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恍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回忆里有了现在聪聪的身影。 少年的聪聪站在校门口,看到他推车走向他,眼睛亮了一瞬,大声喊:“爸爸。” 现在的聪聪看到他远行归家,奔向他,喊:“爸爸。” 两个画面在他眼前循环播放,林北朝他们微笑。 林北的笑容很温暖,眼里藏着化不开的温情,申道忠被他的笑容感染,笑着说:“我有一个梦想,就是看着我们厂的黄桃罐头走向全国。” “给国家一点时间,我相信我们国家未来必然繁荣强大,火车提速,在西南修建多个民用机场,大力修建公路,那时我们到西南只需要几个小时,你们厂的黄桃罐头运往全国,也只需要几个小时。”林北说。 申道忠按照林北描述的画面想,发现他想象不出来。 “我发现你们南方老板有一个共同特点,敢想。”申道忠说。他接触过不止一个南方老板,南方老板说不切实际的话,他以为南方老板在开玩笑,最后发现人家真这么想的。 “人呐,不去想,就不会去做,不去做,就一定不会实现。”林北说。 申道忠推开门,带他们进办公室,他打开档案柜下面的柜子,弯腰拿出几瓶黄桃罐头,费劲拧开盖子,把罐头递给林北和林北带来的两个人。他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有工夫回应林北:“我呢,不费那劲想眼前看不见的事,只想7、8月份黄桃下来了,多采购一批黄桃,多做一批黄桃罐头。” 林北今天不打算提枇杷,申道忠亲手递给他提枇杷的由头,林北哪能不抓住这个机会,便顺势他问:“还有半个月,枇杷就可以吃了,你们厂不做枇杷罐头?” “等枇杷大量上市,大家把一年量的枇杷全吃了,也就不馋枇杷了,就没有多少人买枇杷罐头。”申道忠说,“不能因为枇杷罐头不畅销,就不做,我们会少量做点。” “你们厂还有枇杷罐头吗?”林北问。 “枇杷马上上市了,厂里还剩百来箱枇杷罐头,正好赶上妇女节,我把枇杷罐头当做福利发给厂里的妇女了。”申道忠说。 林北遗憾道:“枇杷不耐放,也不耐运输,我已经放弃带枇杷回家,想买点枇杷罐头带家,给家人尝尝。” 申道忠思索片刻,问:“你什么时候离开?” “4月15号之前离开。”林北说。 申道忠十分遗憾说:“我们厂5月份做枇杷罐头,那赶不及做出来给你了。” 林北说:“他们总会有机会吃到枇杷。” 被林北乐观心态感染,申道忠笑着和林北继续聊天。 快到中午了,林北婉拒申道忠挽留,带人离开罐头厂。 申道忠送林北三人到罐头厂大门口,目送林北一行人上了一辆旅游大巴,林北坐在窗边,朝申道忠挥手,申道忠挥手,目送旅游大巴驶远。 旅游大巴上,许树停车让骡子,回头看老板,老板心情很平和,他回过头,继续开车。 “阿杜下车前说,他一定给您找到愿意和您合作的蜂农。”许树目视前方说。 林北的视线从窗外转移到许树身上:“找不到也没关系,我们返程,路过汉源,在汉源待两天,可以在那里找一找。” “嗯。”许树心情因为林北的话好上许多。 林北留在石棉县等黄益民给他关于柑子的反馈。 回到招待所,林北就把旅游团分成十个小队,让小队长带各队的成员在城区内活动。 林北每次从外边回来,都会瞥几眼日历,日历从“28”跳到“31”,林北的心跳到嗓子眼上,不再出门。他留在招待所里无事可做,他给自己找事做,看书、写字。 他手腕上的表,三个指针同时指到“12”上,林北放下笔,站起来,跑到大厅。 值夜班的招待员正在打盹,听到脚步声,抬头,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你有什么事?” “等电话。”林北调解急促的呼吸说。 招待员哦了一声:“你等吧。”趴在柜台上继续打盹。 林北在这边等的焦急,黄益民在火车站等的也很焦急,他等一车厢货,也在等桑超英。 货列上有腊货,也有水果,黄益民怕自己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喊桑超英回来,电话里跟桑超英讲让他在淮市火车站卖柑子,自己去省城火车站卖柑子。 桑超英20号就接到黄益民的电话,黄益民催他赶紧回去,身在丽水县的桑超英立即跟果农说他有事要回去一趟,回到老乡家收拾行李要去火车站,人刚到丽水县县城就被公安抓进了派出所。 公安说有人举报他,说他拐卖人口,桑超英被气笑了。 公安让举报的人指认他,那人站在审讯室门外,看到他情绪特别激动,说就是他拐走了邻居女儿。 桑超英百口莫言,他要打电话联系他爸,公安不允许,他让公安给农工部的李兴林带个信,公安不肯帮忙,还把他转移到看守所。 桑超英没有任何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到了25号,黄益民始终等不到桑超英,也联系不上桑超英,他联系上李兴林,麻烦李兴林到望都村,帮他看一看桑超英在不在望都村。 李兴林到望都村,从村长那里得知桑超英20号回淮市了。