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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的，相信雷先生会理解大少爷。”沈舒就驴下坡，懒得揭穿他的真面目。 下午，和光昭昭，驱走了云空上的一些雾霾。 沈舒立于光下，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金，又似乎氤氲着江南的淡淡哀愁，破碎犹怜。 这样的沈舒，真是有一种让人着迷的能力。 整个牧场被封锁了起来，沈舒用食指搅动杯中毒奶，端起来欲尝。 “沈小姐……” 雷通文本想阻止她的行为，沈舒已经一口下肚了。 真是个狠人，连自己都可以成为试验品吗？ 喝完之后，沈舒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口中多了一股变质的味道。 她的味觉本就比常人厉害上一些，舌尖轻轻浮动口中的残奶，似乎已经得到了一个答案。 “无碍，出了事，我自己负责，不会讹上雷家。” 颜色过白，口有变质，又对人体有害，除了三聚氰胺，她想不出其他毒物。 沈舒从大衣里拿出一杆钢笔，在标签上写下三个药物名字，一个女子的字锋利有度，仿佛在置人于死地时又给予了生的希望。 “劳烦将接触喂养工人叫过来。” 雷通文瞥了一眼标签上的内容：三聚氰胺、三氯化铂、二氧化硫。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氧化硫他倒是在课本上看到过，只是硫作为一种腐蚀性物质加入奶中是可以测试出来的。 工人见雷通文负手点头，这才去办。 “雷大少爷，似乎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沈舒试探性一问。 雷通文游刃有余接了过去：“他们都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若非我姓雷，也不会有人看得起我，离开了雷家，哪还有什么雷通文。” 一时间，沈舒有些许分不清到底是雷通文受了家族恩泽，还是雷家得了这位大少爷的光。 喂养的工人一共十人，他们负责将新鲜的草送到奶牛口中，还有二人看守草房的人也被叫了过来。 “小牛子，你说，大少爷这个时候叫我们过去，是不是想让我们当替罪羊啊？” “别胡说，上头的事哪是我们可以议论的，对了张北，前些日子你说回了老家，不知道还带回了什么特产？” 被唤张北的青年眼轱辘子转了转，摇了摇头：“哪有什么特产，我们那也就吃吃青菜，不过我们那里的茶很出名，叫静冈茶。” 小牛一个老实巴交的大工人哪里知道什么茶叶，这年头能生存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同我谈茶，我也不懂。”小牛憨憨挠了挠头，怕被人取笑，只能用憨笑来缓解尴尬。 十二个人排成一列，沈舒盯着他们的表情，将手中的标签传阅给他们看。 小牛第一个接触便签，觉得标签上的内容真是莫名其妙。 直到便签传到了张北的手中，他脸色微微一变，三聚氰胺？！ 按照雷家的能力不应该知道三聚氰胺才是！ 沈舒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人的表情。 “我要你们从这张纸上找出一种化学物质，谁能够识出上面的化学物质，雷家实验室归他统管。” 这回雷通文是不打算请示雷家家主了吧。 孺子可教，她什么也没说，雷通文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果真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心。 张北迫不及待举了举手：“我，我知道，以前有个教书先生跟我说话三聚氰胺。” 下毒的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 雷通文下意识摁紧了拐杖，他倒是小瞧了沈舒。
第二十三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说，沈舒查出了是三聚氰胺？”千本奈子难以置信，沈舒不过是失踪了几年，难不成出了国？ “看来这些年，真是小瞧了沈舒。” 三聚氰胺可以说是无色无味，加入奶粉之中偶有异味，沈舒竟然那么快就查到了是三聚氰胺，这对于千本奈子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 千本奈子愤怒锤了锤桌面，上面的文件震了一下。 “好你个沈舒，中国不是有句话叫礼尚往来吗？去，将上海所有牧场收了过来，我看没了奶源，江南茶厂的茶叶如何销售！” 千本奈子目露凶光，喉中异物滚动得让她难受。 “少佐，那雷家那边……” “怎么，区区一个雷家也想翻了天不成，这次是沈舒侥幸，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千本奈子并不相信自己会输给沈舒。 “有沈舒的存在，我们的扩张计划才不至于太无聊。” 千本奈子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了。 竹柏青青，上海的冬哪怕再寒冷，青竹依旧挺拔。 雷既明光溜的头上寸草不生，方才得知了沈舒帮忙找到了下三聚氰胺的人，一张脸开始晦暗不明了起来。 “老爷，沈家的确是个靠山，可沈舒太过于年轻，怕是挑不起大梁。” 这个问题雷既明也想过，太过于锋芒毕露的年轻人总是容易横死在成为强者的路上。 “我听说这个沈舒的未婚夫在二次淞沪战役中牺牲了，这对于我们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陈静秋闻言，多年的夫妻情分让她一下子明白了雷既明的意思，她秀容收弛，急忙跪下来求情道：“老爷，通白年纪尚小，你也知道他常去百乐门，沈家小姐不一定看得上他。” “你以为我想吗？老大那性子，就是一个闷葫芦，更何况……”作为父亲的他都看不懂雷通文，他又怎么可能对雷家死心塌地。 