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都觉得车里闷的有股子味道,看着合同,“几百万怎么建的?” “正常建,面子活儿,配筋没有。” 飒飒真想给一拳头打过去,你承包工程做加高,你配筋都没有,不用说地震了,就现在水压到极限了,路面上两百米一个的人还在检查下面有没有白蚁窝,还想着有问题马上注浆,马上堵住呢,结果你上面加高的别说定点绑扎稳固了,你都没配筋。 他听了简直要晕过去,这事情熠熠管不了,打电话给熠熠,“你下来一趟。” 熠熠听他说完,心脏都突突的,这里面市政府的领导人家去年就走了,到省里面去了,她跟飒飒站在雨里好一会儿。 一人一个雨衣,跟两个晕过去挂起来的鱼一样,怎么任人宰割怎么来,上上下下的人,无论是这个老板还是其他人,水利上的,市政府里面的,监管的,核验的,都跑不掉。 这是贪腐。 胆子怎么能这样大呢,她皱着眉头,“不应该拖欠几百万,他还说还什么了?” “就这样说的。” “不对劲,他走了以前下面的人还在,不可能说不给钱的,当时应该就给了,不然不可能最近才闹腾,事情不这么简单。” 飒飒拉着她上车,“给你带了衣服鞋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看下班点儿了,已经有第二批人换岗了,下来的人家里休息去。” 熠熠上车,那人也蔫坏,跑过去拍她车门,还没等开口,熠熠就寡着一张脸,“你如果真的有反馈的问题,实实在在的受委屈了,那么你就想好怎么跟我说实话,或者说谁让你来的,你不说今天的事情大家今晚就会知道,一样能打听得出来,你要是说了,我还能帮你一把。” 那老板没想到她这么不好说话的,从会议室里面他喊成那样,人一动不动的,就知道这人不好糊弄,但是实话他也不说,“你现在是不是督察的,我告诉你,你是督察的我这个事情就得接。” “我是督察的,我督察的是水库,你有问题去找纪委,去找纪检,找政府去,□□办天天也上班儿呢,你为什么不去找?你觉得我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我能给你捅到省里去?” “你想好了,这是我电话,可以重新写报告给我,没想好的话,我只能如实把我履职期间的问题上报,这个事情最后是由水库管理站处理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不承前也不启后,但是你想好了,现在谁还能做这个事情。” 没有别的门路了呗,一把手当家,在的时候谁能这样得罪人,现在高升了,就更不能得罪了,压着瞒着,等着真出问题实在瞒不住了,那也是上面的人查下来的,不是我们下面的人没瞒住。 恨的人胸口疼,车子路过桥面,熠熠是真想给这加高坝砸了。 飒飒就头回为了熠熠工作上的事情,找到李书记,李书记在这上面干多少年了,他应该知情,把电话打通之后,熠熠就挂了,“我用自己手机,这是我工作上事情,我是工作沟通。” 约一下时间,她自己开车就过去了,雨小了一点。 “我自己去,你家里去,没事儿的。” 飒飒就一句话,“你保护好你自己。” 她自己跑市政府大楼里面去,把情况都说了,其实她很想问问李书记知道不知道的。 从区委书记到□□,搭班的市长却高升了,这很少见。 李书记知情,“我在区里的时候就听得很多风声,口碑很差,但是官场上那一套搞的很好,现在上面是可以来查,但是他在上面,查来查去的话,这个事情谁背锅,不一定是是他自己背起的。” 任何事情都不是完全光明,哪怕是个清官也要允许有自己的想法,“小牛啊,人站在大太阳底下,全暴露在光里面都还有影子呢,我跟他搭班两年,一上来下面有人就跟我说他干这个事情,我刚上来说了也不算,下面一群人捧着臭脚的,风气差的太多了。” “下这场雨的时候,我一边盼着雨下再大一点,把那个堤坝冲开,事情大了就收不了场了,又怕雨下的太大,这秋收的庄稼都给冲毁了,我上来两年,就是人工降雨的,谁天天批复人工降雨,天天分管农业生产这一块儿?” 就李书记见天干这些事情的,一把手太强势了,书记都得绕着走,人真的后台硬。 这给熠熠愁的,低着头看水杯里的茶水,看李书记杯子里面的,一根一根起来,浅淡的褐色里面泡开竟然有柳叶的鹅黄色,是黄金芽。 好茶叶。 她眨眨眼睛,猝然抬头,“这个老板你认识?” 李书记笑了笑,自己拍着桌子起来,“小牛啊小牛,我之前就跟你阿姨说过,你就是开窍晚,脑子聪明的很,什么事情都通透,很多事情你就是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琢磨。” 熠熠心里就涩然,不然这样的日子,怎么有心情给自己再泡一杯新茶呢,是心情好,有心思喝茶。 两个人谈了俩小时,出来的时候雨淅淅沥沥下着,她这一天,浑身都是湿哒哒,潮湿的粘腻的,从毛孔皮肤里面钻进去,手都是冰凉的没有热乎气。 