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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蓓蓓，你怎么来了？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有些意外，皇甫川连忙拍拍身上的灰尘，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邋遢。 他戴着安全帽，穿着工作服，皮肤晒得有些黝黑。看起来已经几天没有刮的胡须，让他显得更加沧桑。甄蓓蓓看着眼前的皇甫川，有些心疼，与在公司总部时的他判若两人。 “不是想着给你个惊喜吗？”甄蓓蓓笑了笑说。 “这里这么脏，不是你来的地方……走，去我办公室。”皇甫川前面带路。 走过“咯吱咯吱”的彩钢房楼梯，他们来到项目经理部办公楼的二楼，转角处第一个房间就是他的办公室。 推门进去，皇甫川摘掉安全帽，他那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也有几天没洗了。 他搬来一把椅子，用抹布擦拭干净，对甄蓓蓓说：“这儿有点乱，我先整理一下，你先坐。”说完，他开始慌乱地收拾着办公桌上的资料、图纸，还有烟灰缸。 甄蓓蓓没有坐下，放下挎包和遮阳伞，去给他帮忙。 “你开始抽烟了？”甄蓓蓓还是在他的故意遮掩中看到了破绽。 听到她问，皇甫川笑了笑，没有回答，去烧水，为她备茶。 “什么时候开始抽的？”甄蓓蓓继续问，语气仍然平和。 “来这儿之后，抽得也不多，两三天一盒。”皇甫川不敢抬眼看她，一直低着头，感觉有些拘谨。一是因为两人有段日子没见了，二是因为他觉得此时蓬头垢面的自己和青春靓丽的她反差太过明显，心里有些自卑起来。 “在这种环境工作，委屈你了。”甄蓓蓓能够体会施工一线的不易，可施工项目本就是建筑企业得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能在公司总部上班的毕竟只是少数。 “我刚毕业就在工地上摸爬滚打，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都是房建项目，早就适应了。”皇甫川笑着说。 “虽然在工地，还是要勤捯饬捯饬，至少干干净净的。”把办公桌收拾整齐，甄蓓蓓才款款坐下。 “一忙起来也就懒得收拾了，以后我注意……”皇甫川笑了笑，听到饮水机提示音响起，他起身去倒水泡茶，端到她面前，“蓓蓓，恭喜你啊，我当初就相信你一定能行，你现在也是集团公司领导了，打了多少人的脸，真替你开心。” “你也这样，我是什么领导，哪里有领导？”甄蓓蓓笑着白了他一眼。 “对对对，你是我领导。”皇甫川开了个玩笑。若在以前，这种玩笑他张嘴就来，可现在他不确定是不是突破了尺度。 “别胡说！”甄蓓蓓佯装生气。 皇甫川听不出她的语气，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自己是否唐突。 喝了口水，甄蓓蓓看着他问：“李程是不是在这里做门窗的业务？” 有点突然，皇甫川迟疑了一下，然后微微地点点头。 “他有没有找过你？”甄蓓蓓继续问。 “找过，一起吃过两次饭。”皇甫川眼神躲躲闪闪。 “他毕竟是个商人，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别和他走得太近。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我知道你自己有分寸。” 正要接话，皇甫川听到外边走廊又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脚步声。接着，几个人敲门进来。 “皇甫，刚听他们说，你女朋友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毕竟也是集团公司领导，我们好安排车去接。” 说话的这个人看着也就四十来岁，却已经满头白发。他是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涂磊。他身后两个人，一个是项目书记屈菁艺，一个是项目总工邹鹏，都在四十岁上下。 皇甫川连忙起身，一一做了介绍。 “甄科长，你和皇甫这么久不见了，晚上不得小聚一下。我安排人订酒店，今天暂且住下，晚上我订地方为你接风洗尘。”涂磊客客气气地说。 甄蓓蓓倒是有些局促起来，连忙拒绝：“涂经理，不用麻烦。我今天抽空来看看皇甫，订了晚上的火车赶回济南，明天上午还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忙。” “蓓蓓，怎么这么着急，今天就回去？”皇甫川有些失落。 “反正明天是周日，一早回去也行，到时候我们安排车把你送到济南。”屈菁艺说。她是公司项目上少有的女书记。 “就是就是！回济南的话，开车比坐火车方便。”邹鹏也在劝说。 “真的不好意思，我今天必须得回去。这样，下次涂经理你们去了济南，我请客。”甄蓓蓓不为所动。 见她执意要走，涂磊只好妥协：“我们本想尽个地主之谊，看来也只好等下次了。反正皇甫在这儿，甄科长以后肯定也不会少来。” 皇甫川看了一眼甄蓓蓓，他自己都不敢确定她还会来几次，甚至还会不会来。 “甄科长既然来了我们项目，要不也去现场象征性地视察视察。说出去，我们这小项目也来了集团领导，这也是对我们项目的支持和关怀。”屈菁艺热情地邀请。 “蓓蓓，如果没事就去看看我的工作环境。”皇甫川等待着她的同意。
