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就不是跑关系干事的人,他老婆给拿住了。 说起来小舅子,夫妻俩能骂一天一夜。 正吃着饭呢,晚上烧一锅稀饭,喜欢喝点稀饭,买了块豆腐炒了虾酱,臭烘烘的但是吃起来香啊,单位领的馒头上锅子里面蒸蒸吃,分局长吃的很痛快,“还是得吃馒头,不然太咸了,这虾酱是哪里买的,这家味道不错,是卖酱豆子那家吗?” “就是那家,说是鲜做出来的,等着我明天里面放点萝卜条,现在萝卜我看竟然也有了,是夏萝卜,山东拉过来的。” “你可千万别买,现在这时候萝卜不好吃,吃萝卜就得冬天吃,下雪了之后吃才对味,不然木渣渣的根糠心一样。”分局长吃的一脑门的汗,再喝两碗绿豆小米的稀饭,这日子就过得很好。 他一个月工资拿的,比熠熠还要高一半儿呢,他老婆担保前后都是过这生活,本来也不是铺张浪费的人,普通过日子的,就算是双职工,但凡日子能过起来,都是这样非常朴素的。 他们那个年头的人,跟熠熠飒飒父母一个辈儿的,都是爹妈帮不上忙,靠着夫妻俩结婚上班儿了,一边养孩子,一遍攒房子,一家一当都这样出来的。 所以铺张的日子,几乎没有,有钱都是留着有大用,熠熠跟飒飒如今,钱是看着怪多,但是没有闲钱,她跟舅舅那边出礼一分钱多的也没有。 她舅舅那边早就退休了,孙子办十周岁宴席,这边有习俗十周岁办一下,意思就是成人了,三女那边亲戚太多了,“紧着出那得出多少,这么多姨妈舅舅的,我给你们分好了,你们一人分几个,甭管人家混的孬好,就是你的一门亲戚了,姨妈舅舅还活着就走动,人没了要不要走动看你们自己的。” 熠熠就分大舅家那边,顺便还有老太太,这不是她自己要求的,那老太太心思很清楚,知道三女这么干,人就明白说了要熠熠去看,熠熠是个大学生那时候,再后来人家嫁人嫁的好啊,这带的东西都比别人强。 熠熠一进舅舅家们,就老惦记着一件事,那时候家里没钱穷的真没法子了,她妈借钱都是哭着回去的,这舅舅跟舅奶母子俩,是真的冷酷,要不是怕三女吊死在家里,真的一毛钱不借。 三女给自己戴着个帽子,她回娘家,现在就是最好的衣服最好的打扮,闺女买的衣服都穿着,下车了跟个镇长的妈一样的,可气派体面了,走熠熠前面去。 但是出钱这一块儿,人家出多少我就出多少,熠熠结婚时候人家怎么出的,她就怎么让熠熠出,就这样还吃亏呢,“你小孩满月,以后十周岁都不打算请人,还是多花钱。” “这倒是不碍事,礼金我出很多同事的也没办法,人家打算办,你不办,但是你不能不出礼,出了就没打算收回来。”熠熠把金珠往这边拉拉,但是她得人到场吃饭,不能白出钱。 还拉着金珠一起过来,金珠不然在家也没人带,她现在在姥姥家过周末,知道自己出来要吃席的,高高兴兴的,现在给养的,什么东西都能吃,摸着桌子上的糖想吃。 熠熠就给她找一个好的,“吃这个,这个我小时候吃过,味道好吃。” 金珠张嘴就含着了,出来吃席怎么能不吃糖呢,她在家捞不到一块糖吃,全家防着她跟防贼一样的。 越长大一点,心眼就越多。 跑去跟人家小孩一起玩,三女就看自己家里孩子最好,“你看这孩子多好,你们教育的好,不哭不闹的,干事大大方方的,人家问话就说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拿的出台面去。” 熠熠就不错眼地看着孩子,结果大舅家里的儿媳妇就一个劲的过来凑,拉着熠熠跟金珠到屋头里面去说话,“我现在干会计的,那天我们总账会计去跟我一说,我还说巧了,没想到是你。” “他们的意思呢也不是要干什么,就是想知道查票的信息,看看有没有他们家的,是哪些票,他们拿回去自查一下,要是有问题的就查缺补漏,省的到时候措手不及的难看,也给他们一个机会。” “老小儿,你看看,这事儿,他们托我来说说,我原本想找你的,但是又没去过你家里,也不好打扰三姨,就想着今天十岁宴你肯定来,逮着机会跟你说说,看看你方不方便,要是方便的话,那边钱都准备好了。” 打个手势,熠熠精神奕奕地问,“十万?” “对,至少十万,这是给你的,看好不好把底单给人家。”嫂子觉得自家人,说话痛快一点儿,今天也忙得很。 熠熠就看金珠一眼,有时候很希望这孩子哭几嗓子,但是金珠在屋子里玩呢,坐在一个木头小椅子上,这个她也有一个,没想到人家家里也有。 看着大舅家里的嫂子,觉得这一门亲戚就很迷,你当着孩子面说这些干什么,她对着分局长说句不好意思,“我说了不算,再看吧,这个要看我们分局的一把手,我就负责查数据的。” 说着看看时间,领着金珠就出去了,吃饱饭擦嘴就走人。 “妈,要是最近谁给你家里送东西,送钱的,你都不要要,要是硬塞你就说要报警。” 三女就吃惊,“怎么了这是?有谁给我送钱的?” “我怕我现在发达了,有人走后门。” 三女就笑,“那等你发达了再说。” 其实她不知道,不发达也一样能给人走后门,为的是把你拉下水。 