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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离开后拿着一部平板折返，孟今尧点开，动动手指挑了几件顺眼的衣服，推过去问乔宁喜欢哪一款。 孟今尧的动作行云流水，眼光也毒辣，经他筛选过一轮的新品设计显然比她身上穿的这一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乔宁面上不显窘迫，假装自然点了中间那条抹胸短裙，“就这件吧。” “其他搭配叫Mona看着办。记我的账单。”孟今尧把平板还给侍者，“带她去吧。” 侍者带着乔宁进电梯，下到八楼后兜兜转转，最后进了一个隐蔽却华丽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个长发女人盘腿坐在桌子上玩手机，嘴里叼着一根烟。 门没关，乔宁和侍者走到门口，女人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手把烟摁灭，从桌面上下来，走到他们面前。 乔宁猜她就是孟今尧口中所说的Mona。 Mona长得很高，一头栗色卷曲长发及腰，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琥珀色的猫眼形状眼镜框。 侍者把乔宁介绍给她，“这位是孟先生的朋友。” “你好。”乔宁朝她伸出手。 “不用这么客气。”Mona揽过乔宁的肩，把侍者打发走，“这里就交给我吧。” Mona动作随意，说话的语气和孟今尧有点像，冷冷的，有礼貌却没温度。 “刚认识孟今尧？”Mona推着乔宁在化妆镜前坐下，递来卸妆油让她卸妆。乔宁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觉得她顶着头疼脑热在脸上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妆容也上不了台面。 “这个妆容适合你，很漂亮，”Mona一眼读出乔宁心思，手伸进化妆包哗啦啦开始翻找，“但孟今尧喜欢另一张脸。” 理由不需要太多，一句就足够了。乔宁伸手去拿卸妆油。 乔宁再回来的时候，孟今尧看着她，心里舒坦了许多，“吃饭吧。” 乔宁拿起刀叉，鼓起勇气说：“您昨天晚上提出的条件……” 孟今尧一抬头看她，她却又打起了退堂鼓，低头回避他视线，没再说下去。 孟今尧轻笑。还是太年轻。 但他就是看中她年轻，还有那一份错漏百出的虚荣。年轻人大多虚荣，她的虚荣不算特别，不过，老话说得好，由奢入俭难。 乔宁享受过吃穿不愁的优渥生活，低声下气的日子她不会一直忍下去。提出条件之前，他就知道她会答应。毕竟是乔柏天的女儿，虽然愚钝一时，但一点就通。 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好在乔宁的自尊心也不强，不需要太多时间去说服自己。正所谓，人穷志短。 “一会儿我让人把这个系列的新品都送到你家。以后见面，你别穿其他衣服。”孟今尧说。 乔宁仿佛受惊的兔子，眼神惊恐，“不，不行……” 孟今尧耐心闭嘴，给她机会把话说完。 乔宁咬唇，“不能让我妈妈知道。” 孟今尧知道她默认了这一场不可明说的交易，开始表现得善解人意，“好。” 乔宁刚松一口气，孟今尧却又开口，“城北随芷园有间房子还空着，司机知道地址，他会带你过去。只要不带外人回家，其他的你开心就好。” 乔宁下意识要拒绝，被他淡淡瞟了一眼，马上乖乖闭嘴，犹豫一会儿后又壮着胆子提出条件，“不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可以吗？” 孟今尧不置可否，“如果你介意，我不会声张。” 乔宁胆子更大了点，继续试探，“如果你打算帮我们家的话，能不能找一个中间人去找乔柏荣谈？就是以中间人的名义，不提你的名字。” 孟今尧往后一倒，眼神戏谑，“做好事不留名？” 他发现乔宁还真把他当好人了，让他背后做雷锋这种话竟然张口就来。 “宁宁，你的要求有点多。” 乔宁以为他不开心了，语声怯怯，“我怕他们会发现我们的关系……我昨晚向乔柏荣提起过你。” 孟今尧的耐心消耗殆尽，把刀叉放下把话挑明，“乔柏天捅下的篓子我会收拾，但怎么帮是我的事情。乔宁，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 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孟今尧撂下一句话说走就走，乔宁本着无论如何也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一个人吃完剩下的菜品。 周围安静得厉害，乔宁机械地往嘴里送食物，停下来咀嚼的时候，她看着刀叉上映出另一张不属于她的脸，然后把满嘴的食物咽下。 有饱腹感，但食之无味。 走出餐厅时，太阳高挂，却下起了雨，雨势不算小，但也足够将人淋得狼狈。 司机已经撑好伞在门口等候，乔宁钻入伞下，坐进后座，透过车窗看到街上几个因为没带伞而在雨中拼命奔跑找地方躲雨的身影。 头还是晕，连带着眼睛也发酸发胀，乔宁摸摸额头，有点烫手。可能是低烧转成高烧了。 乔宁脑子里开始回忆家附近哪里有药店，她打算下车了去买点退烧药。看看时间，下午一点了。往常这个点，赵欣桦正在家里吃午饭。 乔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光滑轻薄的舒适面料，胸前碎钻交叉错落，在太阳光下反射出着微弱光芒，华丽奢侈得和她现在租住的房子格格不入。 她不可能以这副样子回家的，也不可能在车上换衣服。 “去随芷园吧。”乔宁跟司机说。 孟今尧就是个泥潭，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陷进去了。 