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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听了林小璇一番话，心中感慨，又陷入了沉默。 吃过饭，林小璇对柳月说：“要不要去散步消一消食？” 柳月知道她是有话想跟自己说，点点头。 快到元旦，海城的天气到了晚上也是有点凉了，林小璇取了两件披肩，给柳月一件，披着往院子走去。 两人走着，林小璇没有着急开口，柳月倒先说了：“没想到秦先生曾经也叫林姐姐这么苦恼。” 林小璇笑笑，“因为我跟他从一开始就不对等啊，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柳月眼眶蓦涩，看她一眼。林小璇这话说的也是她跟周昀啊。 林小璇给柳月讲了一些秦安羽从前干的混帐事，说：“不管是我先生还是周大哥，他们不是容易被人束缚的人，只有他们自己愿意进入一段关系，在这段关系里别人很难主导。” 柳月生气道：“他想怎样就怎样啊，我才不配合呢！” 林小璇笑，“我好喜欢你这样，我性格比较软弱，以前可真是被秦先生欺负惨了。” “你不会受不了吗？”柳月有点同情，好奇地问。 “肯定啊，所以后来我也想离开了。不过秦先生对我其实不算亏待，是他改变了我的命运，我很感激他，而且现在他对我很好，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我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你相信他是真的爱你吗？你会不会怀疑他对你的感情？”柳月问。 林小璇说：“当下我是相信的。” 柳月惊讶，眨了眨眼，“那将来不确定吗？” 林小璇笑，“未来的事谁能确定啊？但我会尽我的努力让这段感情变得长久，我在乎他，也在乎这个家。” 柳月感叹，“说得是。不过我相信秦先生这么爱你，他不会轻易变心的。” 林小璇说：“他肯定也会约束自己的。” “真好，你其实还是很信任他的。” “因为相处的时间很久了。”林小璇对柳月笑道，“我20岁遇到他，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对他还算是很了解的。” 柳月露出怅惘之色，实在忍不住把周昀一开始强迫她的事说了。 “他有几个女人，还强迫我。”柳月的眼泪啪地掉下来，“他这种人，我其实应该趁他睡着的时候拿刀子捅他的！” 林小璇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啊，他竟然这么混帐！” “你不愿意嫁给他是正常的。” “而且我才21岁，大学都还没毕业呢，他害得我怀孕了，还想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为了孩子跟我结婚，他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柳月越说越气愤，“他就是仗着他有钱有势，欺负我还觉得他给了我天大的机会呢！” 偷偷跟在后面的周昀：“……” 秦安羽鄙夷地瞧他一眼。 深受打击的周昀不经意对上这鄙夷的目光：“……” 林小璇看柳月眼泪抑不住流下来，心疼地抚了抚她，说：“他这样真的不行，我还以为他对你很好……” 柳月抽噎着：“他给了我很多钱。” 林小璇：“……” 秦安羽：“……” 周昀摸摸鼻子，把目光移开。 过了会儿，林小璇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你喜欢他吗？” 她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想为周昀问。 柳月抹了抹眼泪，很深地叹了口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对他很好奇，我觉得他很孤单，让人有点在意。” “他……其实很有魅力，让人难以忘记，但太恶劣太霸道，让人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没有什么可跟他匹配的，他现在看中我，不过是因为我能逗他一笑，等他新鲜感过了，大把女人等着他继续挑选。” 林小璇大概明白了，“是他一开始就错了，他不知道在一段关系里真诚才是最重要的，强迫来的感情不会有安全感的。” 林小璇叹道：“他对你其实是很不一样的，我相信他不是那种随便求婚的人，为了让你答应嫁给他，他这样急匆匆带你过来，就想让我们帮着说服你，这样的事情换作以前我绝对想象不到，你不知道，他以前给我的感觉是，他比一尊佛还要不动声色。” “像今天这样失礼的事情估计他一辈子也没干过两回。” “但他再喜欢你也掩盖不了他伤害你的事实，他现在要做的也许不是求婚，而是求你原谅。” 跟在后面的周昀：“……” 第166章 他一脸诚恳 周昀知道柳月对他没那么死心塌地，但他不知道她原来这么痛恨他。 女人顺从他惯了，他的确不太能换位思考。 现在知道柳月的一些可能是很真实的想法后，又难得听了林小璇不少关于感情的见解，周昀心里怔忡。 不久前还急躁的心情忽然冷静了许多。 那种消极的，好像不能按自己的想法来就会心灰意冷的感觉竟然淡掉了。 哦，他之前是觉得如果不能按他的来，他就会注定孤独终身。 