着大衣，眸光疏淡地瞥了她一眼，不声不响地帮她拿起包，下巴往门口轻抬：“走吧。” “哦。” 元满有些触不及防，愣愣地跟在他身后，以为他只是送她出去。 哪知道这人直接上了驾驶座，副驾驶的车窗被按下来，他盯着在门口迟疑了半秒的人，语气凉凉地说：“不准备上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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