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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奈也仔细端看着自己的作品，解释说：“不仅如此。如果小哲每天早上八点按时起床，从他房间的角度望去，就会看到这座手掌擎起太阳的一幕。” 安蕾说：“我记得小哲一直说，他这一生需要寻一束光。没想到你真的送给了他。” 林奈点头说：“仅是以朋友身份。” 安蕾又说：“小哲最近来咖啡馆也没那么频繁了，似乎有把精力投入到民宿经营上。” “那敢情好，这位少爷算是开窍了。唐果呢？她和男朋友怎么样了。” “似乎不太乐观，静观其变吧。” 安蕾忽然会想起，前天谢笛楠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是他与季佳音互牵的手，而季佳音的中指带着订婚钻戒。她不知谢笛楠有没有屏蔽林奈，一时间不知怎么说出口。 林奈问：“蕾子，怎么了？” “没事。”安蕾莞尔：“过几天你的生日，我已经想好了送什么。到时候给你寄过去。” “我们早有默契，有必要才送生日礼物。” “不新鲜，但非常有必要。”安蕾了然于心，又问：“这次什么时候走？” “下午五点的飞机。” 安蕾吐了口浊气。她不知下次再见林奈是什么时候。 临别前，安蕾叮嘱说：“我一直有看江西天气预报。听说那边冬天干冷，记得多带几件衣服过去。”她看着林奈，有些生气地说：“臭丫头，你这次离开的太久了。” 林奈抱了她一下，依然是那句话：“等我回来。” 十一月十三日，是林奈的生日。 安蕾心想，自己送出的平衡板应该早就到了。 当天晚上，安蕾一直泡在店里。 上露台抽烟时，她手到林奈发来的微信视频。 视频里的林奈努力站上平衡板，咿咿呀呀叫着，有说有笑。 安蕾觉得心疼。她害怕林奈躲在屏幕后面哭。 从林奈二十三岁回到青岛，每年生日，身边都有谢笛楠。 可安蕾同样知道，这段时光需要林奈自家捱过去，一切才能变得有意义。 十一月十六日，周六。 安蕾想起了大林小酒馆门前的银杏树，每年这时候，都是它们颜色最鲜艳的时候。 她一大早拿着相机出门，来到莒县路，看见叶子黄金似的落满地，小酒馆却大门紧闭，墙上贴着“休整一年”字样。 银杏树艳丽如同往年，谢笛楠和酒馆老板都悄无声息地消失。 即便不关乎林奈，她与他们之间也有缘分情谊，也来不及互道一声再会。 安蕾前几日和林奈见面聊天时，林奈说想一个人在青岛转一转。 不知那时她有没有来这里？ 如果来了，那时的小酒馆有没有正常营业？谢笛楠又会不会忽然出现？ 情绪萧然时，安蕾想起一句古语----缘灭也是缘。 再看酒馆大门一眼，她如释重负，踩着整片落地黄金落叶，仿佛时空进入了又一个轮回。 十一月底的一天。 潮音咖啡馆里的小猫小白病了，终日无精打采。高冷的黑仔一反常态，默默陪在黑仔旁边，活像个大暖男。 就在同一天，唐果男友丁磊出轨被抓现行。两人正式分手，唐果抱着安蕾在咖啡馆哭了一整夜。中间丁磊哭着跪求复合，被安蕾举着吧台凳轰了出去。 唐果早把妆哭花，歇斯底里重复着一句话：“什么都没了。” 是的，什么都没了。 等她哭透哭乏，安蕾才说：“还有这家店在。” 唐果回家歇了两天。再次回到咖啡馆时，已经剪成比安蕾还短的短发。 安蕾看得到，唐果眼里尽是对人生来之不易的感慨。 想到前不久关闭的大林小酒馆，她更加无比庆幸。 终究是姐妹三人一起守住了这家店。 十二月初的一天，初冬。 安蕾和苏铮在咖啡馆附近一家面馆吃饭，聊到唐果和丁磊的情感问题，进而聊到了爱情种所谓的“忠贞”。 “我实在不能理解，像唐果这样可爱懂事的女孩子，丁磊为什么会不忠于她？他是猪油蒙了心吗？”这是一个高敏感话题，安蕾显得有些激动，她特别想知道苏铮对这件事的看法。 