弯腰从车里找出来一件厚外套,是一件薄棉服,穿上,坐在车里很久很久,没开灯,没开窗,就闷在里面。 她想如果一个人走在很高的位置,那他肯定有自己的圆滑跟妥协,无一例外。 直愣愣地走行不通,像是爬山一样,路都会曲折迂回。 在黑暗里面,她眼睛很亮,自己蹭蹭要上楼去了,地下车库保安就看她又回来了,知道是找李书记的,“还有事儿?” “嗯,没说完。” 她刚才全给李书记带着跑了,给吓得,光听李书记在说了,敲门进去,“我有个地方不是很赞同,回来再说一下。” 最不认同的地方,是煽动那个老板,效果或许是一样的,但是有的事情就是不能去做,“工程款给过了,之前一直没要钱,就是因为给过了对吧?” “他就处去敲诈、曝光,应该不仅仅是你说的这些,想再要一些封口费或者好处费用,勒索一点钱,更深一点的,是不是有人去跟他说要查这个事情,他跑不掉的承接这样的工程,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有人说就算闹出来了也可以让他没有事情,再长远一点,他之后还可以有别的好处,比如这么多工程,可以再以别人的名义承包。” “所以李书记,我就来问这个事情,这样的人,能接触吗?这样的老板,当官的挨着了,他就是在坑你,无时无刻不准备坑你,早晚要陪进去,三年前他胆大包天敢把全省最大的水库接成这样的工程,三年后给他的好处,就不怕再有一个三年后吗?” 这样的老板,不能接触,不能用,话都不要说。 李书记沉默了好一会儿,熠熠没等他答话,“我觉得可以多考虑一些更好的思路,而不是与狼共舞。” 这句话说出来,李书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回家之后就笑了,跟老婆讲这个事情,“胆子很大,我的问题她都敢说出来。” “之前那个市长到省里面去了,再过几年历练,去别的省里面转一转,说不定去中央了,他在的这几年,全都给风气带坏了。如果一个地方的班子不行,其实只要任职五年以上的主要领导就可以问责了,他一个人能坏了一锅汤,而且就算走了,像是现在这样,他高升以前跟着他的人,更扒着他不放了,眼里没根本就没有我这个草根上来的。” “在的时候打擂台,走了之后下面的牛鬼蛇神也继续打擂台,扶着他们那一条绳子,你看看,哪里有我这样的□□呢。” “我想出来这样的馊主意,是差了点儿,这有胆量的,我看牛熠熠就不错,让他去找牛熠熠,结果人小丫头聪明着呢,真没看出来,回回来了就跟你家长里短的说,但是你看这个事情,一晚上人就想明白了。” 李书记太太就不赞同,“我就跟你早说了,你就踏踏实实的,在这边你转不动人家防着你,你就当个官老爷喝茶,他们难道能压着你一辈子?我知道你心思,觉得年纪到了。” “是啊,年纪到了,你看看给这个城市耽误了几年啊这个草台班子,那个草包就知道捞钱,上行下效,上面都敢伸手,下面的就敢伸脚,钱不够了就卖地,就搞工程,路面天天修不知道再建设个机场,花这些钱早就能建俩机场了,之前账面上的钱多少,现在都赤字。” “我要是说了算,别说是十年了,三年我就变样儿,五年我就让这个城市经济发展的很好。” 抑郁不得志,都到这个位置了,还是觉得不得志,给打压的太厉害了。 “那牛熠熠说得对,你这样不对的,有问题要好好解决问题,而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给自己再增加一个更大的问题,老李你抓紧不要管了,那个老板不是什么好人,好人的话能接这活?能给人煽动几句就跑去闹事,能找你以后给他承包项目?” “那三年之后,他去举报的就得是你,你给下面人知道了,还有什么威信?行大道,哪里都有不公平的事情,都有坎坷跟绊脚石,你跨过去了就是胜利,不用追求太多,你不要戳着牛熠熠给你发酵了,你是□□,自己出面儿,我听说现在中央风向也变了,中央巡视组成立了。” 大道难道不够你走的? 人中央反馈起来会慢点儿罢了,等下面问题觉察到了,再慢慢传导上去,反传导就是很慢的,所以一旦发现问题,就全成但问题了,各地普遍存在的大问题,然后严厉整顿,对政治,她觉得始终要宽容一点。 李书记笑了笑,“你们说的都对,就听你们的,一把年纪了,也当一把主查官吧,都快退休了,大不了就不干了,怎么还胆子小了呢。” 起来,人还是飒飒的,“我老李,就再给你看看,撞一撞这南墙。” 李太太一下就松快了,仰着脸看这个老头儿,里面永远是翻领子出来的白衬衫,外面是羊毛衫,就跟年轻时候一样飒,英姿飒爽的,当年就看上这个,现在你看还跟当年一个样儿,她就欢喜,就相中这一款的。 娘家姊妹,嫁的都好,有权有势的都多,一门都好,当你她下嫁,但是现在老李混的最好,比谁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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