黄益民就是没见到桑超英,也联系不上桑超英,才给自己打电话,李兴林断定桑超英没回淮市,还在丽水县。李兴林回县里到派出所报失踪人口,发动公安帮忙找人,他和几个派出所公安连续找了两天,没找到人,桑超英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他继续发动其他派出所公安帮忙找人,结果其中一个派出所的公安说桑超英现在在看守所。 李兴林不信桑超英进了派出所不找自己,问那名公安桑超英有没有让他们给自己递消息,那名公安说有,因为有人证,且证据确凿,他们认为没有必要给自己递消息。 人已经找到了,李兴林紧绷的神经刚放松,听了这话,他大发雷霆,众人劝他消火,他消不了火,跑到县委,问笑着聊天喝茶的干部:“你们天天把发展经济挂在嘴边,那农村经济要不要发展?既然要发展,人家大老远跑到望都村定滞销的青梅,你们就这样把人关看守所,这就是咱丽水县的待客之道,以后谁还来丽水县做生意。” “把人家得罪死了,人家不来丽水县做生意。十几万亩青梅林,全是老百姓的心血,青梅熟的时候,你们让老百姓怎么办!”李兴林有句话没说,他心里清楚,把桑超英得罪狠了,桑超英一伙人不收青梅,得益的是丽华食品厂,这里面一定有丽华食品厂的身影。 经过李兴林这么一闹,县委立刻派专员调查这件事,专员前后三次找人证问话,人证的口供每次都不一样,专员起了疑,再次找到证人,证人再次看到专员,因为心虚就想跑,被专员抓住,带回去审问,审出来的结果是丽华食品厂采购部主任周泰龙找到他,给了他50块钱,让他作伪证陷害桑超英。 专员打听到周泰龙的消息,连夜带人到市区抓人,同时,桑超英也被放了出来。 30号凌晨,桑超英走出了看守所,他不想在丽水县多待一秒钟,催李兴林找车把他送到市里。到了市里,他直奔火车站。有一辆火车即将开往淮市,桑超英怕自己买个票的工夫,火车开走了,他决定先上火车,在火车上补票。 桑超英走的太匆忙,忘了给黄益民打电话报平安。桑超英趴窗户上看火车驶出新宁市,终于找回了点安全感,他躺座位上睡觉,突然想起来他忘了给黄益民打电话,他坐起身子,忽然又想到李兴林会打电话给黄益民,又躺了下去。 黄益民确实接到了李兴林报平安的电话,他算了算时间,桑超英乘坐的火车大概凌晨到站,比货列早40分钟到站。 黄益民隔一分钟看一下表,已经零点八分了,桑超英乘坐的那列火车还没进站,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在零点十二分的时候,桑超英乘坐的火车终于进站了。 睡了一路的桑超英拎着行李下车,他一眼就看到黄益民,疾步走向黄益民:“货列啥时候到站?” “二十七分钟之后到站。”黄益民检查桑超英身体。 “他们没严刑拷打我,除了不自由,其他还好。”桑超英骗黄益民的。当时他和外界无法取得联系,被公安提审,他不承认自己是人贩子,被公安踹了两脚,他马上识时务说自己是人贩子,公安收回了拳脚,下午把自己移送到看守所,他在看守所,给同一间房的人画大饼,他们认了自己当老大,除了吃的不好,睡得不好,反而比在派出所过得舒服。 黄益民不信。 桑超英抬起胳膊嗅了嗅,嫌弃说:“我身上都馊了,我找个地方洗澡,你在这儿等着。” 这趟火车,从沪市开过来的,许多旅客在淮市火车站中转,旅客下了火车,直奔出站口,桑超英拎着行李跑走,身影很快隐没在人流中。 黄益民望着往出站口移动的人群出神。 出站口寻不见一个人的身影,站台上只有他和他找的搬运工,头顶上的淡黄色灯光洒在他们身上,不知为何,给黄益民一种冷清的感觉。 一列货列驶入北沟乡,便停在建在北沟乡的自来水厂水源附近,在那里停了四十多分钟,没有离开的迹象。 桑超英已经回到火车站站台,一列火车驶进站里,他跑过去看,发现是从南方开过来的火车,他停下脚步,抬起胳膊看手表:“已经一点了,货列还没到站,不是晚点在来路上,就是停在淮市郊区,给其他火车让道。” “最近北上的火车有点儿多。”黄益民最近跟着药厂司机学开卡车,他们到空旷没人的地方学,火车轨道离他学车的地方不远,他注意到北上的火车增多了。 “报纸上不是说马上要开会了嘛,南方领导要上京开会,北上的火车班次增多也不奇怪。”说完,桑超英恍然大悟,货列可能要给上京开会的火车让道。 “有的要等喽。”桑超英说。 黄益民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有人过来请他们到火车站外面等。 黄益民、桑超英对视一秒,笑着领着卸货工出了火车站。 出了火车站,黄益民跟桑超英说:“昨天我跟北哥通话,告诉他,我接到货,先打开一背篼柑子,看看坏了多少,打电话跟他说一声。现在也不知道货列什么时候进火车站,我怕北哥等的心急,先给他打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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