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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见外面敲门声音的时候，陈栀在平板上和林佳连麦看一部悬疑电影，她们在 studying 软件上开了一个小房间，原本是用来讨论学习问题的，后来逐渐拓展出了看电影消遣的附加功能。 电影里放到一个比现在还要深邃漆黑的夜晚，巷子深处传来激烈的狗吠，窗户玻璃被风吹得阵阵作响。 陈栀好像也听到了自家窗玻璃被风吹动的声响。 林佳在跟她讨论剧情，分析谁是作案凶手。 “我敢肯定，绝对是最后出现在杂物间的那个女人，你没看到她急匆匆掩饰慌张的神色嘛。” “佳佳。”陈栀忽然喊她，“我感觉我爸妈要回来了。” “但是平时也没这么早的啊。”陈栀自顾自地说。 林佳：“会不会是突击检查？” “有可能。”陈栀果断关了平板，放到书桌下，又摆了本密密麻麻写满字的作业摊开在桌面上，重新捡起她那道费了三页草稿纸都没算出来的数学题。俨然一副随时准备迎接检查的认真样子。 然而门外响起敲门声,起先是很缓的几下，而后得不到回应似乎是不耐烦了，加重了敲门的力度和频率，三浅一深，急促而沉闷。 陈栀的心揪了一下。平时如果是妈妈，她会喊她的小名，而且妈妈有钥匙的，早就打开门进来了，是不会这样敲门的。 屋里没有光亮，一弯镰刀月隐藏在深蓝色的天幕中，被云遮住了大半。 黑沉的气氛在蔓延，从客厅一直吞噬进房间里。陈栀屏住呼吸，正想进一步观察的时候，外面的人出声了。 “陈栀，在家吗？” 陈栀听着这声音，自然而然和脑海里一张很熟悉的脸对应上。 她走过去打开门，视线在手机发出的黯淡光线中最先捕捉到少年黑色的瞳孔。他像是有所感应般，也向她看过来。 一片阴翳里凉风浮动，沈星渡略微挑了一下眉，眼睛没什么情绪地掠过她一眼，“陈栀，你害怕吗？” 陈栀：“？” 他好像偏爱穿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长袖长裤，身上的线条干净锋利，尚带着湿漉水汽的额发撩起，眼尾白皙，气质冷淡。在陈栀看来，他这臭着张脸的样子，感觉是有人欠了他百八十万并且永远也不打算还。 陈栀想说你要不穿着一身黑衣服站在我家门口我也不会害怕。 但到底是邻居，陈栀跟他客套一句：“进来坐坐？” “行。” 陈栀：“……” 嗯，她就不应该客套的。 沈星渡也只是当作完成任务一样过来看一下，确定了她的确不害怕他也尽到了作为邻居的关怀之情后，准备走了。 一切窸窣的声音在绵长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陈栀靠在沙发边上，手搭在旁边的藤编伽罗椅边缘，好像无所事事那般看着他，一直沉默着的氛围太过诡异，她眨了眨眼睛，随口问了句：“你热不热啊。” 她说的是现在这个季节，平均每天三十多度的高温，而沈星渡，没看错的话，他还穿着卫衣长裤，没露出一点该露出的皮肤，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陈栀被震惊到了：“下了雨不应该很凉爽吗，这种凉爽应该要穿短袖露出手臂才充分感受得到啊。” 沈星渡：“……” 怎么，是还想让他脱衣服啊？ 沈星渡神情淡定地回头看她，语气实在挺欠：“我冷，不行吗？” “哦。”陈栀顿了顿，觉得他可真是拽得要死，于是觉得自己也应该拽一点，装模作样地颔首：“行。” - 可能是看那部悬疑电影的后遗症，那天晚上，陈栀做了个噩梦。梦里她成为那个连环杀人犯锁定的目标之一，雨夜，方格玻璃上的血迹混合水流蜿蜒，她躲在生锈的铁门后，透过缝隙看见披着头发的红裙子女人手上拿着一个发着光的刀片，一下一下落在手臂细腻的皮肤上，朝这边走过来。 陈栀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吱呀一声，一扇小木门被推开了，狭小暗窄的天地里漏进来些许光亮。 穿着一身黑衣服的男生出现在视线内，薄唇淡抿，不太高兴的模样，语气冷漠得像是 AI 制造出来的：“让开，你挡路了。” 然后再是：“你害怕吗？” “我冷，不行吗？” 陈栀缓了缓，这话怎么听起来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红裙子女人在后面一直追她，陈栀拼命地跑，最后在似醒非醒间，她好像看清楚了那个男生的脸，居然是沈星渡。 第二天是被林佳的电话吵醒的，起得比她妈还早。林佳说她中奖了，陈栀“啊”了声，抬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你那个五百万的彩票终于中了？” 林佳：“不是，这回是真的！”林佳跟她阐述来龙去脉：“就附近新开的那家剧本杀体验店你知道吧，开业大酬宾，我去抽奖，结果中了六张体验券。” “哦，”陈栀像是现在才缓过来，看了眼床头的时间显示器，“那恭喜你啊。” 林佳：“你好敷衍哦。” 陈栀想了想：“那我是不是应该去买个五百响挂鞭顺便敲锣打鼓给你庆祝一下？” 林佳眨眨眼：“啊，真的可以吗？” 陈栀：“……” 这家剧本杀实体店是偏恐怖的主题，林佳平时看个鬼片都鬼哭狼嚎的，闭上眼睛不敢看，除非有人陪她。 拉上陈栀也只有两个人，林佳说可以叫上李初祎，但他那个狗脾气她叫他，他是肯定不会来的，所以还得让陈栀跟他说一下。 “好。”陈栀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想到这种团体类的活动要人多才好玩，说：“要是人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帮你再拉一个。” 第7章 .不欢而散 八月底，南方的夏天依旧炎热滚烫，树叶蔫不拉几地垂着，经过一整个季节的曝晒后，公交站上的广告牌都快褪了色。 