但现在跟向来不太对盘的秦安羽慢慢地走在后面，听着前面两个他在意的女人说着评判他的话，他居然感觉还不错。 空气里有淡淡的花草香气，凉凉的风让人内心的浮躁平伏下来。 也许日子并不需要那么着急地过，想要的东西，也是可以慢慢地争取。 在这一刻，他好像也没那么孤单。 正想着呢，忽然听到秦安羽问：“你是真的喜欢人家吗？” 周昀：“……” “你跟小璇是商量好了？” 一个问柳月，一个问他。 秦安羽看他一眼，说：“没有，小璇是为你问，而我，是为了我跟苒儿问。” 周昀顿住脚步。 两人目光交接，一个沉默冷凝，一个怔然思忖。 好一晌，周昀开口：“当然喜欢，不喜欢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到求婚这一步，我这个人，其实还是有点傲气的。” 秦安羽目光灼灼，“我女儿未来的另一半真要小几岁的话，我是不在意的，但是对方的家庭必须是正常的，父母必须是带着爱把他抚养大的，心理扭曲的家伙，绝对不能走进我家半步。” 周昀：“……” “我看你之前明明心理挺扭曲的。” 秦安羽：“……” “我现在正常了。” 周昀：“我现在也快正常了。” 秦安羽：“……” 他们两个说话很低沉，不过林小璇和柳月早已停下脚步，所以还是隐隐约约把他们的对话听完了。 听到秦安羽说他已经正常了，而周昀说，他快正常了，林小璇和柳月：“……” 时间过得很快，不觉已经快九点了。 周昀谢了秦妹夫和林妹妹的招待，带柳月离去。 …… 路上，车里很安静。 周昀在心里纠结了大半的路程，终于开口：“是我错了，我没有从你的角度考虑过。” 柳月不吭声。 她还在想着他跟秦安羽说他快正常了那句话。 也就是，他自己其实也知道他是有些扭曲的。 而他的快正常，大概是因为她吧。 没听到她回应，周昀说不出的失落。 他还是想要这个孩子，但是现在他也明白了，强扭的瓜不会甜。 如果柳月最后也没有从心里接受他，不会像林小璇爱秦安羽那样爱他，大概他是不会接受的。 他想结这个婚，是因为他抱了期待，如果已经知道结果是不好的，那他不可能再跳进去。 去秦家最大的收获应该是，他没那么极端了，他可能不会因为柳月拒绝他就感到无法忍受，然后破罐摔破又回到以前的路上。 但他还是会感到痛苦，有点没力气。 沉默了很久，柳月看他一眼，终于问：“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周昀目光微动，也转头看她，说：“是的，多少知道一点了。” 柳月抿了抿唇。 回到大学城的住处，柳月先去洗了澡，疲惫地爬上床。 她今天情绪起伏太大，是真的很累。 但她睡不着，她怎么可能睡得着，这么多的心事。 待周昀也洗完过来，她冷冷的，侧身向一边没有动。 床垫因为周昀躺下沉了沉，很快卧室里恢复了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柳月开口：“你知道吗，我们之间的信任应该是最难建立的。” 周昀怔住，转头看她。 “因为你的生活环境，你的背景和经历，不但让我不敢轻易相信你，就是你自己，我知道，你肯定也不会轻易相信我。” 柳月语气惆怅，但是很平和，缓缓道来：“你经历过很多女人，什么样的你都见过，我再独一无二，也不可能满足你全部的幻想，总会有人在某些方面胜过我。等日子久了，生活没有了涟漪，你要是想出轨，我肯定阻止不了。” “这种担忧我会一直都有，除非我看到了你切切实实的真心，就算看到了你的真心，我还要像小璇姐说的那样，我也得付出努力去维护我们的感情，我要敢于去捍卫我们的感情，保护我自己的小家，不允许外人侵入。” “没有唾手可得的幸福，都是需要付出真心的。” “从你的角度，要你完全信任我也是很难。我不是愿意吃亏的人，我的成长环境让我没那么单纯，你调查过我就知道，我家里的主流思想不是单纯善良，单纯善良意味着被玩弄且一无所得。” “你一定会担心我不会对你死心塌地，你会怀疑我必定总是对你有所保留。” “事实上为了自保，我肯定会有所保留，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死结。” 周昀忽然转身抱住她，说：“我知道你会有所保留，但我现在可能不在乎了，因为我所求的比你求的更多，那就应该由我付出更多一些。” “月儿，你其实是个很聪慧的女孩，超乎我想象的那种，我见过很多聪明的人，但是像你这样的不多，我知道你会疼我的，只要我对你好。” “孩子的事我不急了，如果你不想要，那就不要吧，但我希望我们会继续在一起，我不想失去你。” “让你怀孕是我错了，你原谅我。” 他的怀抱很宽厚，将娇小的她紧紧的抱住。 柳月的眼睛漫上酸涩，下意识眨眼，但眼泪还是浸湿了眼眶。 她其实很喜欢他，第一眼就很喜欢。 她不嫌弃他比她大这么多，因为他的成熟稳重会带给她安全感，如果他爱她，她会很幸福。 她是很想跟他在一起的，跟在他一起不但物质上再也不用发愁，精神上他也会满足她对感情的需求。 唯一让她退却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去握住这份幸福。 她会不会在患得患失里变成面目可憎的人，会不会在他变心以后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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