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送人出门,关上门,坐到椅子上,微蹙眉头捶肩膀,男人屁颠颠跑过来给妻子捏肩膀。 女人:“我第一次跟人合买了两盒,第二次跟人合买了七盒,多吗?”她绝对不会承认那天晚上她冲动了。其实怨不了她,那晚老板一副卖完就不卖的架势,大家都慌了,立刻拆散队伍重新组队,她怕到时候自己落单,没人跟自己组队,有人找她组队,她没考虑就同意了,两个临时队友一人买十盒,她脑子一热,嘴快说她要七盒。当时她真的上头了,买完回到家,脱离那个热闹的氛围,她就后悔了,当时丈夫说她疯了,甚至不让她掌管家里的存款,为了面子,她态度强硬说她没错,不愿意交出存折。 男人:“买少了。” 女人:“……”倒也不必这么诚实。完了,她开始羡慕跟她一起合买礼盒的两个姐妹了。 “咱家还是你管钱。”男人真心实意说。如果他管钱,他绝对舍不得买礼盒,那么今天他们夫妻俩就得眼睁睁看着其他人赚钱。 其实大部分人都存在冲动消费,礼盒销售告一段落,购买礼盒的热情消退,大部分人回过神,发现自己礼盒买多了,有人准备按照优惠过后的价格把礼盒卖给亲戚和街坊四邻,除了顾萍公公、以及其他耍小聪明准备年后捡漏的人,还有那些精打细算过日子不买礼盒的人,有意愿买礼盒的人都买了礼盒。 想让第一类人购买礼盒,要让第一类人占到便宜,想让第二类人买礼盒,几乎不可能。 所以上面想要转卖礼盒的人转卖过程相当困难。 当礼盒能卖高价的消息传开,脑子灵活的人四处找人买礼盒,他们想趁着消息还没传传遍市区,趁机屯一批礼盒,然后到火车站高价卖出去。 整个淮市热闹非凡。 连坐办公室的干部都察觉到了这份热闹,其中包括孔国贤。 他和宋晴连续忙碌了几个夜晚,一共买到10张五十元现金券,每张现金券花了三十元,因为他们两口子跟林北熟,不好意思只拿现金券去店里买礼盒,花一百,拿走人家价值六百的东西,他们两口子下回不敢跟林北见面了。 池午柏也从别人手中购买现金券,总数比他多一张,于是孔国贤找池午柏商量掏多少现金合适,掏少了吧,面子上过不去,掏多了吧,他们肉疼,把现金券转卖给别人,他们又舍不得,都有点后悔买这么多现金券了,最后两个家庭咬牙添了300现金。 两个家庭买了大几百块钱礼盒,礼盒全堆在家里,孔国贤每次回家看到那堆礼盒,愁的不得了。 孔国贤得知火车站那边情况,火速联系宋晴,也没忘了通知池午柏。 孔国贤跟同事说了一声他出门办事,让同事别给他留门,拎着公文包火速离开。 他回到家,推开门一看,孔晨和冯远洋窝在家里看电视。 孔晨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又看了一眼他爸:“爸,你今天下班挺早的啊。” “叔,牦牛肉干真经吃,我吃了一下午,一根还没吃完。”冯远洋露出一口大白牙说。 孔国贤没时间跟他俩说话,翻箱倒柜找出两个尿素袋,把礼盒装尿素袋里,背着两个尿素袋离开。 孔晨拉着冯远洋跟踪孔国贤,跟随孔国贤来到火车站,目睹孔国贤跟宋晴汇合,瞠目结舌看夫妻俩一脸坦然卖礼盒。 “孔叔、宋姨也要下海做生意了?”冯远洋戳孔晨。 “没有吧!”这会儿,孔晨也有点不确定了,难道爸妈要跟冯叔学下海经商? 两个孩子避着孔国贤、宋晴在火车站旁边溜达,注意到大人快卖完货了,窜进一辆公交车,公交车驶出站台,他俩松了一口气。 坐了几站,两人才发现这辆公交车开往静贤区的,路过五号巷站台,他俩愉快决定不换乘了,到五号巷找林聪玩。 宋晴、孔国贤回到家,注意到孔晨、冯远洋不在,以为两人去打篮球了,也没在意。 “还有半堆礼盒,明天再卖吧。”孔国贤坐沙发上,按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出神想事情。 宋晴嗯了一声,坐下来数钱,她越数越慢,手越来越抖,她尖叫一声,孔国贤被他吓了一下跳。 “怎么了?”孔国贤惊疑不定问。 “你猜这趟咱俩赚了多少?”宋晴亲了两口钱,扭头问孔国贤。 “我们花了三百买现金券,到林北店里又花了三百。”孔国贤大胆猜测,“把我们花的钱赚了回来。” “还差一百,就把我们花出去的钱赚回来了。”宋晴把钱揣兜了,指着剩余的礼盒说,“这堆礼盒换算成现金,就算减掉一百块钱,也等于你一年工资。” 孔国贤没有细算他们能赚多少,当爱人把礼盒换算成他的工资,孔国贤不淡定了。 “在淮市火车站中转的旅客,他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们愿意买淮市土特产,”到火车站卖礼盒的人把礼品店的礼盒称为淮市过节必送的节礼,他们忽悠旅客说其他的东西淮市市民可以不送,但是不能不送牦牛和黑毛猪礼盒,不知道什么时候,旅客叫这两个礼盒叫淮市土特产,宋晴也这么叫了,“说明啥,说明里面的东西真的好。” “咱们多留两盒自己吃。”孔国贤说。 宋晴也有这个打算。 宋晴去做饭了,孔国贤打电话找池午柏聊天,池午柏跟孔国贤一样,首次清晰的认识到做生意比他们想象中赚钱。 * 事情朝着林北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桑超英还在那边叭叭的说,可是林北不知道具体情况,心里好奇又没底,他坐不住了,决定到火车站瞅一眼。 见林北要出门,桑超英两口喝完水,丢下一句:“今天盖不完章,明天也可以盖,别着急。”便一个健步冲了出去,推自行车追上林北。 林北回头看他一眼,骑车离开舟山路,桑超英笑着骑车追他。 两辆自行车你追我赶在路上飞驰,从一群你追我赶的孩子身边掠过,很快到达终点,淮市火车站。 前面聚集了一堆人,两人推车走过去,站在外围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有人吹嘘礼盒吹过头了,一个旅客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揭露他骗人的事。 许多地方每天都发生相似的事,把外地旅客当做冤大头宰,外地旅客兴高采烈拎着被当地人吹的神乎其神的特产回家,打开一看,全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有人把东西扔了,也有人本着不浪费原则,把东西煮了煮吃了,一家几口吃进了医院。 一口北方口音的中年男人可能遭遇过这种事,他情绪激动说礼盒里的牦牛肉干不是牦牛肉,有可能是耗子肉,枸杞是陈年货,品质不行,酒是酒精兑了水的酒,红糖是假的,咸鸭蛋是坏的。 人群朝他围过来,年轻小伙下意识就想抱着礼盒离开,被一群拎着行李的旅客围在中间,他放下礼盒,举手投降道:“我承认我撒了一点小谎,牦牛没在天山上生活,没喝过天山水,它是西南的牦牛,生长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山上,枸杞没长在珠穆拉玛峰上,长在西南,我国首个人工枸杞种植基地是它的出生地,不是用晨露酿的酒,但它确实是桂花酒、青梅酒,不掺假,红糖是真糖,咸鸭蛋确实是淮市特产,包装袋上有咸鸭蛋产地地址,你们可以实地去看。” 鉴于年轻小伙撒的谎过于离谱,现在年轻小伙说什么,大家都不信。 “嘿,你们这些人,我略微夸大其词,在这位大哥没站出来之前,我说啥你们信啥,我现在说真话了,你们反倒不信了。”年轻小伙磨了磨牙,狠心闭上眼睛,“你们挑一盒,我拆开给你们看。”他心痛地捂住胸口,“你们只许拿一根牦牛肉干,每人只许拿一颗枸杞,拿一块红糖,大家舔一舔尝尝味道,闻闻酒、咸鸭蛋的味道得了,别上嘴啊。” “如果肉干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做的,枸杞质量中等,红糖、咸鸭蛋的味道不怪,酒是真酒,我买你拆开的礼盒。”中年男人看不上他小气模样,开口说。 “你早说嘛。”年轻小伙腾一下睁开眼,十分热情请旅客验货。 旅客让中年男人挑选礼盒,中年男人随手拿了一个礼盒,嘀咕一句:“包装挺精美,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咋样。” 说着,他打开礼盒,物品摆放的十分用心,包装袋上印着食物的食用方法,他把礼盒放地上,取出礼盒配的开瓶器开了一瓶青梅酒,又取出赠品玻璃杯,倒了一小杯酒,他先闻了闻,确定是真酒的味道,他才品尝。 在旅客、年轻小伙、市民期待的眼神下,他说:“真酒,就是度数又点低。” 他把剩余的玻璃杯分给旅客,给大家倒酒,让大家尝尝。 自己尝了礼盒里其他东西,确认不是其他东西冒充的,也不是坏的,才把东西分给大家。 旅客中有人去过西南当过知青,吃过正宗的牦牛肉干,便站出来说:“是牦牛肉,都是好肉,不是边角料。” “你说你干嘛吹牛,如实说你能怎么滴了。”中年男人看着年轻小伙的目光有喜悦,也有懊恼,喜悦这座城市是一个有“良知”的城市,懊恼他就在刚刚花完了给家人买礼物的钱。 “谁家做生意,不夸大几分。”年轻小伙偷偷擦了擦被吓出来的汗。 “你确定你只夸大了几分?”其他旅客问。 年轻小伙嘿嘿笑:“做生意,难免这样,不过我跟你们说一个只有本地人知道的事。”他指着礼盒,“你们在我们这里买礼盒,一要看包装,包装质量必须这个,”他竖起大拇指,“二要看图案,图案给我们讲故事,讲田野的美,三要看产地,认准益富食品厂这个标志。” “老板从几千公里外给我们带来新事物,带我们认识外边世界,说搞演讲宣传礼盒,五分钟一场演讲,给每个街道发几百份礼物,老板不说,我们心里清楚他们想方设法找借口给我们发礼物,压低他们的利润售卖礼盒,送我们纪念章和纪念布袋,这样的老板,你们就说良不良心吧。”年轻小伙激动说。 “买礼盒送礼物?”旅客抓住了重点。 年轻小伙:“……” 糟糕,嘴快了。 其他卖礼盒的市民抱着礼盒离开,他们不愿意跟傻子一起卖礼盒。 不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也有旅客质疑礼盒品质,和市民发生争执,最终都会走到开盒验货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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