拒绝一定要干脆利索,顾不顾得上得罪人了,她现在都能想得到,到时候人恨她肯定是咬牙切齿的,这么多年的钱,总有个上百万的款子了,加上滞纳金跟罚款,说不定这企业半年的业绩就白干了。 就拿着分局长顶缸,分局长那边也烫手,他为什么一直不管这个事情呢,也是觉得没有人顶缸,现在就拿着熠熠顶缸,他级别高了,人家打听了听说名单在他手里,胆子大一点,老总直接上门的,“咱们多少年的关系了,这事儿你就能说了算,这边都是你的管户,你使使劲,把我们家拿下来。” 拿下来,就不用查了,就不是问题户,“我们也不是一分钱不补缴,你拿出几张单子来,我们配合,把钱给补上,你也好做是不是?” 分局长眼皮子就耷拉着,这些年他经常臊眉耷眼的,人家都说是家里面老婆离婚闹腾的,其实不是,就是工作上的事情,他在下面太多年了,以至于跟企业走的太近。 就不能走的太近,太近了人家平时吃吃喝喝送特产,有事儿到你们上,说到你脸上的时候,你就拉不下来脸了,就只能臊眉耷眼。 不能答应,答应了就自己跳火坑,但是逼到节骨眼上去了,这些人急了,就把你往火坑里推下去,他是给人架起来,熠熠能赖他头上去,他就能踢皮球,“就算是这次你们家拿下来,事情捅出去之后,就是戳个窟窿出来,马上全市所有的企业跟窗口都会盘查,然后全省,全国都会巡查起来,这叫偷税漏税,而且还有行贿罪受贿罪,大厅那些开票的人,一个都不会少,拔出萝卜带出泥。” 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我对上面的政策跟动态清楚的很,这个事情你趁早不要做,人家工作专班查出来的数据,不是我一个人说拿就拿你家下来,牛熠熠手里也有底单的。” 老总在一旁茶水都没喝,心里面拔凉拔凉的,分局长看他脸色,起来把茶水倒了,另外换了一壶来重新泡着,“你自己想想,我得劝劝你,人家是机关上面下来的,下来就是要办事儿的,这是个稽查的大案子,系统内自从机构改革以来唯一的大案子了,你想想你今天偷着摸着,明天还能这么干下去吗?” “不是我一个人做成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做成的事情,是我们最上面的一把手,人家来了就是查补税源,人家年纪轻轻来履新,在这边待几年还要去省里,人家也要办成这个事情。” 说的够透彻的了,老总的脸就刷白的,他们这样的人能屈能伸,未雨绸缪,走一步算三步,“这单子都得办?” “都查办,一个不留,你能知道这个消息是你警醒,知道我们在查,你趁早把所有的虚假发票,尤其是十万元大额的,该转出的转出,让会计连夜做,下周一这个事情就成定局了,要查到你看你补齐了,最起码不会拿着你开刀。” 会计当初怎么搞到的发票,怎么虚假一笔一笔列入,又怎么抵扣税款,省下来的一笔一笔的钱,现在再填进去,用分局长的话斩钉截铁的说,“这是早就应该的。” 分局长就继续往上推,跟熠熠一样,尽量少得罪人,他也是老奸巨猾,比熠熠要灰色许多,不然这些话一个字他都不许说,这也是属于给企业通风报信,但是实务里面的变换错综复杂,哪里有绝对的敌我关系呢。 要做的,就是收缴税款,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要实现的目标就是为国聚财。 甭管我怎么聚上来的,但是国库要用钱,今天水灾明天旱灾的,这钱都拨款给的够够的,不至于让地方上拿着个破碗天天去卖地,靠着卖地过那些花花日子。 一些风气不好,别说外面人看见了,就是自己人看见了,都能给自己气死,分局长这个人也是总归正直的一个人,他干不出来一些事。 现在就推着熠熠去,年轻胆子大,星期一,跟熠熠俩人就进了一把手办公室。 中午饭都错过去了,熠熠一直在汇报,有需要测算的,所有的数据都是经过她手的,她再根据一把手的要求,一个表一个表根据不同的纬度清算,包括每一家的最高额滞纳金跟最高额、最低额度的罚款。 三个人都素着一张脸,冷气嗖嗖地往外放,熠熠坐在一把手的椅子上用他的电脑,一会儿觉得脑子热,一会儿觉得脖子凉。 这个数字她看着就绝望,尤其是给窗口人拽出来的时候。 窗口是自己人,领导不说拽的时候,她先拽的是企业,自己人拎出来看,就特别惨不忍睹,这一半的人都参与了,正式的临时的,这窗口上的领导班子,能直接嘎了。 嘴巴干干的,三个人一口水都没喝,没人有心情泡茶,最后一把手忍不住,开始骂娘了,一群什么玩意儿,自己人给人家拉下水,这整个窗口单位都成黑的了,“这窗口的领导真是个混蛋,下面人干这个他要是在古代,就得先把他拉出去砍头,虎门销烟都多少年了,怎么脑子里面还是有毒瘤,这绝对党史没学好,哪个能这么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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