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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处的女子一身馨香，身负江南小意，头上黑纱缀发，似乎别了一枝春色。
第四十章 宴会上的试探 女子的仪态像是一幅绣在画上的云锦美人，上眸处氤氲着一层淡雾。身后的男子像是守护公主的骑士，见她端起高脚杯，净黄的香槟正欲入口。 秦宴提醒道：“宴会尚未开始，喝酒不合适。” 这一幕正好被千本奈子看见了，如果是沈舒的话，那她和朝香交过手，不可能不会受伤，受伤的人是不会喝酒。 “瞧你把你给担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这是香槟，不是酒，上海的酒最能醉人，自是留到宴会开始再喝。” 沈舒还想喝酒？ 受伤的人怎么可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来自己想喝酒。 “也好。”秦宴不再坚持。 “我去楼上透透风，名利场味真叫人不适。”沈舒矫情半掩鼻子，那模样像是回到了矫情骄纵的时候。 秦宴有过一瞬间恍惚，心中的忧意隐藏成了胆怯。 沈舒起身，将白色的手提包压在腹部的位置，所过之处恍如春风拂动柳茵。这样的女子出现在百花争妍的宴会，本应该是绿叶衬红花，她硬生生将一抹山茶花的气质体现出来，艳压群丽。 “那是谁？生得如此好看，是欧洲中世纪的死人妆吗？真好看。” 阮心雨不免看呆了眼。 “死人妆，妹妹你可说笑了，人家那分明是气质淡雅的山茶花，叫死人妆多不吉利，要是让她听了去，指不定笑你没见识呢。” 阮心雨不免有些尴尬，可是，欧洲的死人妆看起来我见犹怜，只是叫法难听了些，她想起来，死人妆是真的会死人的，她真是糊涂了，那么好看的妆容，怎么能够跟死人妆扯上关系呢。 “那，她是谁？” “她呀，是沈舒，最年轻的茶会会长。” 寥寥几字的介绍，让阮心雨心生敬佩。 “真是年轻有为啊，我喜欢这样的女子，女子就应该大放异彩才对。” 语罢，她看向沈舒的方向又多了几分敬慕，这样的女子才应该是新时代的标杆吧。 阮心雨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不像她，沦为了家族联姻的工具，她刚回国，连那雷家大少爷都没有见过，就被家里安排了终身大事。 长辈们说，那雷家大少爷有骨气，敢骂日本人。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在乎的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是不想被家族所束缚，她想要的是自由。 “心雨，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对了，我听说雷家大少爷雷通文也会来到宴会现场，你不如早些去看看自己的未婚夫。”随行的姐妹打趣着她。 好像周围的人都认为她跟雷通文能够走到一起，除了她自己。 “锦娟，我有些不舒服，先上楼透透气。” 楼下实在是太嘈杂，她这心还没找到方向，经过嘈杂声那么一闹，心下更加烦躁了。 主会的人是汪精卫的义子，生得有几分道貌岸然的味道，一身中山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国民党。 沈舒也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总归是敌对关系，再者言汪精卫的义子多如牛毛，记不住一两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汪云剑举着一杯红酒，脸上镀上了点点醉意，正朝着二楼走去。 方才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相中了沈舒，很少能够在上海见到江南风味的女子，沈舒身上的韵味能够安抚他的烟瘾。 秦宴将自己的黑色大衣披在沈舒的身上，她的眸中，映入的是繁荣的上海金煌，不夜天，笙歌四起。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她喃喃感慨。 “是商女摆脱不了乱世中的命运，我们无法叫她们觉醒，因为处在不同的阶级。” 那么想来，四喜坏也不是那么坏，环境给人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沈舒恍然大悟，她不该带着些许偏见看人。 秦宴轻轻搂住她的肩，她的伤还没有好，冒险出来是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我的大小姐，不就是收购遇到点麻烦吗，开心点。” 秦宴瞥见了千本奈子也朝着这个方向走来，故意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当日千本奈子走后，沈晚心便将自己如何欺骗千本奈子的事说出来，便于给沈舒打掩护。 沈舒听罢，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说得对。” “是谁让我们的沈会长不高兴了，我去杀了他助助兴好不好？”千本奈子阴鸷着一张脸。 沈舒轻轻挑眉，回敬了一个并不待见的微笑。 “商人总是喜欢从商之道，还请千本阁下不要插手。”天知道她顶了多大的厌恶才能够淡然面对千本奈子。 千本奈子穿了一身和服，发髻成盘。 “沈会长，你问问你身后的男人，我与你谁更加美丽？” 秦宴认真回了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 自然是他的大小姐最美了。 千本奈子哪里能够跟他的沈舒相提并论。 “阁下真是爱开玩笑。”千本奈子将目光放在了沈舒的身上。 