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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圆满

作者:尺素   状态:完结   时间:2024-07-16 20:10:02

  凌楼拐了萧愉也好,他最近看覃涛越来越不爽,那人就是个伪君子,要真成了亲家还受得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便如此微妙,展现在眼前的未必就是真实的,还得靠时间去检验。他之前受物欲所诱,迷失了方向,轻信了覃涛。或者说,自己之前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覃涛这个人身上,而是全扔给了美味的食物。覃涛这人太心机,总变着法儿哄人开心,一高兴就忘了分辨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和他脸上挂着的笑容的真假。

  老好人看见光头强的时候光头强正在费力打捞车顶的捧花,光头强除了“光头强”,没有别一处强,他的脸不圆不方不长不短,圆的是脑袋,方的是他说话的神态,长的是裤腿,短的是腿。

  今天的他穿着他人生中的第一套西装,由于西装的得体,看上去腿腿长背挺,精神头比往日都足。

  他平时开车习惯穿布鞋,此刻依然踩着双棉布鞋,裤管搭在鞋面随步伐像鱼的嘴一张一合。他的光头在看见凌宪华的时候顿时亮了,一笑太阳穴处的青筋就暴露得更加明显,“老好人,来来来,你来得正好,我不小心把捧花扔车顶上了,你像个办法帮忙弄下来!”

  两个人围着车转了一圈又一圈,像两只望着悬在横梁的鱼无计可施的老猫,片刻之后老好人说:“我去找根竹竿!”说完叹了口气背手摇晃着出了院门。

  光头强从驾驶座拿下根毛巾,准备把车前的玻璃再擦擦,不知擦了多少遍,不管何种情况,挡风玻璃总要纤尘不染,才能看清前方,看清前方就觉得生命还长,时钟的针脚也跟着歇了步。人过了五十,不再期望别的,平安健康才最重要。

  “还不快去换鞋!”周金枝捋着额前的碎发看见光头强踏着棉布鞋悠哉游哉的样子心里就窝火。平时怎样舒服怎样穿就算了,虽说明天男方才来接女儿下去看地方,可午后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至亲之人都会来,不穿得体面点,哪怕是亲人,也会打心眼里瞧不起。

  他说你不用管我,我穿不惯那玩意儿,我穿这个也不会给你丢脸。你看看这镇上的人,谁冬天不是这样穿?

  “我哪是怕你给我丢脸?我是怕你给愉儿丢脸!”周金枝目不转睛地看着停在院里的客车,比萧愉小不了几岁。

  那时候他们家四口人挤在一间三十平米的小屋里吃饭睡觉,该有多么难熬,可不知为何,现在想起竟感觉很幸福,全然没了苦涩。也许人的痛苦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洗掉的,放在温水里,撒点洗衣粉,泡上几分钟,自然而然就掉了;另一种就算你用漂白剂,也不可能漂得干净。

  萧愉订婚后过后就是小年,小年后就是春节,在这样喜庆的的日子里,应该高兴才是,可不知为何竟特别怀念过去的日子。

  她倚在门框看了一会儿,更觉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你赶快来换,接亲的马上就来了!”她再嘱咐了一遍便转身走向厨房。边走边安慰自己,值得怀念也是件好事,说明过去还不算糟糕,逝去的也该值得怀念,这样对未来还有所期待。

  “你少诈我,人家明天才来呢!”光头强说完转身走向了台阶,他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让西装沾上点儿灰,“应该明天再穿的!”


第3章 姐姐要出嫁

  光头强蹲在一旁的台阶上,垂着头一声不吭,他谁的脸都不想丢,谁规定穿西装就一定要穿皮鞋?怎样穿舒服就怎样穿难道不可以吗?

