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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角处的拉链被渐渐收紧。 “怎么，见着长辈连个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杨岚还是笑着的，可是那种笑容有些讽刺，夹杂着不屑。 “阿姨。”周婕出来，杨岚直起身子看她问：“买完了？”说罢往后看，立刻有人将书接过去。 “相貌好又有什么用呢？”杨岚帮着周婕整理衣领：“有时间花心思在在这上面不如回去好好做几道数学题。别以后成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头顶被晒的发热，连带着脑袋也涨涨的，她不想抬头，觉得看见那样的目光会更让她受不了，小时候那次见到杨岚的恐惧还历历在目。 “星星。”谢星阑扭头看，谢今朝跑过来，将她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才往对面瞥了眼。 孟息舟看着她牵起谢今朝的衣袖往他后面躲，眼中平静无波。 “走吧。”谢今朝反握住她的手，进了旁边的医院。 “没教养就是没教养，真是物以类聚。”杨岚看着孟息舟，“怎么，人走了你魂也丢了？” “下次要买什么告诉司机，我花大价钱供应你不是要你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看着杨岚走远，周婕拉他轻声道，“我们也走吧。” * 二零零九年的这个冬天，街头的小店里还时刻播放着那首北京欢迎你，听着好像又回到了去年那个令人激动的夏天。 周婕和孟息舟家里是一个小区，那天母亲做了自己最拿手的佛跳墙，让她给孟息舟家送过去，这里的小区一户一层，自己过去时门微微张开了些。 里面的争吵阻止了她往前再近一步的手， 杨岚似乎已经恼怒到了极点，“我让你看。让你看。”紧接着是布料的撕扯声，屋内的鹅毛轻盈着飞舞着，偶然间飘落出来被她接住。 隔着那条缝隙，她能看见那件黑色的羽绒服已经成了碎片四散开来。 天下满是洋洋洒洒的鹅绒，孟息舟坐在那里，如同深处漩涡的中心。那些头上的，衣服上的，像是要把他湮没。 迫切的想看到更多，她将门悄悄的又打开了些。 深处漩涡中心的人就如同往常一样，平静的坐在那儿，周婕看见他伸手去够桌子上的打火机，去点嘴角的烟。仿佛这一场闹剧与自己无关。 杨岚又往前一步，本来平静的地面又扬起来一阵白浪，“我告诉你，从今以后这个家里我不允许有一点沾染上外人的东西。” 屋内的烟雾报警器响了起来，孟息舟将窗户打开，鹅毛洋洋洒洒的随着风飘散，置换着屋内凝滞的空气。 “你听见没有？”杨岚向前一步。 孟息舟将手里的烟熄灭，朝着门这边走过来。 往旁边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看着他周婕语无伦次：“我，你，我不是。” 可是他的目光只是从她身上略过平时前方，脸上无悲无喜。看着他走进电梯，周婕如梦初醒般跟着上了电梯。 电梯上的数字沉默的跳动，两人各执一侧。 下去之后看着他继续往外走，周婕叫住他：“这么冷的天你要去哪？” 可是他连脚步也没停，还是继续往前走。直到他消失视野中，天上的鹅毛被风席卷而下，她伸手去抓住，一片借着手中的力绕着风继续大打转，一片被自己握住，再次伸手时却消失不见。 原来真的下雪了。 * 年关将至，超市里人流大了不少。十点时谢康成将点交给小陈看管，准备回去看看女儿，顺便吃点东西。 刚刚出了超市就看到旁边路灯下的人，只是那一眼就再也挪不开了。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个毛衣，下面的单裤。 小区里大部分和女儿相近的孩子都能混个面熟，人老了就忍不住絮叨两句，他走上前去拍拍那人的肩膀，看见熟悉的面孔也是一愣，“息舟，你怎么—” 随后将自己的棉袄脱下罩在他身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眉间已经积攒了一层白水珠，泛着刺骨的寒气。 看到他这样谢康成满是心疼，“快快快，跟叔叔回家。” 谢康成推着他往前走，直到进了单元楼才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你这孩子，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在外面淋的生病了怎么办？”听着谢康成絮叨着到了楼层。 “星星，星星。”谢康成到家就去敲门，许久没人应声他推门看，屋子里是空的。 “这孩子，又跑哪去了。”回过神来谢康成就开热水器，给坐在椅子上的孟息舟找衣服。 一会儿看着水温差不多了谢康成招呼着他去洗澡，自己又去了一趟拿了些日用品。 回来时孟息舟已经换好了衣服，还是坐在那里。 谢康成过去将东西放下，过去拉着他的手：“今天晚上哪也别去了，就在叔叔家。” “你等着，叔叔去给你下面。” 门声响动。 “我回来啦。”谢星阑一遍低头换鞋一边不住的在手中哈着热气暖手，看见厨房弥漫着的水雾问：“又做什么好吃的？” 谢康成系着围裙出来看她：“大冬天的又疯哪里去了？” 想起来这个谢星阑就想笑：“我们几个在比赛着堆雪人呢。” “哪里有雪？”他回来时地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根本没有存住雪。 “有啊，车窗上就有雪。”想到这里谢星阑觉得更好笑了：“爸您是不知道，冯纪——” 话说到一半，走过玄关视野清晰起来，“孟息舟？”谢星阑跑过去看他，然后去看向父亲。 父亲挥挥手进去。 “好冷啊。”谢星阑环顾四周，“这里没有我房间暖和，我们去我房间吧。” 整间屋子通着暖气，可他还是跟着进去了。 里面的确比外面还要暖和些，放了个落地电暖扇。谢星阑将外套脱下，挂在门一边的衣架上，然后坐在下面的一小块地毯上，手伸着往上取暖。 孟息舟坐在书桌前，她要仰着看他。 可能是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会儿电暖扇热起来，发出红光照亮了她的半边脸。谢星阑觉得烫就用手捂着，一边捂着一边又忍不住去偷偷看他。 好几次之后孟息舟看过来，两人视线相撞，“你还冷吗？”谢星阑小声问他。 孟息舟还是看着她，那双眼睛像是一口古井，太深了，丢下去一个石子也不会发出任何回音。 “其实，不开心的话是可以哭出来的。”她看了一眼又飞快垂下，补上一句：“我就是这样。” 印象中她好像很爱哭，哭起来有些不管不顾。那上次见到我母亲时你那么不开心，是不是回来也在哭？他这么想着，可是没有问出口。 外面谢康成敲门，谢星阑站起来叫他，“吃饭了。” 下了三人份的面，谢康成均分着盛完。谢星阑看着碗里的饭面露难色，刚要朝着他撒娇，谢康成熟悉女儿的小表情，“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一天没吃饭，今天必须把这碗面给吃了。” 徐来打电话过来说女儿身体不达标，太瘦了，加之之前感冒总是拖拖拉拉不见好，谢康成也不再纵着她，管起来她的饮食。 见着父亲又进了厨房，她又看向孟息舟小声说：“我真的吃不完。” 她眼神里泛着水光，亮的让人移不开眼，许久，孟息舟将碗挪了过去。 谢星阑欢喜，将面的一大半都倒了出来，只剩一个碗底。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也是这样，那时候他吃了她全部的汤圆。 吃完谢康成去超市关门，两人在家看电视。 许是玩的太困了，她靠在沙发的一侧不住的打哈欠。看着他还是专心的看着电视，又跟着坐直了身子。 只是头顶上的吊灯逐渐的模糊起来，变成了好几个重影。又好像自己重新回到了小时候，她正在骑车，看见前面的沟壑却刹不住车，转身掉进了深渊。 “星星。” “嗯？”她抬头看，是爸爸。 “这么晚了，快去睡吧。” “哦。”她环顾四周，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这才慢吞吞走进了自己房间。 听见那一声关门声，客房的门这才被人轻轻的合上。 第二天孟息舟要走，刚走到外面谢星阑又跑了回去，过来时拿了一件羽绒服递给他：“给，穿着吧。”他好像特别喜欢这款羽绒服，同样的一直在穿。 孟息舟看，还是那件羽绒服。看了许久他没接，谢星阑疑惑。 “太小了。” 谢星阑恍然大悟，只好又将那件衣服抱进怀里。街角边的商店里又飘扬出那首北京欢迎你，大合唱时的力量好像能压下料峭的寒风。 “我走了。”孟息舟上车。 谢星阑朝着他挥挥手。 “星星。”汽车将要开动时他叫住她：“帮我留着。” 汽车缓缓起步，此刻的离别似乎比深究话里的意思更重要，她点点头，朝着车窗挥挥手，看着他逐渐远去。
第45章 喜欢就去追 过完年之后，高二已经过半，再也没有时间让他们荒废。 实验班的有一半的学生选入全国高中数学联合竞赛，班里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选上的人要去进行为期半年的集训，为十月份的最后考试做准备。 走的这天冯纪和徐雨晴过去送谢今朝。 “喂。”看着冯纪的那副样子徐雨晴无语了，“他是去集训又不是不回来了，至于吗。” “你不懂。”冯纪看着谢今朝泪眼汪汪，“我们俩从小时候穿开裆裤就在一起，至今就没有分别这么长的时间过。” “那你高三结束出国怎么办？要把谢今朝也跟着去吗？” 冯纪深吸一口气，看着徐雨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一年呢好不好。” 懒得和他计较，徐雨晴视线转向远处。 再次过去时两人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女生，看着高高的，挺有气质。徐雨晴警铃大作，跟着也站了过去。 “喂。”徐雨晴推冯纪，“不介绍一下？” 冯纪眼睛还看着康欣，“这是徐雨晴。” 一句话言简意赅，但又好像没说一样。 康欣回头对着她笑笑：“你好，我是康欣。听星星提起过你。” 徐雨晴却打了冯纪一下。 冯纪抱臂跳到一边，一脸疑惑：“你打我干吗？” “我想打就打。” 在冯纪看来，这几天徐雨晴跟脑子发癫了一样，他也懒得计较，索性隔着她站在谢今朝和康欣身边。 那边带队老师喊着集合，谢今朝看看他们，最后一刻将冯纪拉到身边，“让着点她，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冯纪知道他说的是谁，“就她那样的娇贵性子谁受得了。”似乎是离别就在眼前，他口气也放缓了下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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