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序的话一落下,周围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似的,开始起哄。 “哟哟哟,没想到沈二这么迫不及待,这就约上人家许大美女了。” 沈知序拿起旁边一个空酒瓶,往那人怀里一丢,轻嗤,“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许文茵笑得合不拢嘴,“给我一周的时间,然后看沈二少的时间,沈二少什么时候有空,我奉陪。” “行,你说的,一周,” 沈知序淡淡看了许文茵一眼,长指落在酒瓶上一转,“继续。” 下一秒。 酒瓶停止摆动,瓶口径直对准了沈知序。 “嚯,二哥输了。” 蒋正安在一旁笑开,“啧,沈二,你这,还挺突然的。” 沈知序像是一点没被影响,肩上的重量还在那。 他岿然不动,姿态淡然,“问吧。” 许文茵盯着沈知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二少,”女人笑吟吟开口,眼底像是拉着丝,“有喜欢的人吗?” 停顿都没有,沈知序话语干脆,“没有。” “沈二这么纯情吗?” 旁边朋友一脸幸灾乐祸地笑,“看那脸就不像。” 许文茵也笑,话里似真似假,“那我这算是有机会了?” 几乎已经相当于明示了,成人世界的暧昧。 暗示足以。 没接这茬,沈知序扬扬眉毛,朝许文茵示意,“继续,下一局。” 许文茵也不在意,单手握在瓶身,慢悠悠一转。 桌旁边沙发就坐了三个人,这次瓶口堪堪停在沈念面前。 许文茵轻轻笑了下,看向沈知序,“不巧,你妹妹不玩游戏,所以沈二少,这次是算你的?” “算我的。” 沈念忽然坐起身,掀开外套,头发散乱地看着许文茵,慢吞吞开口,“姐姐,你问我吧,我有喜欢的人。” “...” “噗,”一直站边上的一男生忽然乐了,“沈二你后院失火了,妹妹有点早熟啊,看着挺乖的,没想到都谈恋爱了。” 沈念被说得脸红,醉酒后的她格外乖,缓慢地摇了摇头,“没有,没谈,只是喜欢。” “不对,”她又懵懵地否认,“可能喜欢也还不算,挺复杂的。” “...” 众人静默片刻,爆笑出声。 “啧,现在的小朋友不得了啊。” “沈二少,你家小朋友怎么这么可爱。” “...”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喜欢,”沈知序侧眸,将沈念的脑袋一按,盖在她身上的外套瞬间将她的脸整个蒙住。 沈念呼吸有些发紧,隔着一层厚厚的布料,听见沈知序的嗓音宛若雪山一般厚重,巍峨又冷淡,“睡你的觉。” “...” 沈知序眼眸微抬,落向许文茵,“问吧。” “啊?还要问啊,问完妹妹问哥哥,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无名指的戒圈是关于女生的?” 说完,许文茵下一个问题接着就蹦出来,面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指心下意识在戒圈上摩挲,沈知序微微颔首,“算是。” 许文茵皱眉,又问,“这什么回答,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这什么破问题,许大美女,” 蒋正安看了眼沈知序,面上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他早就好奇了,“听我的,你应该问,戒圈下那个纹身的含义。” “...” 众人了然,齐齐看向沈知序。 纹身,一定程度代表了一个人的执念。 遑论沈知序那样的家世,圈子里早就传出沈义宏对其未来的安排,像是对家族插手的反抗,纹身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搞不好过段时间就会被逼着清洗掉。 更是如此,这枚纹身存在的意义,被烘托出了某种更胜神秘的重要。 “诶,你们问也白搭,这算是第二个问题了,下一局沈二还不一定输呢。” “就是,继续继续啊,看看你们今天到底谁赢。” 只是他的话刚落下,沈知序清淡的嗓音越过众人,看向许文茵,“遗忘。” 男人指骨落在桌上轻敲,“最后一局算是我输,许小姐,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沈知序单手撩开大衣,女孩被酒液染红的眉眼露出来。 懵懂而稚嫩。 他伸出两指,轻轻捏了下她下巴,“念念,醒了。” 指心的薄温浸入皮肤,沈念被弄醒,其实根本也没睡着。 她委屈巴巴地看向沈知序,很小力度地扯了扯他衬衫袖口,“哥,我好像醉得不行了,没什么力气。” 沈知序看她一眼,没说什么一把将她抱起。 身子腾空的那一秒钟里,沈念脑海闪过很多。 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会不发一言地纵容,大衣好像也阻隔不住来自他的体温。 “啊?这就抱着走了?” 剩下的人边嗑着瓜子边八卦,“沈二对他妹妹还怪好的。” ... 沈念被沈知序抱在怀里,摇摇晃晃看着男人近距离里,因为不断上涌的酒意而变得虚焦的面容。 恍惚想起。 上次喝酒似乎是十七岁过去,十八岁到来的那个生日。 从那时起,沈念时常做一个梦。 次数多到渐渐分不清真假。 梦里,她差一点就吻上了她名义上的哥哥。 其实她一直觉得沈知序特别讨厌她。 所以她也便下意识地开始讨厌他。 下巴那块,最终留下一道极其细小的疤痕。 就像遗忘。 何不是一种永恒的铭记。 就像讨厌的反义词。 何不是另一种喜欢。