  正在他为这件事发愁之际,抱着本书边走边看的方寸久进入视野,这个小大人被公认为他们这条巷子最聪明的孩子,哪样都好,就是瘦得皮包骨头,最近看来,气色好多了。

  “久哥儿!”方寸久抬头,茫然四顾,“强哥早!”他说,站直身体做了个敬礼的动作。

  光头强看了看从山的豁口处喷薄而出的朝阳,金黄阳光贴着泛黄的树林徐徐行走,他眯缝着眼说已经不早啦!方寸久应了声,收起书本慢慢走过来,光头强说你看我这鞋,是不是很好?他特地拉起裤腿把腿伸到方寸久跟前。

  “嗯,是不错!”他盯着发白的鞋面,与实际不符却不违心的给出了答案。安居镇人都相信布鞋最养脚,走路不费力,跑步也轻松,现在他觉得自己也有土生土长的安居镇人的韵味了。那种韵味学不来,放下戎装戒备那份闲适和情怀就自然而然爬上了身,深入了心。

  光头强得意地收回脚,又说你看我这身,他站起来走到方寸久跟前,“是不是还不错?”

  方寸久看了半天,“穿着舒服就行!”

  光头强抱住方寸久,大叫一声:“知我者,久哥也!”一抱堵得方寸久喉咙发痒,他拍了拍光头强的背,然后安慰性的从他的臂弯中脱身。

  “车装扮得真不错啊!”方寸久发出感叹走进了车里,光头强跟在他身后,任他参观。

  “嚯!吓我一跳!”方寸久从车窗往外看时,方便面的头发张牙舞爪在风中乱舞,张开的嘴像是池塘里随时恭候人投食的鱼,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盯着车内,那样子不像在看自己。

  和章林生比赛骑自行车和一个游走四方的弹棉花的人相撞,方便面的额角撞上了棉花包,棉花包里藏着弹棉花的用具,就被撞得起了个大包。

  方寸久从车里出去,拍了拍方便面的肩膀,方便面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

  “在车里看了你半天,看什么呢?”方寸久问。

  “我在想我怎样才能把那束花弄下来!”

  方寸久抬头一看,哪里能看出是捧花,只露一点彩线在外面。他说你怎么知道上面是捧花?

  “凌穹的爸爸说的,他叫我帮忙想想办法!”方寸久环顾四周,走向东面的墙壁,搬来木梯。爬上木梯的时候,疼痛感袭击着他的大脑,强忍住爬到了车顶,他知道如果不能慢慢克服,恐高就要伴随自己一生了。

  光头强和方便面傻眼,两人同时摸了摸脑袋,相视一笑。

  “你还是想想怎么下来吧!”方便面鬼笑,搬走了梯子,“你要不要叫我一声哥?”

  方寸久神情淡淡,“正好,可以晒晒太阳!”说完双臂枕头躺在了车顶。

  光头强进客厅的时候路过旁边搭的小棚停住了脚步,小棚在两个月前完工,现在里面灶台和各种厨具一应俱全,灶台上砌了两口大锅,东面是一个红漆大木碗柜,当时周金枝为把这样好看的柜子放在厨房如此烟熏火燎的地方苦恼了好一阵,实际放那儿了倒不怎么关心了。

  光头强经过厨房时特地向里看了一眼,四个女人已经把鱼整理干净,整齐摆在一旁的竹篾筲箕里,杨燕站在灶台前给大虾蜕皮,欧阳诗则坐在小凳上摘菜。

  他干呕了两声后捂住口鼻,扑面而来的鱼腥味太重,他天生的脾性和鱼虾等海鲜不和,吃了没事儿,还偏好清蒸鱼配点安居镇酒家自酿的苞谷酒,就是闻不惯那味儿,闻了就干呕。

  “萧望他爸,今天可要喝好吃好啊!”柳珍抱着大蒸笼乐呵呵,她是个不拘一格的女人,敢说敢做,性格中有横冲直撞的劲儿,和章医生算得绝配,把章医生的那点礼貌都给挥霍殆尽了。

  除了周金枝,其他两个女人听完柳珍的话也打起了哈哈,周金枝虽没打哈哈,也是一脸笑意,“还怕他不吃吗?我看就他积极!”女人们的话他也懒得听了,成天听周金枝的话耳朵已经起茧,还继续听下去怕是要耳聋。