沈星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时脑子短路答应陈栀陪她出来，他觉得自己其实算是个挺慢热的人，但陈栀就很自来熟，在她那儿估计已经自动自发地把他归类为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那一类，并且整天在他耳边巴拉巴拉的寻找存在感，活跃得像是个传销组织里卖面膜的。 她好像特别热衷于讨论各种幼稚无营养话题，从天气好热谈到这条街上哪家的酸辣粉好吃干净还不贵。 沈星渡一脸平静到麻木的表情，一边想她为什么就不能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一边戴上耳机开始听英语听力。 陈栀从兜里掏出了刚刚楼下买的大白兔奶糖给他，“吃糖吗？” 沈星渡没说话，也没接，僵持了几秒，陈栀大概明白了，像他这种拽王应该是不吃这种口味很甜的小孩子才会吃的糖。正准备收回去，沈星渡忽然伸出手，眼睛没什么情绪地看她几秒：“送出去的东西就不要想着收回去了。” 陈栀：“……” 陈栀愣了会儿，实在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别扭，嗯，还有洁癖。一个想法忽然从心里冒出来。陈栀人往后面的栏杆靠了靠，仰起头，眼睛一眯，审视般地看着他：“沈星渡。” “嗯？” 沈星渡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离开，漆黑的眼撩起，神色漫不经心：“怎么了？” 陈栀问：“你是几月出生的啊？” 沈星渡皱了下眉，觉得她有点图谋不轨，但对上那双干净又期待的眼睛，他沉默片刻，惜字如金地说：“九月。” 陈栀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处女座啊。” 沈星渡：“你有意见？” 陈栀求生欲很强地摇摇头，心说我掐指一算你果然是那个脾气很臭的处女座。 像是有来有往，沈星渡浮皮潦草地瞥她一眼，问：“那你呢？” 陈栀咧嘴一笑：“我射手座。” 沈星渡搜了一下射手座女生，弹出来词条：[射手座的女生热情善良而又充满理性思维，平易近人，总是能够扮演一位热情热心又不失理性的女子。她有火一样的热情，她就像一簇热烈的火焰……] 沈星渡总结，不是热情，也没有理性思维，射手座的女生不仅话多还烦人。他身边的陈栀已经用实际行动生动又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 被拉出来充人数的不仅有沈星渡，还有跟家长在宜城旅游没走的宋扬，秦星阑前几天回去了，不然估计也会被沈星渡拉过来凑人头。 公交车到站后，两人在前面路口看到宋扬。宋扬看见沈星渡宛如看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热情洋溢地朝他招手并且呼唤：“沈哥！哥！！” 沈星渡刚想对这二傻子说你正常点，宋扬就跑过来直接挂在他肩背后，哥俩好地勾住他脖子，“呜呜呜明天我就要走了！我们就要分开了明天啊！” 宋扬：“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沈星渡好不容易才把他的重量卸下来，理了理被弄乱的衣领子，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嘴角：“哦，那我去送送你？” 不知道是不是陈栀理解错了，她看着他俩总有种在看生死离别苦情戏的错觉？ 到剧本杀店里的时候，林佳和李初祎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了。 李初祎坐在沙发上选剧本，眼皮懒懒地垂着，翻页。可能是为了适应店里的恐怖元素主题，大厅内的灯光打得比较暗，暗色灯球里还带着丝丝红色的光束。 李初祎一只手胳膊杵在腿上，微躬着背，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看到陈栀时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绕过陈栀看见她旁边站着个不认识的男生，顿了顿，目光最后落在走在后面的沈星渡身上。男生身形瘦高挺拔，穿着身黑色的衣服，在昏昧的光线下整个人显得有些冷淡，看着非常不走心。 李初祎紧紧盯着他。 人对于长久的注视是会有感知的，沈星渡有所察觉地抬眸，对上那道不是很友善的视线。他不明白这位才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为什么总是对他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就有种和他较着劲儿的感觉。他不耐烦地皱了下眉，想说这位兄弟你是从幼儿园大班小朋友那里毕业的吗，这么幼稚。 林佳对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毫无察觉，“哇，来了这么多人呀！” 林佳：“那我们先选本子吧，然后再选主题房间？” 陈栀：“我都行，你们随便选吧。”她倒了杯柠檬水，问沈星渡和宋扬要喝什么。 李初祎忽然说：“他也来玩？”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说的是谁很明显。林佳还在状况之外，茫然地点了点头，说是啊。 “那我不玩了。”李初祎站起来，“走了。” 原本轻松的氛围忽然凝滞起来，像是灭霸打了个响指，世界突然变得安静。 林佳打圆场：“大家相逢就是缘，以后也是朋友了。”一边又拉住李初祎，用只有他俩听见的声音小声道：“李初祎你干什么呢？大小姐脾气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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