第9章 苦橙 一路下电梯出了会所,司机已经停在会所门口。 沈知序抱着沈念,司机停在车旁,见状躬身打开后车厢的门。 沈念整个人埋在宽大的外套里,雪松调的清冷香气被冷风见缝插针地吹散,酒意蒸发扰得她神思昏茫。 沈知序稍弯下腰,准备放下沈念。 身子骤然陷入实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摆脱。 那种倏然弥漫而来的,许久未曾体会过的恐慌感,令沈念无端想起那年,父亲入狱,母亲成为她唯一的亲人。 她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母亲说永远不会抛弃她,转眼就出了国丢下她一个人。 情急之下,沈念探身搂住沈知序的颈,那里的温度引得女孩指尖蜷了蜷。 却不想放开,她埋在他怀里,近乎任性,“二哥,我不要坐后座,我想坐副驾驶。” 沈知序动作微停,松开她,低眸觑她眼,“要坐副驾驶?” 沈念认真地点头,“嗯。” 男人眼底忽地漾起抹极浅的笑意。 他扬了扬眉,这次不是冷淡的拒绝,“那过去坐吧。” 来不及惊讶,沈念一只脚探到车外,听见前排传来的响动。 女孩下意识转身,看见李叔进了主驾驶。 她又讪讪地缩回脚,“算了,我又不想坐副驾驶了。” 沈念扯了扯沈知序的衣袖,“二哥,你也上车。” “...” 沈知序没防着,就这么被沈念拽上了后座。 他极随意地抻了抻衣袖上的褶皱,侧眸觑向她,极轻地一哂,“力气还挺大的,装醉?” 车子缓缓行驶在路上,浓重夜色在京北城里是灯红酒绿。 喝酒后的沈念说不出的乖,和从前酒醉的时候并不一样。 她脑袋歪在沈知序的肩,摇摇头,鲜少的安静。 兀自笑了声,沈知序从车载冰箱里抽出瓶矿泉水。 递给沈念,“先喝点水,回家让阿姨给你煮醒酒汤。” “还好,”沈念看着那瓶水没接,眼神有些呆,不知道是在看哪里,语速很慢,“我觉得我没醉。” 将那瓶水搁在一旁回温。 沈知序哼笑了声,“醉了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没醉。” 这样的气氛本该是愉悦的,他们共同默契地选择忘记今天发生的大事。 只是下一秒,沈念骤然坐起身,清凌凌的小鹿般的眼望向沈知序,“二哥,我爸爸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我都听见了,爸爸得了癌症,还是晚期。” 看似冷静的话里,包裹的却是深渊。 沈念说完,豆大的泪珠顺着眼睫,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男人眉头轻蹙,单手执起她下巴。 泪水落在他的指腹,带着温热和倔强。 “医生在做治疗方案,是国内关于这方面目前最权威的专家,” 他一点点抹掉她眼睫晕出的泪,“念念,你长大了,该坚强些。” 沈念眼泪汪汪地看着沈知序,倔强不发一言。 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沈知序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沈念的那天。 天气算不上晴朗,盛夏时节一连几天都是绵绵细雨。 女孩面色苍白,瘦得可怜,被沈知礼带到家里。 看到他,怯怯地唤了声‘二哥’。 ... 那么小就遭逢巨变的女孩,怎么会不坚强呢。 这些年沈念被孟菀音照顾得极好,比起那时,现在的她确实像个大人了。 可到底也只有十八岁。 喜欢装大人,又总装不像的年纪。 从置物柜里抽出块手帕,沈知序一点点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掉,可是很快又有新的流出来。 “会一直陪你去看沈叔叔。” 男人轻叹口气,语调划出几分无可奈何,沉稳里带着不轻易的妥协。 像是没听见他说什么,沈念机械地开口,“二哥,我爸爸是被冤枉的吧?我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 父亲明明那么好,那么正直,怎么会做出那种不在乎人命的事。 “二哥,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女孩眼底满是执拗,断断续续地说着父亲的好话。 半晌,像是哭累了,沈念瘦削单薄的身躯窝在后座。 女孩闭着眼睛,呼吸很轻,眼下还有未干的泪痕。 沈知序指尖落在那处轻触,只是一瞬的触碰便又收回,“睡吧。” 像是感知到,沈念轻轻地动了下,嘴里咕哝了句‘好痒’。 梦里回到很多年以前,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在花园里玩。 有蝴蝶落在她肩膀,轻轻陪了她会儿又飞走了,只有肩旁处留下的触感是真实的。 - 自从父亲生病住院,沈念无比期待周五。 因为这一天,沈念有更多的时间去医院陪伴父亲,只是沈启山身体虚弱,见到她也是意兴阑珊的。 只吃了几块水果,和沈念说了几句话,就说自己累了要休息。 没在病房逗留太久,刚出门,远远便看见章明惠提着保温桶来了医院。 女人的妆容还是张扬,穿着精致的旗袍大衣,高跟鞋落在医院的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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