  光头强象征性地笑了两声,咧了咧嘴,忽然觉得往上扯嘴角煞是费劲,只好快步走进客厅掩上了门。窗户上和门上的红色喜字耀目,客厅里之前的大小柜子桌子都搬到了后院,空空荡荡的,和喜庆的红色一点都不相配。他在客厅站了会儿背手摇进了卧室。

  走进卧室他在床上坐了片刻,想了想站起来双膝着地偏着光头从床底拖出一口红漆木箱,褡裢上爬满铁锈,木箱四周还有油漆的小花,这是周金枝的陪嫁。他没有立即打开木箱,而是小心抚摸着右角的油漆小花,像是抚摸着孩子的脸庞,孩子是孩子,可脸庞不再稚嫩,也没有了柔软。

  箱子的八角都有了明显的刮痕,只有这个箱子,跟随他们一路流离始终没有扔掉。

  他已经想不起他们究竟丢弃了多少东西,几口锅,几把锅铲,开水瓶?塑料盆?他只清楚地记得他们先后共搬过四次家,到第三次的时候,他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他们绝不再搬家,可是后来因为拆迁,再加上儿子就读的高中迁到安居镇,他们搬了第四次家。

  现在若还要向全家人保证不再搬家,他提不起那个勇气。

  靠床坐下打开箱子,他拿出放在最上面的皮鞋,因女儿要出嫁,周金枝从箱底把它们翻出来擦了一遍又一遍的鞋油。拿出鞋后他把箱子又推回床下。

  新买的布鞋底沾上了一层灰,换上皮鞋,光头强站起来,脚在皮鞋里不安分的蠕动了几下,觉得撑开一些了,又小心翼翼把布鞋放在床底,开门走了出去。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在沙发前的长条茶几上,玻璃杯里全是金色跃动的阳光,收拾干净了的一切都焕发了生机,他看着窗户上的配在喜字旁的红色窗花,怀抱鲤鱼的胖孩子活灵活现,正张着嘴笑哈哈呢!


第4章 姐姐要出嫁

  天空只剩一抹蓝,阳光三百六十度地散下,几日前落了雪,各家门前的雪人有胳膊没鼻子的,戴围巾没胳膊的,咧嘴笑的和嘟囔着嘴的一一游走于凌楼的视线,他双手插在裤兜,两脚机械地一前一后,脚上的白色运动鞋衬着白雪显得单薄。

  若说老天有眼,他信,若说沧海有泪,他也信。

  他曾暗地里祈祷过,让他再遇见萧愉。老天听见了他的祈祷,让他们全家搬到了他们家的隔壁,但是老天又跟他开了个玩笑。

  再遇见时,她有了结婚对象。

  高二上学期,那天白日里下了温润的雨,淅淅沥沥。早操做到一半时,雨才下起来,同学中抱怨的声音极高,但广播里教导主任仍不厌其烦地说着要坚持的话,叫大家坚持把早操做完,其实雨不大,淋着很舒服,拍在脸上软软的,他心里像晴空太阳暖照,暖洋洋的。

  前面第三排的女生专心伸手,抬脚,每一个动作都力求标准,高高扎起来的马尾跟着音乐的节奏左右上下晃动。凌楼的目光全在少女的发尾了,全然忘记了什么时候该伸手,什么时候该抬脚,班主任在旁边不知道用目光剜了他多长时间,幸亏后面的同学捅了捅他的后背,他才意识到老班的目光已经刀光剑影了。

  余光扫到周边的那群人,立马红了脸,内心一阵羞愧,他们曾为自己的动作别出新意而狂喜,甚至还笑话一板一眼做着动作的同学。现在在看自己这一群人,就跟耍猴似的,真的难看至极。

  当然这一切都和萧愉有关,他想到她的时候就想起了,连带想到了无数个场面,完整的不完整的,清晰的模糊的,连在一起,成了一场自导自演的电影,虽然观众自始至终只有自己,却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真实。短暂的青春,有能够追逐着向美好的方向前进的人,感觉真不错。回忆里不仅有画面,还有声音,真奇妙啊!有时候我们总以为在回忆里只有那一人,其实很容易想到很多,包括那天的天气,以及那天的风和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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