陈静秋哭诉道：“总之，就是不能是通白，老爷，整个上海的人都知道沈舒那性子容易出事，万不能连累了通白啊。” 雷黎明微微束紧了眸子，果真是妇人之仁。 小鬼子能在上海作威作福的日子明眼人都知道不会长久。 “老爷，我看，要不然从外面找个跟通白年纪相仿的人回来，一来不用得罪日本人，二来，也好全了两家缔姻，岂不美哉！” 陈静秋说的话不无道理，从外面找一个没钱没势容易控制的人回来，收为养子，出了事他们雷家也好撇清干系。 “这事，交你去办。” 希望陈静秋能够好好完成这件事情。 沈舒笑看着被擒住的张北，这人脑子不怎么灵光，这个时候竟然自己跳出来了。 “我们雷家待你不薄，你为何下毒坑害我们雷家！” 雷通文拿起杖头敲打在张北的头上，或许是气愤过头，下手重了一些，人直接没了呼吸。 “你莫要讹我！” 雷通文局促不安地探了探鼻息，人没了生息。 这下雷通文慌了，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故意杀人灭口。 “这，这，这不是我干的……” 毒奶事件加上故意“杀人灭口”，雷家这下真是陷入了死局之中。 “大少爷，我们都看着，不是您干的。” 随从赶紧安慰雷通文。 小牛睁大了自己的眸子，方才张北说的让他们顶罪，难道是真的？ 越想下去，小牛越觉得不安。 强烈的不安感驱使小牛跪拜了下来。 “雷少爷，这件事，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 雷通文下意识抓了一下杖头，这个工人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都说了，不是我！” 雷通文气急攻心，脑子里的闷气迟迟未能散开。 沈舒搭了搭脉，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掀开眼皮上方有明显的黑纹。 “他是服毒自杀。”利用自杀嫁祸到雷通文身上，旁人自然会以为雷通文才是幕后黑手，加上舆论误导，雷家身上的脏水更加难以洗干净了。 小鬼子的手段还真是花样百出。 等到沈舒再一次掀开张北的眼皮时候，眼皮内侧上方的黑纹已经消失在阳光之下了。 “好一个杀人于无形。”小鬼子就爱研究危害人类的病毒，现在还用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沈小姐，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雷通文似乎很害怕，唯唯诺诺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癔症的倾向。 沈舒合起笔盖，双手掸了掸大貂上的尘灰，她本就是打算当个看客的，雷通文还想拉她下水，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雷少爷，我也无能为力。” 即便是有证据指证是小鬼子干的，依照小鬼子的惯性，自然不会承认，还会倒打一耙，说是雷家刻意冤枉了他们。 雷通文也看出来了，自己不表现出来一点诚意，沈舒是不会上他这条贼船。 “我听说沈小姐在找自己的未婚夫，雷家立足上海多年，还是有一些人脉，只要人在上海，我雷通文一定会找到秦中校。” 当年沈舒和秦宴定下婚事可是令不少上海女子的心碎了，尤其是百乐门的鸢尾姑娘，为此痛哭三天三夜，连美貌都不要了。 沈舒的确是希望能够找到秦宴，他那般的人，即便是战死沙场，也不该被自己的同伴背叛而牺牲，她希望他能够活。 “若是雷少爷能够找到秦宴，沈家必拼尽全力解决雷家此番危机。” 有了沈舒的保证，雷通文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女子有着无形之中令人信服的能力，或许她能够开创出不一样的未来。 四喜想着总是藏养着大哥哥也不是个办法，要养大哥哥是需要钱财来支撑，今后他们若是结婚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小屋里吧，这哪是人过的日子。 四喜眨了眨那一双不怎么灵动的眸子，深切看着新冬：“新冬，你说，你要不要出去给人做工？我的余钱已经不够我们今后的生活了，还要换大房子，总之不能住在破屋子里了。” 这些天，她几次三番示好，新冬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宁愿睡在门口，也不愿意同她共处一室。 秦宴想着，这样也好。 “明日我出去看看，有没有缺拉黄包车的工。” 新冬将脏兮兮的毛布洗干净后，才背对着四喜处理伤口上的污垢。 四喜一听，脸色发僵，黄包车岂不是要接触很多人？那么好看的大哥哥万一被哪个狐狸精拐跑了，可如何是好？ “不行，黄包车，那都不是人干的，大哥哥，你应该找一份清闲的工作。” 大不了她多做些工，也总比让他出去抛头露面强。 新冬轻轻送了一口气息出鼻，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想自己一个人出去闯荡，好男儿应该闯出一番事业来，如果你不放心我，那就是不信任我，感谢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 吃女人软饭这种事，他受伤时还好说得过去，现今他已经能够行走了，不能再麻烦她了。 “大哥哥，不能带上我吗？” “牛圈里的事，我都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去检举你，但希望你离开上海这个是非之地，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秦宴认为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杀人是需要偿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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