司机面露难色，“那边很久没人住了。家政公司今天下午才安排人来打扫。” 司机担心她住得不舒服，乔宁听到的却是那房子以前也住过人。在她之前，还有别人。 “没关系，就去那吧。”乔宁浑身酸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她不是养尊处优的命，别说以前住过人了，就算那房子闹鬼，孟今尧让她住，她也要备上几把桃木剑住下去。 随芷园是一片别墅群，千篇一律的欧式风，豪华中透着点俗气。乔宁不知道门牌号，任由司机一直往里开。最后，车子在一座中式庭院前停下。 “1069号，就是这里了。”司机提醒乔宁下车。 乔宁要住的这一栋明显重新装修过，粉墙黛瓦，水墨画里挑出来一般，别具一格。看来孟今尧说话算话，除了不能带外人进来，当真是什么事都能干，把房子换个样也不在话下。 午后这场雨来得凶猛去得也快，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天已经放晴。乔宁下车，被阳光晃得眼睛更疼了。 司机把钥匙递给乔宁，“我在车里等您，您有事随时叫我。” 乔宁一手挡着阳光一手接过钥匙，“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乔宁就好。” 司机点头，“好的，乔小姐。” 乔宁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买药，于是问司机，“房子里备着药吗？” 司机没进过房子，不知道有没有药，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乔小姐哪里不舒服？” 乔宁眼皮耷拉下来，“我发烧了。你帮我买支温度计和一盒退烧药回来吧。” 说完，乔宁拿出手机要加司机的微信好友，“一会儿我把钱转给你，麻烦你跑一趟。” 乔宁想，如果以后都是这个司机接送她的话，现在留个联系方式也方便。 司机第一次遇到要加他联系方式的女主人，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手机。这点钱他不好意思找孟今尧报销，流程也麻烦，但是不拿又觉得吃亏，毕竟几十块钱说到底也是一笔支出。 “或者留个电话吧，有事我联系你。”可能是发烧的缘故，乔宁的耐心消耗得比平时快，在司机犹豫一秒的间隙里，她已经蹙起了眉头，“加不加？” 司机诚惶诚恐，迅速拿出手机添加她为好友。 司机开车离开去买药，乔宁一个人开锁进屋，发现房子并不像司机所说那么脏乱——薄薄的一层灰尘并不算什么。 满屋古色古香的家具摆设，乔宁没心思去仔细欣赏，她现在只想找一张床躺下，再往身上盖一层厚厚的被子取暖。 一楼是客厅，乔宁上到二楼，随手推开一间卧室，从衣柜里抓了一套成套睡衣，把贴身的短裙褪下，换上，浑身舒坦。 钻进被窝，乔宁闭上眼睛还没睡着，迷迷糊糊间听见手机振动，是司机打来语音通话，说药已经买回来了，问她在哪。 “上楼后右手边第一个房间。”乔宁的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声音也黏糊糊的，“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吧。” 司机却推脱，“我把东西放在门口，麻烦您出来拿一下吧。” 他跟了孟今尧两年，知道这房子外人不能进。他今天进了这个门，明天就可以收拾东西找下一份工作了。 乔宁依稀记得孟今尧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房子里不能进外人，但她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觉得司机不是外人。 就算是又怎样，难道要让她一个病号跑一趟吗？ 乔宁烧得心里很烦躁，“你进来，有什么后果我负责。” 司机坚持让乔宁下来拿药。他打心底觉得，乔宁并不能代替孟今尧给他发工资，而且乔宁初来乍到，在孟今尧面前肯定也没什么话语权。 “麻烦您下来一趟吧。” 乔宁火了，“把我烧傻了你就开心了是吗？” 一气之下把通话挂断，乔宁不想再跟司机扯皮。司机在门外挣扎到最后一刻，给孟今尧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下被接通，里面传来孟今尧的声音，“什么事？” “孟总，我将乔小姐送到了随芷园，但是她生病了。”司机把现在的情况简单描述一遍。但他故意不说完，等着孟今尧反应。 孟今尧没什么反应，“那就送医院。” 司机暗暗觉得孟今尧已经在电话那头骂他傻逼了，生病了不送医院，告诉他有什么用？ 司机夹在中间，再一次体会到打工不易，“乔小姐好像发烧了，她让我买了退烧药，叫我送进她的房间。” 孟今尧好像在那头笑了，“那你送吗？”
第3章 “不喜欢就换。” 司机如芒在背，额上的汗都冒出了几滴，“我……我听您的。” 孟今尧正在前往下一场会议，没心思再花时间来刁难一个小司机，“放门口吧。” 司机如获大赦，把装有体温计和退烧药的袋子挂在门把手上，又打了语音通话给乔宁。这次乔宁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喂？” 司机说：“乔小姐，孟总让我把东西放到门口。” 乔宁：“……”得，烧死她算了。 司机的电话刚挂掉，赵欣桦又打来，“宁宁啊，你中午还回来吃饭吗？” 乔宁掀开被子要下楼拿药，“不了，店里忙，我在外面随便吃点就好。” 赵欣桦以为她在店里走动，不想打扰她工作，“好，不要太累了，饿了就自己去买点吃的，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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