沈舒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千本奈子从怀里拿出了一包带有刺激性的东西，那东西通体红艳，无疑是辣椒。 “这是我们千本家族特制的魔鬼辣椒，在我们家族，魔鬼辣椒只送给朋友。” 千本奈子的目的很是明显，只要沈舒受了伤，必然不会吃下魔鬼辣椒，那会加重她的伤势，也就能够进一步证明沈舒受伤的事了。 沈舒神色淡然地将魔鬼辣椒粉吃了下去，颇为矫情地说：“不大好吃。” 甭管这到底是不是魔鬼辣椒，只要她说不好吃，千本奈子也不好去追问是什么味道，毕竟千本家特制的魔鬼辣椒，千本奈子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话，那么她的姓氏就惹了怀疑。 千本奈子咬牙切齿地说着：“沈会长的嘴真是高贵。” 看来真不是沈舒了。 千本奈子窝着一肚子火，脸都转成了紫茄色。 秦宴看似担忧地看着她，受了重伤的人禁忌烟酒辛辣，她方才还想喝香槟，现在又吃了魔鬼辣椒，她是不想活了吗？ “你，你真是……” 真是让人拿她没有办法。 沈舒咧嘴一笑，她要是不吃下去，千本奈子该怀疑了。 接连几个日本高官毙命后，老百姓开始觉得有点儿年味了。黄浦江上，黄火流光，京绿相继绽放，入目烟火也曾照亮过上海一瞬。 “沈舒小姐，不知能否有机会跟你喝一杯？” 汪云剑给沈舒倒了一杯红酒，沈舒一饮而尽，没给汪云剑寒暄的机会。 秦宴不满蹙起了眉头，她果真是不要命了。 这人身上携带大烟味很重，她受个伤将不能碰的东西沾染个了遍。 忽然，沈舒似乎是顿感不适，对着花盆吐了起来，脸上染上了醉醺醺的迷离。 汪云剑被她的举动整不会了，如此柔婉的江南美人，怎么形象如此邋遢？ 沈舒背对着汪云剑，单手伏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秦宴高大的身子正好遮住了她的身躯。 她趁此机会，从嘴里取出方才的红酒和魔鬼辣椒，指甲划破透明的囊袋，像是从胃里呕吐出来的东西一样。 原来她早有准备。 美人呕吐的形象一下子在汪云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yue！”她再一次呕吐，这回是真的呕吐，干吐了好一会儿，沈舒才停止。 美人怎么能够呕吐呢，美人的屁都应该是香的才对。 汪云剑望了望自己杯中的红酒，顿时没有了搭讪的兴趣。 “你，找我？”沈舒吐完之后，还不忘恶心汪云剑一顿。 “楼下宾客众多，打扰二位了。”汪云剑也不过多说些什么。 阮心雨定定站在了原地，她不是故意的。 想不到强大如沈舒，也会用这样他人看来不入流的手段来应酬吗？果然女神应对麻烦总是有自己的办法。 沈舒的目光也对上了阮心雨的目光。 这一刻，秦宴动了杀心，这个女子绝对不能留，她方才看见了沈舒取出囊袋的过程。 阮心雨磕磕撞撞走到了沈舒面前，毫不掩饰对沈舒的景仰之色。 “沈舒，我真是太崇拜你了，你是不是觉得这种商业应酬很是麻烦？我也是觉得！” 阮心雨一副好像找到了同道中人的感觉。 这一举动让沈舒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妹子是不是脑袋——好，长得真是太好了！ “嗯，你也知道，女子从商在外少不了应酬，我只能用一些小手段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哦，不能告诉任何人。”沈舒绽放一个温柔的笑容，伸出了一根小食指。 “嗯嗯，我连父母都不会告诉的！” 太好了，她才刚刚见到女神，就跟女神有了共同的关联。 秦宴拉开了阮心雨，心里埋汰阮心雨不知轻重，他的大小姐是拿来宠的，她倒好抓着沈舒的手不放，是真的没把他这个正牌未婚夫放在眼里。 “哎，你这狗男人，不要妨碍我跟女神说话！女神，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阮心雨作为一个过来人，诚恳地劝说沈舒。 秦宴：“……”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疯婆子，要跟他抢沈舒？ 沈舒看向了秦宴，一时接不了话。 “说呗，反正我是个男的，就不是个好东西。” 男人阴阳怪气说起了话，言语流露出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这世上还是有好男子的，相信自己会遇到。”沈舒心下犯难，军阀哥哥生气，可不好哄。 阮心雨眼底闪过了一丝失望，女神没有认同她的话。 晚风微微撩动沈舒耳鬓的青丝，她迎风不退的样子蓦地让人肃然起敬。 阮心雨忽然意识到她跟沈舒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做不到违背家族去独当一面，这番对比之下，她更加羡慕沈舒了。 “女神，给我一点时间，我也想变得跟你一样优秀！” 话刚刚落下，雷通文的声音响了起来：“拍卖已经开始了，我的未婚妻在这里啊。” 雷通文的一句话将阮心雨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热情浇灭了，阮家和雷家是达成协议了吗？ “沈舒，你也在？我瞧着拍卖会名单上好像有一串珍珠项链，特别适合你。”雷通文皮笑肉不笑，静静地看着沈舒的反应。 “哥哥，我乏了，想来这宴会有些味道。” 沈舒的话似乎别有所指。 雷通文听后整张脸都不协调了，沈舒灌了他狗液之事，至今历历在目，她倒是会嘲讽声。 雷通文捂住自己的腹部，只觉胃里翻江倒海。 前段时间，日本鬼子将狂犬病毒进一步放大在犬类身上，对革命党进行撕咬，那癫狂血腥的场景他至今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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