苏铮说：“可能是丁磊自认为足够了解唐果。即便自己犯了错，唐果也会原谅他。” 安蕾顿时吃不下饭，把筷子摔在桌上，说：“可事实却是，唐果把丁磊甩的干干净净，就当不曾认识这个人。幸好不是结婚才发现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苏铮却说：“恋爱阶段，或是结婚阶段，爱与忠贞都要划等号，这是建立长期稳定关系的必要前提。” 安蕾竖起耳朵等他继续说。 “如果两人结婚，因为各种因素降低爱的质量，两人的关系终究会出问题，忠贞度也要打上问号。恋爱和婚姻都需要两个人携手经营，仅是苦守亦或是以责任感自省，都是远远不够的。” 安蕾追问：“你是说，相互给予的情绪价值？” 苏铮摇了摇头：“我并不认可情绪价值这种说法，我认为每个人的情绪输出应该是真实的。这会让我们得到最本质的宣泄。两个人在相处过程中，虚假的供奉没有意义。这仍然还原了一个问题。”他顿了顿，语气显得意味深长，补充说道：“爱结合的前提，仍是爱。” 安蕾第一次认真考虑到了婚姻的问题。特别是苏铮后面跟问了句：“你呢？你觉得自己需要婚姻吗？” 想到听到这儿，安蕾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苏铮的关系里处于弱势。 这个男人就像在土地里结实生根的大树，令身心悬浮于半空的她有了着落。 而对于“弱势”的自我认知，让她惊觉，警惕，如何在两性关系种割离出只属于自己的那个角落。 那么，就如同苏铮所问，她也开始审问自己：“你觉得自己需要婚姻吗？” 如果婚姻是爱，那自然是需要的。可如同苏铮所说，爱和忠贞划等号，而婚姻是一个人生阶段，需要高质量的爱去维持，这自然充满冒险性。 冒险精神从未在安蕾岁月褪色。她觉得应在一个更合适的时机给苏铮答案。 十二月二十四号，平安夜。 青岛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距离林奈离开青岛已有一百一十多天。 原本苏铮约了安蕾共进晚餐，她却以陪伴唐果为由拒绝了他。 相处下来，安蕾又发现了苏铮另一个优点----他从不因为她的拒绝而真正生气。 在她看来，这也是绅士必备特征。 唐果不知安蕾的善意，甚至还埋怨苏铮对她不够体贴温柔。而并不打算让唐果知道真相，只说苏铮公司临时有事不能陪她。 况且安蕾又何尝不是想学会为自己留余地呢？ 在潮声咖啡馆，她试着不再去思考男人。 晚上十点，客人散尽，雪下的更大了些。 门口的圣诞树还在发光，安蕾喝了些酒，无比思念远方的林奈。 前两年的冬天，青岛都没有下雪。今年今日，迎来初雪，约好一起看雪的人不在身边。 她心里反复问着：“小奈，你所期盼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样子？现在的你，找到它了吗？”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是林奈打来电话： “喂？蕾子，有没有想我呀？” “没工夫想你。” “哎哟，本来还想当回圣诞老人帮你实现愿望，终究是人家错付了！” “你能实现什么愿望？我要你马上出现在我眼前，你能做到吗？” “这个嘛...很难，却不是不可以。你现在在哪？” “我和唐果在店里。小奈，你在哪？” “嘻嘻，你们走出店，往右看。” 安蕾和唐果推门而出，激动的热泪盈眶。 泛黄的灯光下，林奈穿过茫茫大雪，用力挥舞着双手，朝她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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