第34章 报道·推上风口浪尖 虽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是甄蓓蓓觉得这样兴师动众，还挺麻烦别人，又影响工地正常施工。已经拒绝了晚宴，再拒绝参观，就太不近人情了，她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随着涂磊一行到工地一线进行了参观，她顺便也为自己今后的会议材料写作积攒了素材。 傍晚，甄蓓蓓跟着他们就在项目食堂简单吃了点东西。吃完饭，皇甫川去火车站为她送行。进站口外，灯光微弱，他们还有最后的告别时间。 “蓓蓓，突然觉得……我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了。”皇甫川想了很久，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哪有什么差距，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们还是我们。”甄蓓蓓笑了笑。 “我们……真的还是我们吗？”皇甫川不确定地问。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甄蓓蓓侧着头看他。在微光的映衬下，她依稀又看到了昔日的他，棱角分明，体型匀称。 “没有什么，我肯定相信我自己，我也相信你。”皇甫川笑了笑，笑容里却没有了昔日的阳光明媚。 “你在这里安心工作，我平常经常会去阿姨那里，济南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就行，我离得近，也有个帮衬。” “谢谢你，蓓蓓！我现在也在想办法，找机会回到济南，我不想……不想和你分开。”皇甫川深情地看着她，但眼里的光也失去了昔日的色彩和温暖。 “一切都会向好，慢慢来，不着急，不要太有压力。”看看时间，甄蓓蓓伸出右手，摆出握手的姿势，“我该进站了，你也抓紧回去吧，到了给你发信息。” 皇甫川本以为会有一个拥抱，可没想到仅仅只是握手。他犹豫了一刹那，还是缓缓抬起手，轻轻握住了她纤细光滑的手指。就此分别，他总觉得还有很多想要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直到甄蓓蓓进了候车站台，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到了工作日，屈菁艺来到涂磊办公室，问他：“涂经理，前天集团公司甄科长来咱们工地视察，我们需不需要让公司宣传部帮忙宣传报道一下。” “咱们这个项目太小，自从开工以来，别说是集团领导了，就是建安公司领导都没有人来过。正好趁此机会也造造势，发文报道！”涂磊斩钉截铁。 身为公司的一员，身为项目的负责人，谁都想受到集团和公司的关注，谁都不想成为无人问津的“小透明”。 屈菁艺立即联系了建安公司党委宣传部。宣传部很快就写了一篇报道，并附上甄蓓蓓的现场照片，发布到了公司微信。这一下子，整个建安公司，乃至整个泺晟集团，都看到了这篇新闻。新闻下边的评论更是言辞恶毒，触目惊心，把甄蓓蓓说得俨然就是一个心机女。 戴小娥急匆匆来到甄蓓蓓办公室：“小甄，新闻报道是怎么回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甄蓓蓓刚进集团立足未稳，却因为一篇报道引火上身。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行为居然引起了全集团这么广泛的关注。 甄蓓蓓心里清楚，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但是也不能不解释。她一脸愧疚地回答：“戴部长，我男朋友在那个项目上，我周六去看他，顺便被邀请参观了一下工地，没想到……” 虽然平常很少发脾气，但是戴小娥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懑：“你的任职文件刚下来没几天，正是关键时刻。你能来到秘书科，也是领导顶着压力给你这个机会？现在你突然就以‘领导’的身份去项目视察，这让领导们怎么想？” “戴部长，我太不小心了……”不知道该如何挽回，甄蓓蓓悔之已晚。 戴小娥叹了一声说：“算了，以后注意点就行了。你现在还很年轻，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要深思熟虑，尤其是在集团总部。我现在联系建安公司把报道撤掉，虽然大家都已经看到了，但也没有办法。撤掉总比一直在上面强。” 说着，戴小娥转身出去，留下甄蓓蓓一个人悔恨不已、愧疚难当。 皇甫川也看到了报道，尤其是看到下面恶语中伤的评论，怒不可遏，立即去找屈菁艺理论：“屈书记，发布报道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为什么不提前和蓓蓓说一声？这样擅作主张，你们征求她本人同意了吗？” “皇甫，你先别着急。我当时确实是跟涂经理汇报过了，我们都没有多想，就是为了给咱们项目宣传宣传。没想到给甄科长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实在是抱歉。我正在和公司联系，看能不能删除，把影响降到最低。”屈菁艺也始料未及。 “大家都看到了，删了有什么用？”皇甫川怒气冲冲。 “皇甫，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说怎么办？”屈菁艺顿时火冒三丈，拍桌子起来，宣誓书记的地位。 不想和她多费口舌，皇甫川转身离开，又去和涂磊理论，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得到了同样的答复。 报道是撤掉了，可影响已经产生了。甄蓓蓓无奈地叹息，自言自语：“刚来集团，脚还没站稳，就先栽了个跟头。” 在整个集团，她觉得周围的人看她的目光都是异样的。路过大办公室时，她也听到部员们在里面议论纷纷。感觉自己无地自容，她捱过了漫长的一天，总算是等到了下班时间。俯首低眉，她不敢看任何人，灰溜溜地快步走出了泺晟大厦。 “蓓蓓……”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甄蓓蓓才抬起头循声看去，原来是林筝铭。 没有提及报道的事情，林筝铭知道这篇新闻对她来说并不光彩，也知道她此时的心情一定很糟糕。他露出一抹独具魅力的微笑：“今天我去接我妈，路过你家小区，顺便送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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